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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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 可惜王晞的人只夠保全住陳珞,也不知道大皇子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但此刻的形勢卻又讓王晞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冷靜。 殺了大皇子和陳珞就有了各種理由來拖慶云侯、鎮(zhèn)國公甚至是長公主、皇后娘娘、二皇子下水,根本不用費那么多的周折去折騰后宮的事——陳珞和二皇子好得像親兄弟,朝野內(nèi)外都知道。長公主和皇后娘娘姑嫂相適,都快寫進史書里了。 陳珞要是出了事,而且是和大皇子一起,其中還夾著儲君之位和世子之位,能做的文章不要太多了。 而陳珞當務之急就是得進城。 進了城,有了長公主的庇護,有了清平侯府和慶云侯府的支持和庇護,陳珞才有可能逃過此次殺戮。 王晞在屋里來來回回地走著。 白術奉命出去又回來了,她把身上的包往王晞身邊一放,高聲道:“大小姐,您要的藥材都在這里了?!?/br> 王晞覺得得給陳珞好好補補才行,讓白術去濟民堂拿了很多成藥回來不說,還拿了很多名貴的藥材,以備不時之用。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想通 躲在白石橋的陳珞正在洗臉。 剛才那群游俠客不知道拿了什么東西涂在他的臉上,他看上去立刻像得了大病快要死了似的,如今他們準備進城了,肯定不能還是這副打扮。 只是不知道王晞怎樣了? 知道他被人圍殺,王晞肯定很擔心。 得想辦法給她報個信才是。 陳珞收拾停當了,出了門就問王喜在哪里。 王喜正在院子里和幾個游俠客商量進城的事,聽見動靜忙應了一聲:“您有什么吩咐?” 陳珞看著俱是目光灼灼地望著他的幾個游俠客,到了嘴邊的關心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干脆道:“你們可有了好主意?” 領頭的就是那個說話聲音頗為輕佻的,他聞言語帶揶揄地道:“沒有!不知道大人有什么高見?照理說,像我們這樣今天在東邊明天在西邊的人沒有點路子是正常的,怎么大人自幼在京城長大,從小就在皇家親衛(wèi)軍里任職,都沒想過給自己留條后路呢?” 那是不可能的。 端看陳珞愿不愿意暴露,愿不愿意給他們用了。 幾個游俠客都這么想,看陳珞的目光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王喜只聽王晞的吩咐,對于陳珞愿不愿意給他們用自己的路子并不十分在意,忙道:“大家此時都在一條船上,計較這么多干什么?我相信大人若是方便,肯定不會吝嗇。此時不說,肯定是不方便……”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之前被派在外面望風的一個游俠客神色緊張地闖了進來,急急地道:“不好了!白石橋的那個宅子被人發(fā)現(xiàn)了,陳大人留在宅子里的人被掠殺了?!?/br> 眾人俱是一愣。 這可是京城郊外,就算陳珞犯了株連九族的大罪,也輪不到捕人動手處決,何況陳珞留在另一個宅子里的人是兩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婦人。按理,不應該用這樣絕決的手段才是。 大家朝陳珞望去。 陳珞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他不是覺得沒有了面子,而是之前心如死灰時沒有細想的事情此時都一一的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皇上既然要殺他,還派了馬三出面,就算是王晞請了江湖上最頂尖的游俠客,他們也不應該這樣順利地跑掉。 既然他們已經(jīng)跑了,那就說明馬三無力再追逐他們,那些在他宅子里殺人的又是誰呢? 他們是因為要殺人滅口還是找不到他要泄憤呢? 陳珞想到了吸引走大部分兵力的大皇子。 如果大皇子死了,先暫且不說誰是最大的得利者,只說他的處境,大家又會如何非議他呢? 陳珞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問那來報信的游俠客:“知道殺人的是什么人嗎?” 那游俠客道:“應該和追殺我們的人是一伙的。我認出其中一個被我們在靈光寺刺傷的家伙了?!?/br> 陳珞腦子如電閃雷鳴。 他轉(zhuǎn)身回內(nèi)室拿了一把劍就奔了出來,對幾個游俠客道:“我再出你們東家一樣的酬勞,請你們和我去救人,你們誰愿意去?” 幾個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試探著問:“要是不愿意去呢?” 陳珞笑道:“那就不好意思,只能留你們在這里過幾天了?!?/br> 他是不怎么笑的人,笑起來顯得格外的燦爛,像夏日的陽光,還帶著幾分英氣,可不知道為什么,幾個常年拿命拼錢,早已有了如動物般直覺的游俠客卻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去還是不去?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還是那個聲音輕佻的人咬了咬牙,最先表態(tài):“我去?!边€委婉地勸其他幾個人,“反正已經(jīng)來了,摻和進去了,想凈身出局是不可能的了。還不如跟著陳大人,興許還能有線生機?!?/br> 是啊!另一個被追殺的可是大皇子。 他們很明顯是踢到鐵板了,原以為是世子之爭,恐怕現(xiàn)在升級成了儲君之爭。他們想脫身,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 “行!”其中一個很快也表明了態(tài)度,“也算我一個?!彼€朝幾個同伴使著眼色,調(diào)笑道,“有錢不賺那是王八蛋?!?/br> 能活到今天的無一不是精明能干之人,其他幾個也紛紛表示愿意跟陳珞走這這么一遭。 王喜放下心來。 陳珞卻撇了撇嘴,笑容里帶著幾分諷刺和輕蔑,道:“那大家最好跟緊一點。我要是沒有猜錯,京郊已經(jīng)滿是皇上的親衛(wèi)了。正如你們所說的那樣,我自幼在京城長大,從小就在皇家親衛(wèi)里當差,多多少少認識幾個人,我們能躲到白石橋,那是有人想放我一馬。你們要是落了單,怕是沒我這樣的好運氣。” 有人訕訕然地笑,把心里那點兒準備半道逃脫的心思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陳珞也不管,大家原來就是萍水相逢,他們拿錢辦事,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信守諾言,已經(jīng)算是義薄云天了,難道還讓人死心踏地給你賣命不成? 他大步出了院子,一面往靈光寺那邊去,一面道:“既然大家此時要共度難關,有些話我不防對你們直說好了。有人要大皇子死。我們只要能救了大皇子,就能性命無憂。否則,就算是我們能自己逃了出去,十之八、九也是一個死字。大家就別心存僥幸了?!?/br> 陳珞怕說服不了這些江湖上游蕩慣了的人,還打了一個比喻:“好比是一個將軍,戰(zhàn)敗了,卻不能與城同存亡,與民同生死,戰(zhàn)后朝廷獎罰官員的時候,這個官員不僅是死罪,還會遺臭萬年?!?/br>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知怎地,想起他父親鎮(zhèn)國公陳愚。 本朝以來,第一次逃脫這個責罰的,應該只有陳愚一個人吧? 他冷冷地笑,心像被萬里冰封似的。 之前他沒有想明白,以為皇上只是想要簡單地殺了他嫁禍給大皇子,可等他逃出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樣的逃脫太簡單,也太過兒戲,分明是有人放過了他。 可為什么單單放過了他呢? 因為他活著比死了好! 只有他活著,才能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大皇子的死與他有沒有關系?他背后站的是二皇子還是皇后娘娘?他母親長公主知不知道這件事?他父親鎮(zhèn)國公又是否參與了這件事? 甚至皇上還可以派人來審訊他,得到各式各樣的“供詞”。 可他若是死了,那就只有一個結(jié)果了。 他也許是另一個受害者。 不要說大皇子的死與他無關了,他母親、他父親還可以要求皇上為他報仇。 當然,若是皇上不能抓出兇手,還可以補償嘛。 比如說,封陳瓔做世子。陳珞嘴角微翹,眉眼微彎,淡淡地笑。 可有人和他一樣,沒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鍵,奉命放他一條生路的時候,不甘心地追了過來。 他實際上應該感謝這些人才是。 要不是他們,他也不會這么快就想通這其中的關鍵了。 就連這群游俠客的首領,也沒能想明白,困惑地問他:“雖說大皇子要是萬一出了事,我們都脫不了干系,可我們也不一定非要折回去吧?我們把那幾個追殺你的殺了不就行了?!?/br> 陳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哪里露了馬腳?” 那首領搖頭。 這些豪門子弟太復雜了,他就說不應該接這筆活,可王家出的價錢太高了,他們接了這筆話幾乎就可以退隱江湖了,大家都沒能頂?shù)米∵@樣的誘惑。 果然宴無好宴,戲無好戲,這么高的價,錢是要咬手的。 陳珞哂笑,自嘲地道:“皇上前些日子調(diào)了大同總兵府的人來京城當差,我只當他是不放心親衛(wèi)軍里關系錯綜復雜?!?/br> 以為皇上是想監(jiān)視或者是保護大皇子,原來卻是怕消息走漏了,干脆換防。 原本這也沒有錯。 錯就錯在,這些人里,肯定有施家的人。 他和陳瓔爭了這么多年的世子,為何別人都在旁邊看熱鬧,是因為他們兩兄弟的事非常好解決,只要皇上愿意,陳家大可一門兩侯,根本沒有什么沖突。就看皇上的心情怎么樣了。 只有像施家這樣的暴發(fā)戶,一知半解的,覺得殺了他,陳瓔的位置就十拿九穩(wěn)。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恰恰是這幫人露了馬腳。 讓他看清楚了皇上的用意。 “可見老天爺都站在我們這一邊?!标愮笪⑿χ?,“京衛(wèi)的人再不濟,也不可能比大同來的那幫蠢貨還不如。他們都能找到白石橋來,京衛(wèi)的人怎么像瞎了眼似的。” 仔細想想就能明白,這些圍殺他的人顯然是得了命令,要不動聲色地放他走。也就只有大同來的那幫蠢貨,自以為高明,以為京衛(wèi)的人都是吃閑飯的,私下里一路追殺過來。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們也接到了命令卻不甘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這樣看來,施家手底下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人。 陳珞在心里琢磨著,問幾個游俠客:“你們誰最擅長追蹤之類的,我要盡快找到大皇子。我怕我們?nèi)ネ砹恕!?/br> 如果大皇子死了,他還活著,正中某些人的下懷。 那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陳珞腦海里浮出王晞宜嬌宜嗔的臉。 如果他死匿,去了蜀中,不知道王晞會不會收留他。 他胡思亂想著,有游俠客猝然趴在了地上,仔細地聽了一會兒,急急地抬起頭來道:“有不下數(shù)千騎朝我們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