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這是表示他不只不計較沒有落紅的事,還會一意護著自己? 蘇青嬋心下感動,喚了聲衍之哥哥,輕輕地偎進鄒衍之懷里。 “小嬋乖?!编u衍之醉了, 拿臉輕蹭蘇青嬋的臉,蘇青嬋伸了手要摟他,忽一下僵住,身底下一物頂著她,是那讓她痛不欲生的硬家伙。 見蘇青嬋被嚇著了,鄒衍之有些赧然,那東西憋了這么多年,有些憋狠了。 “我不亂來的,別怕,來,吃東西。” “我坐那邊自己吃?!碧K青嬋顫顫驚驚道。 以前咱們在一起,你可是天天要我抱著你吃東西的。鄒衍之想起那時山林中相依相偎的情景,對比眼下的疏離,心頭黯然。 鄒衍之慢吞吞吃著,蘇青嬋可不敢,去得晚了,只怕太妃更要責難。 吃過飯,蘇青嬋又整理了一下衣裙,漱口勻面,嘴唇涂了丹紅,堪堪做好一切,琉璃來報,那邊聽得太妃梳洗畢了。 鄒衍之開始吃得慢,這會卻快了,三兩下喝完碗里的粥,漱口擦嘴,拉起蘇青嬋的手,道:“走吧?!?/br> 兩人來到慈心院,萍兒進去通傳,不一會便出來了。 “太妃請王爺和王妃進去。” 鄒衍之本以為母親要三刁四難的,聞言有些意外,雖然如此,也未敢掉以輕心,挽緊蘇青嬋的手,輕摟著她走了進去。 端靜太妃是非常想刁難蘇青嬋,給她一個下馬威的。昨晚一晚無眠,翻來覆去想了又想,兒子正與新人火熱著,暫且還是忍下,不要明著捋他逆鱗。 鄒衍之甫出生,端靜太妃為了討好皇后,也想為鄒衍之謀得帝位,把鄒衍之送給當時無子的皇后撫養(yǎng),想不到后來皇后竟有了親子,兒子沒當成皇帝,與她卻離心離德了。 敬茶畢,拿著端靜太妃給的紫玉環(huán)珮,蘇青嬋松了口氣,雖然太妃語氣不熱絡(luò),臉上也沒有笑容,可提都沒提昨日白緞沒有落紅一事。 今日不提,以后自然也不會提了,蘇青嬋喜出望外,半垂著頭,溫順地聽端靜太妃訓示。 “你小戶出身,想必也不會奢華無度,勤儉我就不說了,只有一事,衍之是王爺,自然不能只有一個正妃,你要有容人之量?!?/br> 鄒衍之眉頭一擰,想駁回母親,心念一轉(zhuǎn),不說話,靜看蘇青嬋如何應(yīng)對。 “娘訓的是,青嬋自當以王爺之愿為已愿?!碧K青嬋溫婉地回道,面上微帶笑容,無可挑剔。 鄒衍之暗贊,小嬋在自己面前像個炸毛小孩,忽兒哭忽兒笑,忽兒驚惶無措,在別人面前,倒是裝得滿像回事,這是把母親的難題輕巧地踢給自己,讓母親無話可說,卻又挑不出她的錯兒。 端靜 太妃聽了蘇青嬋的回話,氣得臉都綠了,誰不知鄒衍之從不寵幸女人,蘇青嬋這話聽著頗識大體,實則是有侍無恐。 這媳婦看著溫柔嫻靜,卻是扎刺球兒,端靜太妃心中對蘇青嬋的嫌惡更甚。 她不尋思自己在媳婦甫進門就開口要給兒子納新人讓媳婦不自在,只一味挑刺,如此這般,不能與蘇青嬋和睦相處,又怎么怨得了蘇青嬋? “萍兒,使人去把王爺?shù)哪切┡苏衼?,跟王妃行禮?!倍遂o太妃決定給媳婦添添堵,用皇帝和太后賜給鄒衍之的那些美人削削蘇青嬋的面子。 鄒衍之也沒反對。那些女人他一個沒碰過,只不過因為是太后和皇帝所賜,不便遣出府,蘇青嬋作為王府女主人,與那些女人見一面還是有必要的。 端靜太妃歪到大靠背椅上,兩個侍女半蹲地上給她捶腿,鄒衍之也不等她發(fā)話,拉了蘇青嬋到讓她坐下,坐之前還不忘把另兩張椅子上的軟緞坐褥拿過來給她墊在椅子上。 蘇青嬋微微臉紅,心下卻有些喜悅,夫君在婆婆和一屋子侍女面前如此寵著她,給她長臉了。 靜坐不過片刻,一陣香風襲來,蘇青嬋朝門外看去,登時眼直了。 她想過鄒衍之的那些美人是宮里賜的,容顏應(yīng)是頗出色,卻料不到如此之美,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那個。 一襲海棠紅的衫裙,裊裊娜娜像一朵紅云從云霄上降落人間,艷光逼人的面龐,欺霜賽雪的肌膚,薄面上帶著含情脈脈的笑容,贊一聲傾城傾國也不過份。 端靜太妃見蘇青嬋看直了眼,怔怔不能言語,暗暗得意,朝那紅衣美人招手,笑道:“這是王妃,海棠,帶著你meimei們參見王妃jiejie?!?/br> 這些美人鄒衍之沒有寵愛過,算不得他的姬妾吧?怎么稱自己王妃jiejie?蘇青嬋疑惑不解,眼角看到端靜太妃一臉得意的笑容,心頭一動,摸出絲帕握在手里,使勁地擰帕子,面上沉沉暗暗,一副惱火悶怒的神情。 “海棠參見王爺,參見王妃jiejie……”那海棠斂衽行禮,飽滿的胸脯半露,端的勾人。 “免禮?!碧K青嬋端坐著不動不去扶她,眼角看向鄒衍之,有些疑惑不解,鄒衍之野獸一般,輕易就立起那一物,這么一個絕色佳人在他府里,怎么舍得不寵愛。 也不只海棠貌美,后面的那接著行禮的十幾個美人,燕瘦環(huán)肥,各有姿色,比海棠略為遜色,卻也是不可多見的美人,據(jù)蘇青嬋自己看,這些美人,在容貌 上,不比自己差。 蘇青嬋在打量海棠的時候,海棠也在暗暗觀察蘇青嬋,然后,心中的不忿更甚。 蘇青嬋有著一種清雅脫俗的韻味,一顰一笑間氣質(zhì)難描難畫,算得上絕色,可海棠自信,蘇青嬋若是月光下碧波里的清蓮,自己就是芳香逼人婀娜多姿的芍藥。 自己的出身,也比蘇青嬋來得榮耀,她爹爹是太常寺少卿,正四品官,她是秀女身份進宮的,若不是太后把她賜給鄒衍之,她此時很可能是皇帝的妃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咔咔的地雷!感謝厚愛! 咔咔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124 22:20:58 ☆、撲面寒霜 鄒衍之見蘇青嬋面有不豫之色,遂揮手讓那些美人退下。 “海棠留下來?!倍遂o太妃喊道,看向鄒衍之笑道:“你們陪我用膳,人多了熱鬧。” 幾個人來到膳廳,蘇青嬋尋思,大戶人家媳婦依規(guī)矩要站著給婆婆布菜盛湯,除非婆婆發(fā)話才得以一起坐下吃飯,王府應(yīng)該也不例外。端靜太妃坐下后,她沒有入座,站到端靜太妃側(cè)后方。 鄒衍之眉頭微皺,道:“娘,府里只得咱們娘兒三人,兒子想,那些什么規(guī)矩,也不必守罷,吃飯時小嬋不用立規(guī)矩,一起吃,娘看著可好?” 這么著,她這個婆婆的威嚴何在?端靜太妃氣得想破口大罵,這個兒子不是娘生的,根本就是老婆養(yǎng)的。 鄒衍之是拿定主意不讓蘇青嬋服侍他們的,見端靜太妃陰著臉不說話,面色也沉了下去,站起來道:“娘慢用,兒子帶小嬋去別院玩。” 鄒衍之拉了蘇青嬋就走,蘇青嬋有些瞠目,雖然感激他的體貼,卻有些不安,腳步遲滯,鄒衍之拖著走了出廳堂,轉(zhuǎn)過抱廈見她跟不上,以為是腿間受創(chuàng)走不動,停了下來問道:“很疼嗎?帶你出去玩行不行?” 空曠地兒就問這樣羞人的話,蘇青嬋臊得說不出話,看鄒衍之那架式,似乎自己說疼,他就要抱起自己走路了,急忙搖頭。 “出去玩能走嗎?”鄒衍之又問道。 新嫁娘不在家中呆著,到外面亂走動?蘇青嬋暗暗贊嘆鄒衍之的隨性,不敢像他那樣離經(jīng)叛道,紅著臉道:“我得歇兩日?!?/br> ** 新婚的這三天,蘇青嬋過得不錯,鄒衍之雖然說話總是沉著臉,罕見笑容,可行動是實打?qū)嵉刈o著她,那日早上端靜太妃沒有同意不用立規(guī)矩,后來鄒衍之也不給她到膳廳去用膳了,兩人就在房中吃,早上要請安也陪著她。 只晚上睡得不好,蘇青嬋被頭兩次嚇著,想著那刀割似的疼痛,小臉就白了,鄒衍之磨蹭許久,弄進去后,她總疼得抽搐,一再哀求鄒衍之放過她,于是總是那物在她睡著前進去放著,到她醒來時,鄒衍之不知何時已退了出去。 三朝回門,夫妻兩個一人坐轎,一人騎馬,后面家人挑著禮物,蘇青嬋揭起簾子,看著騎在馬背上鄒衍之有些疏神,心中怎么也無法把這鮮衣怒馬尊貴出色的男人聯(lián)系到自己身上,卻又不得不去想,這人是自己的夫君。 蘇太太懷著心病,這三日坐臥不寧,想著女兒過去守活寡,未免心酸, 心思轉(zhuǎn)動間,又怕鄒衍之不是無能,那女兒早已失貞一事,就要被捅出來了。 若是靖王府休了女兒,蘇家就抬不起頭來了,這么想著,心中又盼著鄒衍之真的是無能,家丑就不用外xiele。 下人來報小姐姑爺回門來了,蘇太太懸在半空的心終于放下,小夫妻一起回門,這就不會下休書了吧? 蘇太太放了心,眼前有些昏黑,差點撐不住暈倒過去。 “娘你怎么啦?”蘇青嬋進門見母親搖搖欲墜,急忙搶前一步扶住。 “娘有些頭暈。”蘇太太低吟,安排了蘇紹倫陪妹夫,讓蘇青嬋扶她入內(nèi)室。 “青嬋,王爺與傳言一樣嗎?”蘇太太盯著女兒問道。 蘇青嬋紅著臉搖了搖頭,蘇太太跌坐椅子上,面如死灰,復(fù)又坐直身體,顫抖著問道:“王爺沒發(fā)脾氣嗎?” 為什么要發(fā)脾氣?蘇青嬋看向蘇太太,蘇太太也在看她,眼神又疼又怨又無奈,還有驚惶憂愁。蘇青嬋先是不解,突然想到一事,整個人瞬間站立不住。 蘇太太見女兒神色不對,想著是奢望落空,登時急得哭起來,拿了帕子拭淚,邊哭邊問:“王爺發(fā)現(xiàn)了,還能陪著你回門,是不是不會下休書了?” 王爺發(fā)現(xiàn)了,還能陪著你回門,是不是不會下休書了? 蘇太太的話在蘇青嬋耳邊像山谷的回音般久久響著,蘇青嬋想開口問為什么,掙扎了許久,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蘇太太接著哭道:“你總怨娘想把你嫁給清弘,娘也明知清弘喜歡的是紫萱,可娘有什么法子?你已非清白之身,嫁到別的人家,被拆穿了可如何是好?娘總不能看著你因這個緣故被休,一輩子就那樣毀了吧? 清弘性情溫厚,縱是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說出去,即便說出去,你姨媽總會顧念著親戚情誼,你不會落個失貞被休回家的惡名的……” 蘇青嬋呆呆地看著蘇太太沉痛悲愴涕淚交流的臉,神情一陣恍惚,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想著,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會失貞? “娘,我怎么一點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蘇青嬋嘴唇哆嗦,好半晌顫抖著問道,聲音沙啞干澀。 蘇太太住了哭泣,臉上現(xiàn)出悲憤的神色,微有褶皺的額頭皺紋更深,神色之間布滿深沉的恨意和恥辱。 “你記不記得,你十三歲那年重病了一場,昏昏沉沉人事不醒近一個月……” 蘇青嬋只覺得 頭暈?zāi)垦?,抖然間明白,母親比姨媽小了兩歲,卻比姨媽老了不少,以前總以為是爹早逝,娘親壓力大,沒想到,還有這段沉重的心事壓在她心頭。 蘇青嬋十三歲那年,宣和六年五月七日,蘇太太帶著女兒到西山準提庵上香,不料晴空生變,一伙黑衣人闖進庵中,香客們四處逃竄,事后蘇青嬋失蹤了,兩個月后有一獵人在捕獵的陷阱里發(fā)現(xiàn)蘇青嬋,適逢蘇家人到山里尋找,蘇青嬋才被尋了回來。 雖是尋回來了,蘇太太在給她洗擦時,卻發(fā)現(xiàn)她下身有血污,細細察看,分明是被辱了。 “那段日子,娘想死的心都有了,你爹去世了,你哥是混帳,你又那樣了……” 蘇太太絮絮叨叨邊哭邊訴說,蘇青嬋木呆呆地聽著,為什么失蹤那兩個月里發(fā)生的事,她腦子里什么也沒有。 “我怎么什么了不記得?”蘇青嬋無力地喃喃道,強自掙扎著,不愿相信這個讓她崩潰絕望的事實。 “大夫說,你跌到陷阱時撞到頭部了,失去先時的記憶了。”蘇太太哭泣著伸手按到蘇青嬋頭部左側(cè),比劃著道:“這里,當時尋回來時,流滿血,還有這里,大夫看了道,先時也受過重傷,能活命已是萬幸。 蘇青嬋想不到,自己頭部后側(cè)和左側(cè)各有兩道長不出頭發(fā)的疤痕,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 “娘本來想送女兒進宮搏一搏圣寵光耀門楣的,自那后卻提也不提,便是這個緣故?” “可不是。”蘇太太哭得更傷心,道:“你病好后,娘見你自已忘了,也不敢問起,怕你要尋短見,只悄悄兒開始為你的未來打算,左右看來,沒有一個有清弘那么溫和寬厚的?!?/br> 蘇青嬋心頭涼涼的,澀聲道:“所以那年你回鄉(xiāng)給我爹修葺墳塋,把我送進姚家,是有意的,是想讓我和清弘表弟培養(yǎng)出感情來?” “可不是,不如此,如何把紫萱擠掉?”蘇太太放聲大哭道:“娘本來只是搏一搏,可喜清弘待你雖說沒有與紫萱親厚,也很不錯,娘回故里半年后回來,想把你接回來,他卻不同意放人,娘也便順水推舟,把你一直留在姚家。那么巧,妙璦得了圣寵,你姨媽在姚府里說話能頂事了,你與清弘的婚事,差不多是板上釘釘了,誰知你哥又惹出這樣的禍事,害了你……” 自己不是無辜的,沒有落紅竟是真的失身過。 這樣的事實讓蘇青嬋從心底蔓延出深深的恐懼來,nongnong的血色迷霧將她包圍,她竭盡全力也揮之不去。那個污辱她的人是誰?自 己為何什么也記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