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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合著一圈黑的小嘴巴,認(rèn)認(rèn)真真地問孟梨,“你在想什么呀?” 從再次醒來后她就在眨眼睛發(fā)呆,一句話也沒說,表情從呆木到凝重,現(xiàn)在瞧著都快哭出來了。 孟梨有點回過神來,醞釀了一下收住表情。 她現(xiàn)在是一個叱咤四九城的血性大佬,北京話里有個專有的名詞叫“頑主”,當(dāng)然不能再哭哭啼啼的。 表情收住了,她轉(zhuǎn)過頭看向糖圓兒,虛聲問她:“你奶奶呢?” 糖圓兒又咬了一口黑紅薯,仍舊認(rèn)真道:“她去給你打蛋湯了啊,怕你餓著了?!?/br> 孟梨點點頭,低聲應(yīng),“哦,謝謝。” 糖圓兒眨巴眨巴兩下眼睛,微微睜大,“你還會說謝謝呀?” 目光不自覺晃了兩下,孟梨想想孟離平時的所作所為。自從在北京城混出地位厚,她是基本不來程家,偶爾來也準(zhǔn)沒好臉,對所有人都不熱絡(luò),包括她的親媽顧慧娟。 孟梨抿抿泛白的嘴唇不說話了,怕說多了暴露什么。 她仍還收回思緒憂愁自己的,但已經(jīng)刻意控制表情了,憂愁著憂愁著,最后就望著房梁在心里嘆氣,同時自我安慰——能活著就不錯了,還要什么自行車。 既來之則安之,孟梨不去想那些沒用的了。 一陣一陣的饑餓感從胃里席卷上來,她把目光再度轉(zhuǎn)回糖圓兒臉上,醞釀片刻,學(xué)著孟離的語氣口吻,自以為霸道地開口:“喂,小孩兒,把你的紅薯給我!” 因為身體虛弱,孟梨的聲音聽起來根本沒有她想象的那么霸道,反而還有點軟軟的。糖圓兒現(xiàn)在一點也不怕她,把紅薯往回一收,護(hù)在懷里蹭下床,“篤篤篤”跑了。 孟梨:“……” 記憶中不是挺怕“她”的么? 要什么給什么的不是? 糖圓兒護(hù)著烤紅薯剛跑出房間的門,就迎面撞上了打了門簾進(jìn)來的程奶奶。她險些撞程奶奶懷里,嚇得程奶奶忙端穩(wěn)了手里的蛋湯,嗔她一句:“跑什么?” 糖圓兒拿著紅薯,跟程奶奶告狀,“他又要搶我東西!” 人就在里頭躺著呢,那還是個脾氣古怪的孩子。程奶奶沒出聲多說什么,怕說錯話激毛了那脾氣暴躁的孩子,于是默聲端著蛋湯繼續(xù)往房間里去。 糖圓拿著紅薯躲在程奶奶后頭,又跟她一起進(jìn)屋里去。 到了床邊,也仍是半躲在程奶奶身后。 程奶奶把手里的白瓷碗放在床頭的梳妝臺上,伸手扶孟梨起來,客客氣氣地和她說話,“你這都躺了多少天了,喂不了什么吃的,也就喂些糖水米湯給你喝,現(xiàn)在應(yīng)該餓壞了。” 孟梨確實覺得自己快餓壞了,剛才聞到糖圓兒手里那烤地瓜的香味,口水都快從嘴角流出來了。現(xiàn)在又聞到了蛋湯的香味,更是生了一嘴的口水。 她坐起來接下程奶奶手里的白瓷碗,送到嘴里就是一大口,幾乎就是把蛋湯灌下去的。任程奶奶在她面前叫她慢點,別燙傷了嘴巴腸子,她也沒有慢下半分。 一口氣把一碗蛋湯喝到了肚子里,胃里稍稍暖起來舒服了一點,孟梨把手里的白瓷碗送到程奶奶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有嗎?” “有,我再給你盛去?!?/br> 孟梨喝下第二碗蛋花湯,又吃了個外屋正廳火盆里烤的紅薯。這紅薯皮殼焦黑,完全是因為她突然醒過來鬧的,導(dǎo)致程奶奶忘了在火盆邊盯著,給烤糊了。 身體里有了力氣,渾身也舒服了,孟梨繼續(xù)在床上躺下來。 程奶奶讓她好好歇著,端了碗帶糖圓兒出去。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孟梨睜眼躺著不動。 也就這會兒,才有閑心轉(zhuǎn)頭仔細(xì)看看周圍的環(huán)境。 即便是皇城根下城市居民,這房間里的東西也不多。 除了孟梨身下躺著的木板床,余下也就一個梳妝臺、一只樟木箱子和一個兩人寬的衣柜。 東西都是同一種顏色,土舊土舊的。 房間有木門,上一半是木格子,后面鑲著玻璃。 玻璃后頭又掛著碎花布簾,此時只拉了一半,從剩下的半塊玻璃瞧出去,能瞧見墻角里擺著的臉盆架子。 掃兩眼就看完了,孟梨又把目光收回來發(fā)了會呆。 她慢慢眨巴著眼睛,想自己接下來該怎么以“孟離”的身份活下去。 與這個叱咤四九城的孟離不一樣,孟梨自己是個嬌弱偏膽小的女生。沒穿越之前,她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每天除了學(xué)習(xí)考試,生活里基本就沒有其他什么事了。 她在心里想,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她與以前反差太大,那就只能模仿原身孟離的性格脾氣。 膽小嬌怯是要不得了,她得痞起來橫起來。 孟梨就這么呆呆木木地在床上又躺了一陣,躺到最后,她的注意力就全被身上不爽利的感覺給吸引走了。說起來不止不爽利,后背還癢癢得很,癢得她一會挪身子蹭幾下。 蹭也不解癢,孟梨伸手到背后撓了兩下。 然撓完也只是暫時解了一下癢,并沒有除掉渾身的不舒服感。于是她定目想了一會,直接掀開被子下床去,找了家里的臉盆洗澡桶忙活了起來。 程奶奶和糖圓兒還在當(dāng)間兒里烤火,看孟梨出來,誰也沒出聲,就這么靜靜地像看戲一般,看著她下了床忙進(jìn)忙出,去大缸里舀水放到爐子上燒,燒熱了又倒去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