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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孟梨沒有松手放開門,堵在門上直接說:“你有什么事,直接站這兒說吧?!?/br> 顧慧娟笑顏如暖風,把手里的水果零食提起來,“沒什么要緊事,就是來看看你?!?/br> 孟梨低眉看看她手里的東西,又看向她的臉,“你不覺得膈應么?” 顧慧娟愣了下,擱以往怕是早就翻臉了,哪里會這樣做小伏低? 她還是笑著,繼續(xù)說:“幾千年修來的母親緣分,這是老天爺?shù)亩髻n,親人之間不計較那么多?!?/br> 孟梨真是有點想笑,笑一下又忍住,“我以前只以為你刻薄心狠,沒想到,原來你臉皮也這么厚。你從小就不大喜歡我,到了程家?guī)缀蹩梢哉f是虐待,怎么你都忘了?” 顧慧娟臉紅一陣白一陣,卻仍然笑意不減,“那不都是以前么?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br> 孟梨是真沒想到她顧慧娟這么能屈能伸,以前對她那般嘴臉,半句好聽話沒說過,說是把她踩進了爛泥里都不為過。現(xiàn)在得知她考上了好大學好專業(yè),就能瞬間變臉成這樣。 把她當什么了? 沒用的時候一腳踹開,巴不得一秒不見。 有用了,就想幾句好話幾包吃的給哄回去? 孟梨的臉色沉了下來,盯著顧慧娟:“懶得跟你廢話,你現(xiàn)在給我聽清楚了,自從七六年春節(jié)前那一回受傷,你女兒就已經(jīng)死了,我不是你女兒。你要是沒別的事,就趕緊回去吧。” 這話在顧慧娟聽來,那就是單純想跟她撇清關系的。 她自然不依,看孟梨要關上門,她一把過去把門頂開撐住,看著孟梨說:“你是我生我養(yǎng)的,是不是我女兒,可不是你一句話說了算的。” 孟梨有些嫌煩了,手按門板吸口氣道:“顧慧娟同志,給自己留點面子好么?要點臉,四十多歲的人了,我都替你臊得慌。現(xiàn)在沒臉沒皮,早干嘛去了?” 顧慧娟就是不讓孟梨關門,兩人就這么在門口對峙。 孟梨氣得想抬腳踹她,剛好這時孟許誠回來了。 孟許誠好奇地到家門前,沒看到顧慧娟臉的時候,還問了孟梨一句:“誰來家里?” 問完看到顧慧娟回頭,也就不需要孟梨回答了。 兩個人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見,相貌上的變化自然都是有的。 但與孟許誠比起來,顧慧娟還是年輕了許多。 孟許誠看著顧慧娟愣了好一會,才勉強擠出聲音,客氣笑著道:“你好?!?/br> 顧慧娟也不再推門了,回身理了一下身上的短袖褂子,回孟許誠,“好久不見了?!?/br> 孟許誠似乎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么,轉頭對孟梨說:“飯都給你打好了,等了你半天你也沒去,只好給你帶回來了?!?/br> 孟梨伸頭看看外面的日頭,發(fā)現(xiàn)都已經(jīng)中午了。 孟許誠單位食堂放飯本來就早,這會兒確實到吃午飯的點了。 孟梨抬手抓一下頭發(fā),“我先去洗漱?!?/br> 說完轉身進了屋,沒再管外頭的事。 孟許誠和顧慧娟算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雖然已經(jīng)離婚了,但那種熟悉親切感還是有的。 孟許誠客氣地把她領進屋,放下手里的飯盒,給她倒了杯開水。 顧慧娟在沙發(fā)上坐著,看著孟許誠說:“我是來看梨兒的。” 孟許誠笑笑的,“梨兒考上了北京大學,你也聽說了?” 顧慧娟往洗手間方向看一眼,笑一下道:“沒想到我也能養(yǎng)出這樣的人才來?!?/br> 孟許誠在旁邊的單人木沙發(fā)上坐下,“梨兒有出息。” 顧慧娟端起茶幾上的水杯喝口水,想著孟梨不待見她,要不從孟許誠入手? 想完放下茶杯,她看向孟許誠,語氣懷舊又溫和,“這么多年,過得好嗎?” 孟許誠只是客氣地笑,“不過苦一點累一點,都熬過來了,現(xiàn)在好了。” 因為能力強,他的工作還在,女兒現(xiàn)在又上了人人羨慕的好大學。 顧慧娟低低頭,聲音更是放緩許多,“那時候我選擇跟你離婚,也是沒有辦法。如果我?guī)е鎯焊?,怕是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這一天。” 孟許誠都能理解,點點頭道:“我也不想你和梨兒跟著我吃苦?!?/br> 然嘴上這么說,理智上也這么想,但其實看同被發(fā)配去干苦力的那些人里,別□□兒都死心塌實跟著的,還是挺羨慕的。 在那樣荒蠻的地方,他一個人忍下一切。 有時候期望妻子女兒在身邊,有時候又想她們不被自己連累才是最好的。 更有時候,會把自己否定得一文不值。 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妻子女兒也離他而去。 婚離了,不久之后就聽說妻子嫁人了。 他是有多失敗呢,出事以后,老婆就打算好了要拋棄他。 他也沒奢求過顧慧娟會跟他共甘共苦,但他沒想到,顧慧娟會那么急切想要跟他劃清所有界限。剛落難那一會兒,他還奢望過,顧慧娟會帶著孟梨等他。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過去的都不必再提。 現(xiàn)在各有各的家庭與生活,過好各自的日子就好了。 時過境遷,連敘舊都顯得多余。 顧慧娟深深吸口氣,聲音越發(fā)軟,“許誠,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梨兒。” 孟許誠依舊沖她點點頭,“我都明白,你不用自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