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只有羊士手里有邪魔珠,能用最快的速度培養(yǎng)出渡劫期高手。 羊士上次被他廢了一條手臂和一條腿,所以會需要生生蓮,派手下來偷。 他不敢貪多,只拿了兩株。 但容祁沒工夫管羊士,眼下他有更在意的事情。 “聞人縉若是死了,我會受到重創(chuàng)?” 容祁忽然換了個話題,虬嬰第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過了幾息才回過神,連忙回答:“是,魔尊定要穩(wěn)固識海,不然也有灰飛煙滅的危險?!?/br> 容祁的聲音毫無起伏,“那我為何沒有受到重創(chuàng)?” “是啊,您為何沒有受到重創(chuàng)?”虬嬰眨了眨眼,下意識順著容祁的話說下去,越往后說越覺得不對勁,聲音越來越小。 眼看著容祁的神情愈發(fā)陰沉可怖,他被嚇得一個激靈,頓時清明。 他終于明白,魔尊今天為什么心情這么差,突然返回魔域大開殺戒了。 頂著極具壓迫力的視線,虬嬰渾身冰冷,艱難地把唯一的可能說了出來:“因,因?yàn)槁勅丝N還沒死?!?/br> 上次,虬嬰說聞人縉活不過下個月。 容祁就焦灼地等了一個月,越到后面,一顆心越是下墜,偏還要強(qiáng)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不敢被裴蘇蘇瞧出半分不對。 昨日已經(jīng)是最后一天,他仍沒等到期待之中的重傷。 虬嬰絞盡腦汁,趕緊想法子補(bǔ)救,“魔尊息怒。屬下親耳聽到過她和弓玉說,聞人縉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即便聞人縉的命,暫時被他們不知用什么辦法拖住,也完全不足為懼?!?/br> 一個昏睡著的半死人,能改變什么呢? 可虬嬰說完,容祁的神情依然沒有半分緩和。 他臉色煞白染血,眼眸赤紅陰鷙,虬嬰甚至從他眼中看到了寂無一物的死氣。 “你確定,他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辈⒎且蓡柧?,容祁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虬嬰連連點(diǎn)頭,“屬下確定,除非有神力,否則聞人縉絕對……” 說到一半,虬嬰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什么,眼睛因?yàn)榭謶趾驼痼@瞪到最大,剩下的話全部卡在了嗓子眼里,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神元骨。 魔尊的神元骨。 虬嬰根本不敢看容祁此時的神情。 他只覺得自己呼出的氣都是冷的,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可那些話是屬下親耳聽到的,怎么可能會出錯呢?” 容祁的聲音從前方臺階上傳來,“別人故意讓你知道的假消息,你都分辨不出來,還傳到我這里。虬嬰,你真是白活了萬年?!?/br> 他的聲音不含任何情緒,低沉而緩慢,與平日盛怒時,殺氣騰騰的嗓音截然不同,卻莫名讓虬嬰覺得膽寒。 容祁不信虬嬰的實(shí)力,但他相信虬嬰的秘術(shù)不會被人察覺。 所以從虬嬰那里得知,裴蘇蘇已經(jīng)不再懷疑聞承身份,他信了。 裴蘇蘇說聞承死活與她無關(guān),他信了。 裴蘇蘇說聞承再也醒不過來,他也信了。 他耐心等著聞人縉身死的那一日,毫不懷疑。 直到最后的期限來臨,聞人縉仍沒有死,他才忽然從美夢中驚醒。 他按捺不住,問了裴蘇蘇一句,她一口咬定聞承已死。 他心中惶惶不安,想到她這段日子來,總是忙忙碌碌不見蹤跡,還一直拒絕與他親近,一直不敢想的那個猜測忽然就浮了上來。 他想與她合修,她卻怎么都不同意,態(tài)度堅(jiān)決,甚至發(fā)起了脾氣。 容祁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來這一切,竟都是裴蘇蘇早早看穿一切后,故意設(shè)的局。 可笑他還一直眼巴巴地等著,所謂的生辰驚喜。 魔王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堂下站著的魔將,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虬嬰跪伏于地,額頭冷汗滴落在地上。 他連續(xù)好幾次辦事不利,若是換了別人,早就死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次,他的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可虬嬰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魔尊對他出手。 他實(shí)在承受不住恐懼,大著膽子抬頭,卻見容祁不知何時,面無表情地坐在了臺階上。 衣服上還有未干的血跡,順著墨玉臺階蜿蜒流下。 他身后是埋葬了不知多少亡魂的萬魔窟。 魔尊是天地間至強(qiáng)者,向來無所畏懼。 可在猜到真相后,卻像個懦弱的逃兵,不敢面對,倉皇躲回了魔域。 虬嬰心中復(fù)雜,不敢再繼續(xù)往下想。 許久之后,虬嬰聽到容祁低聲說了句:“滾?!?/br> 虬嬰連忙帶人離開,有人想出聲告退,被他立刻用手勢制止。 所有人悄無聲息地退出魔王殿。 偌大的魔王殿,只剩容祁一個人,孤坐在臺階上。 容祁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明明在他的安排下,驗(yàn)魂術(shù)證明他是真的,聞承是假的,這才是最具可信度的證據(jù)。 就算裴蘇蘇再怎么懷疑聞承是聞人縉,也根本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她的猜測。 可事實(shí)就是如此。 她毫無證據(jù),僅憑感覺,就確認(rèn)了聞人縉的身份,然后迅速倒推出他偷天換日的手法。 虬嬰成了她的武器,被她利用,反刺向他。 容祁忽然想起陽俟曾說過的話。 聞人縉和裴蘇蘇在不仙峰結(jié)侶當(dāng)日,天降彩云,還引來了青赤比翼鳥。 他們是神仙眷侶,天生一對。 而他只是個卑劣失敗的小偷,尚不知自己早已暴露,依然沉浸在虛幻的美夢當(dāng)中。 這些時日,裴蘇蘇是如何看待他的? 可笑可憐?還是惡心厭惡? 亦或都有。 他與她親近時,同躺在一張床上時,她心里又在想著什么? 是想著聞人縉?還是想給他一刀? 她這般委曲求全,強(qiáng)忍著惡心恐懼陪他演戲,是怕他傷害聞人縉吧。 還真是處處為聞人縉打算,為了他,連強(qiáng)顏歡笑,委身仇人這樣的苦都吃得下。 其實(shí)昨夜,容祁當(dāng)場就猜到,聞人縉被裴蘇蘇藏在了后山上。 說不定,后山還有其他“驚喜”等著他,作為他的生辰賀禮。 可他不敢去確認(rèn),從未有過的恐懼侵占了他的全副心神。 他夾著尾巴狼狽逃出來,躲在她看不到的陰暗角落,偷偷喘息。 夕陽日暮,魔王殿內(nèi)很快暗下來。 臺階上坐著的人影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若不是胸前還有微弱的起伏,幾乎會讓人將他誤認(rèn)為死人。 三日后,虬嬰過來了一趟。 容祁沒有看他,依然眼眸半闔,空洞地盯著眼前一片地方。 “魔尊,碧云界……” 聽到這句話,容祁抬眼望過來。 “碧云界并未有任何異動。” 果然沒人找他。 平靜了三日的容祁忽然如從前一般暴躁起來,猩紅的眸中殺意彌漫,“滾?!?/br> 虬嬰被他的威壓震得識海巨震,連忙連滾帶爬離開。 又過了六日,虬嬰慌慌張張進(jìn)來。 “若是碧云界的事,不必稟報?!?/br> 虬嬰躊躇半晌,看了眼容祁陰森可怖的神情,雖然害怕,但還是覺得自己如果不及時稟報后果會更嚴(yán)重。 只是他換了個稟報的方式。 “啟稟魔尊,這次是羊士的事,羊士帶人偷偷攻進(jìn)了碧云界。” 虬嬰再次抬頭,眼前已經(jīng)不見了容祁的蹤影,只有他待過的地方,留下一片早已干涸的暗紅血跡。 第74章 碰面 羊士如今已是偽神修為,裴蘇蘇和步仇設(shè)下的結(jié)界,自然攔不住他。 他輕而易舉便將結(jié)界擊碎。 擔(dān)心容祁會突然出現(xiàn),羊士不敢耽擱,立刻帶人攻入碧云界,直奔尊主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