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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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快嘴漢子被長槍指著,磕磕巴巴道:“這……不是搶……是這小子搶了我的舉證……就周秀才偷寡婦那事兒,是我瞧見的……這本該是獎我的……” 那什長掃了眼告示道:“什么該不該的?你去晚了怨那個?早干什么去了!” 快嘴漢子漲紅了臉說不出話,那少年已經(jīng)蹲在地上劃拉小米,裝得七七八八,生怕有人還搶似的,抱了布袋一溜煙跑了。 原告跑了,也就沒有被告什么事了。 那縣兵什長環(huán)視眾人,告誡道:“若是再有人當街搶糧或搶賞銀,定嚴懲不貸!” 眾百姓唯唯諾諾。 只待眾縣兵走了,才有人反應(yīng)過來。 這“舉證”也分先來后到,縣衙里顯然是認先來的。 有幾個知曉些原由的,已經(jīng)迫不及待進了縣衙。 倒是只看熱鬧這些,看出些別的來。 “縣衙怎么還管真信徒假信徒的事了?又是曲陽白衫軍糾察?這到底怎么回事?“ “縣城里到底誰說了算?” “不是鄧縣尉么?就是鄧縣尉攆走了白衫軍!” “不會是白衫軍又來了吧?” “管他縣兵還是白衫軍,反正不是咱們說了算?!?/br> “要是也跟剛才那小子似的得一斗小米就好了!” 曲陽縣城城門已開,不禁人出入。 可士紳早已被搜刮一空,百姓家底更薄,全憑戶籍冊子領(lǐng)每日口糧,就算想走也沒有路上嚼用。 如今有了這一斗米的獎勵,勾得不少人蠢蠢欲動。 就連不知曉原由的,都四處打聽去了。 等到拴住家里得了消息,拖家?guī)Э诘牡窖瞄T求情時,拴住已經(jīng)“五戒”都破了,連同其他“假信徒”一道,上了枷板,在縣衙門口示眾。 “假信徒”三十六人,都是立枷。 枷板上貼了白紙,上面寫了每人犯下的戒律。 這枷板是衙門里的老物件,一對枷板三十五斤重,沉甸甸的壓在肩膀上,再直的腰也彎了。 更何況,那白紙上寫的犯戒,不是信口雌黃,而是查有實事。 “嘿,那個就是周秀才,下眼泡腫著那個,瞧著就不像正經(jīng)人,連私孩子都養(yǎng)了!” “這個姓鄧的也不是好東西,打小就手腳不干凈,偷了好幾個書鋪,還真是個慣偷兒?!?/br> “哈哈,那是高狗兒,屠家子出身,是東街的財主,歇了豬rou檔,還舍不得祖業(yè),經(jīng)常殺雞屠狗,可不是正犯了‘殺戒’?” “邊上那拴住也不是好東西,打小偷雞摸狗不學(xué)好,沒有墻頭高就曉得偷看婦人撒尿,頂不是東西?!?/br> 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被枷著這些人羞憤欲死,有那一斗小米、五兩銀子的獎勵,別人可不就是對他們扒了皮。 誰也不是圣人,平日里言語不當、醉后無德之事總能尋到兩、三遭。 更有甚者,連小時候偷了隔壁幾枚青杏、拱嬸子被窩要吃奶奶的事都被翻出來。 誰人背后不說人,誰人背后不被說。 這都拿到當面來,一般人還真受不住。 就算他們受得了,想要分辨也不能,每人嘴里塞了大核桃。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 * 縣衙大堂,霍寶毫不客氣,居中而坐。 五十童軍,霍豹、侯曉明為首,左右列隊而站,威風凜凜。 大堂上,站了二十來號人,都是外頭“假教徒”的家屬,為首的,就是拴住的父母,張三的jiejie、姐夫。 老夫妻兩個,都是老實巴交的模樣,可說出的話不軟。 “表少爺,拴住都是被那些酸生糊弄住了,跟著湊熱鬧,他還是個孩子,回頭讓他舅舅收拾他!”張姐夫躬身道。 都是買賣人,這一句話就說了好幾個意思。 霍寶也不與他磨牙,只道:“不用著急,往縣兵大營挖地道、藏引火之物,關(guān)系千萬縣兵性命,這不是小事,輪不到我這晚輩做主,自然要等表叔回來處置!” 張姐夫強笑道:“誤會,都是誤會!就算別人有壞心,拴住也不會,他親娘舅也在里頭,他還能害他親舅舅?這孩子指定是被人騙了?!?/br> “外人陰謀起事,是一種處置方法;這自己人起事,指定是另一種處置法子……總不會混淆遠近親疏,放心!” 張姐夫被堵的說不出話來,直給老妻使眼色。 張大姐立時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道:“我的老天爺啊,收了我去吧……好好的孩子被拉著吃酒就成了罪過,什么真教徒假教徒?咱家就這一根獨苗兒,誰還舍得他當和尚去?如今偏他是假教徒,喝酒吃rou都成了罪過,這叫人哪兒說理去?!” 要是個兇神惡狀的潑婦,這般唱念打坐無人會同情,可這婦人長得老實巴交的,又沒有一句臟話,只念著自家委屈無辜,倒是顯得分外可憐。 眾人齊齊望向霍寶。 這張大姐可不是尋常民婦,是縣尉心腹張三的胞姐。 張三父母早亡,打小跟著jiejie、姐夫長大,可謂長姐如母。 霍寶既是晚輩,看著縣尉面子,也不當“無動于衷”? 除非張三倒臺了! 莫非,方才霍寶提過的地道、火油什么的,真是張三的后手? 眾人都提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