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墨一怔，隨即腳步踉蹌的跟上。

    一家家的跟在后頭。

    郭三爺拉著年幼的子侄，視線落在吳墨的背影上，神色有些復(fù)雜。

    鮑白英見他吃力，彎腰抱起一個。

    “英大哥……”

    郭三爺眼睛發(fā)亮，想要開口。

    鮑白英搖搖頭，先行一步。

    ……

    正廳里。

    二十七個座位，都垂了白布。

    吳老爺?shù)氖w已經(jīng)被拖下去，只剩下地上一片暗紅。

    霍五心情大好，舉起酒杯道：“今日得諸位為友，我心甚喜，敬諸位一杯！”

    高臺上眾頭領(lǐng)跟著舉杯，就是霍寶也以茶代酒，下邊的眾客也都跟著舉杯。

    之前附和吳老爺那三人，更是生怕晚了一步，讓新元帥想起自己之前的不敬。

    霍五仰頭飲盡，將酒杯往幾上重重一放：“既成一家人，就不用外道……讓孩子們都進(jìn)來了……”

    大家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什么意思？

    老的都服軟了，還要再折騰小的？

    萬一誰家孩子熊，那不是拖累全家？

    門口早有人留心霍五動靜，聽了這一句就出去帶人。

    隨即，宋家人為首，二十八家子弟都進(jìn)了正廳。

    不見吳二爺父子，大家并不意外；看到吳墨，卻是頗為意外。

    以新元帥之前行事手段，竟然沒有直接將吳家人殺絕，反而留了一個，還真是難得。

    霍五性子爽快，該嚇唬的都嚇的，便不再墨跡，看了眾人一眼，直接道：“十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明日來州府找我兒報道，出色的為伴讀，差一等的都充童軍……這世道嬌養(yǎng)孩子就是害孩子，得讓孩子們自己立起來，咱們當(dāng)?shù)牟拍芊判摹?/br>
    咦？

    這是什么意思？

    方才還是暴君般冷冽無情，怎么此刻又絮叨起養(yǎng)兒經(jīng)？

    沒有人敢嗤笑，越發(fā)摸不著頭腦。

    霍五又看了眼已經(jīng)十七、八歲以上的青年們，道：“十七到二十五的明日去大營找水進(jìn)報道……”

    說到這里，他看向更大的一些：“剩下的就來州衙尋林先生，州衙也缺人……”

    總共一百來號，良莠不齊。

    先用著再篩選，一家能拉出一、兩個當(dāng)用的就行。

    來的這些兒孫還沒醒過神，各位家主已經(jīng)起身，代兒孫應(yīng)下。

    “尊元帥之命！”

    “謝元帥提拔！”

    “小元帥勇武，在下一定讓犬子好生服侍小元帥！

    “……”

    競相表態(tài)。

    大家都看出來了。

    歸順新元帥不容更改，剩下的就要搶著在新元帥跟前排個好座次。

    就算不甘不愿的，也要防著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

    沒有了共同的敵人，這些家主立時打起各自小算盤。

    ……

    宋家兒孫都望向宋老大人。

    眼見老人家毫發(fā)無損，大家齊齊松了一口氣；可看到幾案上耷拉的白布帶，又是倒吸一口冷氣。

    新元帥直接恐嚇么？

    不是該拉攏？

    今晚這頓飯，還真是生死局，有死，有生！

    那請貼寫的讓“帶兒孫”，果然不安好心。

    踏入州衙的這些人，都上了名單。

    質(zhì)子嗎？

    ……

    聲勢赫赫的州宴，似乎有些虎頭蛇尾。

    眾人酉初進(jìn)州衙，酉正開席，酉末散席。

    前后一個時辰。

    大家從州衙里出來，天色還大亮。

    夕陽西墜，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不少人神色恍然，直到上了馬車，才狠狠吸了一口氣。

    嗚嗚嗚，真野人，嚇?biāo)懒耍?/br>
    馬車一輛輛離開，就剩下吳家的馬車。

    吳墨站在州衙門口，臉上越發(fā)迷惘。

    吳家管事看著吳墨身上的血，嫌棄地退后兩步，捏著鼻子道：“墨少爺是去廚房耍了么？嘖嘖，這是豬血還是羊血，怪惡心的！”

    吳墨瞥了那管事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那管事還在嘀咕：“老爺、二爺怎么沒出來？被留下吃酒了？”

    吳墨臉上多了譏諷，腳步更快了。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吳墨就到了吳家。

    吳家因吳老爺與柳元帥是舊識，自詡有底氣，并不將這次州宴當(dāng)回事。

    家中女眷該做什么做什么，也沒人曉得吳墨回來。

    吳墨直接走后門，去了東北角一處偏僻小院。

    一個十四、五的少女聽到動靜出來，看到吳墨身上的血跡，嚇得眼淚都出來：“哥哥受傷了？傷哪兒了，流了這么多血？”

    “不是我的！”

    少年回答著，眼中多了幾分快意：“別耽擱，快收拾東西，吳家要完了！”

    少女稀里糊涂，卻極聽哥哥的話，立時轉(zhuǎn)身進(jìn)屋，直接掀開首飾盒，將里面大大小小一包碎銀子拿了，用荷包分作兩份，一份多的遞給哥哥，一份少的，塞進(jìn)自己懷中。

    “從哪里走？后門？”少女問道。

    “不走！等著！”少年道。

    這會兒功夫，院子外已經(jīng)傳來喧囂聲。

    “?。　?/br>
    “你們是什么人？”

    “快跑，家里被圍了！”

    少女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外頭是凌亂的腳步聲，有人往這邊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