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艾也在病房。

    “你知道她電話和微信？”梁戎忽然問她。

    陳艾點(diǎn)點(diǎn)頭，她挺喜歡裴月神，早就問她要了聯(lián)系方式。

    “給我?！绷喝忠羯且幌虻牡统晾滟?。

    陳艾噢了聲，連忙掏出手機(jī)翻裴月神的聯(lián)系方式。

    “您怎么會不知道月神的聯(lián)系方式？”

    “很奇怪？”梁戎找到裴月神的微信加上，電話號碼倒沒存，他看幾眼就能記住。

    陳艾心想，當(dāng)然奇怪，你們都見過這么多次，竟然還不知道人家的聯(lián)系方式，不知道到底在干嘛，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出來，只是干干的笑幾聲。

    沒多久，吉祥拎著兩大袋水果哼哧哼哧的趕到病房，喘著氣說：“老大，干嘛買這么多水果？就算發(fā)燒也吃不了這么多吧?！?/br>
    梁戎眼神平靜的掃過去，吉祥迅速閉上嘴巴，慫慫的把東西放下，還掏出一份給陳艾買的宵夜拉著她出門。

    裴月神醒過來的時候病房里只有梁戎一人，桌上是種類繁多的水果，多到讓人懷疑是不是打劫了水果店。

    梁戎坐在床邊給她削水果，他已經(jīng)削了好幾種，分別放在水果盒里，都切成小塊狀，每一塊都插.著一根牙簽，看她醒過來，只是平淡的說聲：“醒了?！?/br>
    “嗯。”

    梁戎先摸她額頭，已經(jīng)退燒，他將床搖高些，把病床的小桌子擺好，把削好的水果放在她面前，就重新坐回去，低頭看手機(jī)了。

    “吃吧。”

    “謝謝?！?/br>
    梁戎聽她說謝這個詞，幾乎都快習(xí)以為常，疏懶的“嗯”了一聲。

    裴月神覺得他好像還在生氣。

    梁戎其實(shí)并不是在生氣，只是在看房屋的裝修設(shè)計(jì)，沒想到一只素白漂亮的小手捏著牙簽上的水果顫顫的送到他嘴邊，輕輕柔柔的嗓音響起：“你也吃啊?！?/br>
    她的手背還有針管。

    梁戎?jǐn)Q著眉抬眸。

    裴月神笑瞇瞇看他，手還在舉著水果想喂過來：“不吃嗎？很甜的。”

    梁戎沉聲：“坐好?！?/br>
    他看起來有些兇，可裴月神不怕他，她從來都不知道怕他，這也是梁戎拿她沒辦法的地方。

    她笑得溫柔，讓他的火氣根本發(fā)不出來。

    “吃嘛?！迸嵩律竦氖謩恿藙樱喝趾喼迸滤齽拥绞直车尼樄?，握住她手把水果吃下。

    “不準(zhǔn)鬧，自己吃?！?/br>
    “好吃嗎？”她笑彎了眉眼。

    就像她說的，很甜，但沒有她笑容更甜，梁戎深深看她之后，平靜的垂眼：“嗯?！?/br>
    “我知道是你?！?/br>
    他漫不經(jīng)心問：“什么？”

    “是你讓吉祥他們幫我應(yīng)援?！?/br>
    “沒有?！?/br>
    “撒謊，只能是你?！?/br>
    這次，梁戎倒是淡笑：“為什么只能是我？”

    “因?yàn)檫@世上，只有你對我好了。”她曾經(jīng)擁有那么多愛，最后只剩他這個已經(jīng)算不上熟悉的故人愿意對她好，梁戎不知道，裴月神是多么的感恩，也正是因?yàn)橄矚g這樣的好，才想占有。

    梁戎沉默看著她，剛想說出“你要不要試著依賴我”這句話，裴月神就笑著問：“或許，我可以把你當(dāng)家人嗎？”

    這與梁戎的初衷差不多，她父母都已經(jīng)去世，他是這個城市里她為數(shù)不多可以信任的人，當(dāng)然應(yīng)該多照顧她。

    “可以?！?/br>
    裴月神笑得甜：“謝謝?！?/br>
    “原本還覺得，你對我好，我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怕回報(bào)不了?！?/br>
    梁戎挑眉：“所以，如果我做你家人，你就能心安理得？”

    她理所當(dāng)然的點(diǎn)頭，暗自看他，被抓個正著，他眼神深深沉沉，過了很久也還是看著她，直到裴月神開始躲閃的時候，梁戎才伸手揉她頭發(fā)：“我對你好，不要你回報(bào)，我對你好，是心甘情愿?！?/br>
    裴月神慢慢低下頭，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熱熱的，她把他放在自己頭頂?shù)拇笳评聛砦兆。骸翱墒菫槭裁茨?？你為什么偏偏對我好？小時候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br>
    回過頭想想，她兩段溫暖的時光竟然都是因?yàn)橛辛喝值膮⑴c，她忽然產(chǎn)生一個荒謬的想法，如果當(dāng)時她遇見梁戎的時候年紀(jì)大一點(diǎn)，已經(jīng)懂事的話，那么她愛上的人或許就不是江顯，而是梁戎吧。

    梁戎不太喜歡她哭，他向來對她的眼淚投降。

    小姑娘微紅的眼眶讓他有些許心亂如麻。

    他不說話，用指腹給她擦眼淚，眼淚卻越擦越多。

    在發(fā)生這么多事之后，裴月神頭次在別人面前哭，不聲不響，眼淚卻流個不停。

    梁戎耐心地為她擦，就算兩個人都不說話，這樣也很好，她能感覺到他的溫柔。

    裴月神忽然笑著自嘲：“我前世肯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br>
    梁戎眼神微頓，手指撫過她眼睛下的濕潤：“不是?！?/br>
    “那會是什么？”

    “不知道，總之不會是壞人?！?/br>
    “你又在哄我?！?/br>
    他勾起唇，隨意的刮她鼻尖：“你也知道我在哄你，那就別哭?！?/br>
    foam

    “好。”她笑瞇瞇的，很乖，乖到讓他心軟到不行。

    梁戎讓她好好休息，自己出去抽煙。

    他也需要理理，為什么心越來越亂。

    **

    出院后的裴月神準(zhǔn)備好好裝修房子，并且拜托梁戎查她父母去世的真相。

    當(dāng)初給她父母驗(yàn)尸的那位法醫(yī)，裴月神找過很多次，對方像是人間蒸發(fā)，一點(diǎn)消息也沒有，奇怪得匪夷所思，讓她父母的死變得更加疑點(diǎn)重重。

    梁戎其實(shí)一直有暗中在查，她就算不提他也會做。

    裴月神給高中生補(bǔ)完課，下班時坐出租車回家，車開到熟悉的路，裴月神有些不敢認(rèn)，路兩邊居然都安上了路燈，之所以驚訝，是因?yàn)檫@里之前本來沒有。

    從前她還想，這地方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不僅荒涼，路邊更是連一盞路燈都沒有，她只是出去一天，怎么會突然變化這么大？

    裴月神看出去的目光中，多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背靠路燈，小雪飄在頭頂，落在他高高豎起來的黑色大衣領(lǐng)。

    男人樣貌英挺，偏頭在點(diǎn)煙，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擋著風(fēng)，火光在他掌心閃動，映亮他冷厲的眉眼，手放下時，嘴里咬著的煙被點(diǎn)燃，他微瞇著眼吸了一口后才看到靠近的出租車。

    裴月神從車上下來，車開走后，路邊就剩他們倆人和安靜的雪。

    梁戎抽著煙也不說話，倒是把煙拿得稍遠(yuǎn)些，煙味飄不到她那里。

    裴月神望向周圍，因?yàn)榱凉?，她家附近不再是一片漆黑，一眼就可以看到路的盡頭，就算是深夜走在路上也會更添安心和踏實(shí)。

    “這些路燈是你準(zhǔn)備的？”這是看到梁戎后就有的猜測。

    “嗯。”

    “為什么？”聽到明確的答案，裴月神卻更疑惑了，難道他還有做慈善的樂趣？

    梁戎若有所思的撥弄打火機(jī)，看著她說：“你不是怕黑嗎？”

    第10章 新歡   想要她撒嬌

    裴月神怔了好一會兒，難道就因?yàn)樗潞冢运桶阉丶业穆范键c(diǎn)亮？

    明明他們已經(jīng)那么久沒見，明明她已經(jīng)把他忘記，明明她都讓他不要再對她好，為什么他還要這樣？

    為什么當(dāng)她想壞得徹底一點(diǎn)的時候，梁戎會突然出現(xiàn)，就算并沒有繾綣的眉眼，就算并沒有多么親近她，可為什么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溫柔？

    裴月神走過去，仰起頭靜靜與他對視。

    梁戎把煙丟在腳邊碾滅，風(fēng)裹夾著他身上的煙味襲來。

    裴月神露出笑容：“來多久了？”

    “沒多久?！?/br>
    他站直，不動聲色的拉開點(diǎn)距離，不想讓她聞到身上的煙味。

    騙人。

    裴月神看到了他肩上累積的雪，伸手抹去。

    燈的顏色是溫暖的昏黃，地上的雪被光映得仿佛并不冰冷，她睫毛和頭發(fā)上也染上點(diǎn)白色。

    梁戎看了看，伸手擋在她額角，遮住往她臉上飄的雪，手掌于她臉上落下一片影子，她的臉色看起來終于沒那么蒼白，梁戎眉頭漸松，“怎么沒帶傘？”

    “忘了?！彼中Φ煤芴穑瑢e人總是冷靜淡漠，對他卻乖巧萬分。

    “進(jìn)屋，我看著你。”

    裴月神笑著問：“你不跟我進(jìn)去嗎？外面很冷?！?/br>
    “太晚?！?/br>
    他紳士到讓裴月神意外。

    裴月神點(diǎn)點(diǎn)頭，雙腳卻沒有動，低著頭輕輕踢自己面前的雪，梁戎看不到她表情，卻能感覺到她的糾結(jié)。

    “怎么？”

    “不公平?！彼ひ粲悬c(diǎn)悶，沒有看他，只是一個勁的踢著自己面前的雪，以此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才沒讓自己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