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他心一沉,忙伸手探向她額間,一片guntang。匆匆找出衣服替她穿上,他抱著她沖出家門,今夏靠在他懷里,眼前一片模糊,呼吸漸重,思緒陷入黑暗之前,她聽見耳邊有個愧疚的聲音:“對不起,是我不好?!?/br> ☆、28 陸川風馳電掣地將今夏送到醫(yī)院,沈昱已經安排好病房,給她掛上水以后,他瞥見她衣領縫隙,白皙的頸項上,布滿歡愛過后的紅點。 輕輕咳了聲,怕驚擾今夏休息,他把陸川叫到病房外:“你也太過分了,怎么就不知道節(jié)制,把人弄成那樣,你開心了?” 陸川一語不發(fā),低頭盯著手中的物件,剛才替她辦就醫(yī)卡,拿了她的身份證,上面生日那串數(shù)字,赫然正是昨天。 昨天他把她從頭到腳,蹂躪了個遍,像是要捏碎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卻不知道,那是她的生日,本來應該高興的日子…… 沈昱見他皺著眉頭,一臉自責,再聯(lián)想之前他抱著她沖進醫(yī)院,心急火燎的樣子,知道他確實是擔心她,就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哥們兒,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如果你喜歡這丫頭,就得用心抓牢了,要是再抱著這種隨心所欲的態(tài)度,到手的鴨子可是會飛走的。” 陸川抬眼,本想瞪沈昱多管閑事,可是那兇惡的眼神在半路就熄了火。一個人對你有沒有感情,不用說,是察覺得到的,眼神,呼吸,小動作…… 誠然有演技精湛的戲子,可以將不喜歡硬生生演成喜歡,不愛硬生生演成愛,但他的小今夏,火候還差得遠,亦或者,她根本不想那樣表現(xiàn)。她在他面前,從來都只是恭順,卻不踴躍,看似周到細致,卻夾雜著自制的疏離,與其說她是他的情婦,不如說是床伴兼管家。 沈昱說得沒錯,他一直就是抱著這種隨心所欲的態(tài)度,哪怕知道她對自己無心,但是只要綁她在身邊就好,等到有朝一日,自己膩味了,就一拍兩散。 但是眼下,她和向南的關系,似乎不是那么簡單。 “你先替我看著她,我去打個電話。” 陸川扔下這句,走向安全出口。撥通向南的手機,他開門見山:“向主席,那條手鏈我會還給你,以后還請你離我女人遠一點?!?/br> “……陸局長,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只是請今夏小姐去幫我試試那條手鏈,不是送給她,而是送給你的?!?/br> 陸川一愣:“什么?” “準確地說,是送給你未婚妻的,算是一樣結婚禮物?!?/br> 陸川沉默片刻:“我要結婚的事,你告訴今夏了?” “沒有,這不是我該管的事?!?/br> 陸川不知怎的,竟松了口氣:“這件事我會看著辦,還麻煩向主席不要插手?!?/br> “沒問題?!?/br> 陸川頓了頓:“……為什么你偏偏找她去幫你試首飾?” “這只是個巧合。昨晚正好在公司門口碰見她,下著大雪,她又沒帶傘,凍得直哆嗦,我看在陸局長你的面子上,打算送她一程,途中順道去了趟珠寶店,就麻煩她幫我試試?!?/br> 陸川琢磨片刻,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他也覺得依照今夏的性格,做不出腳踏兩只船的事,而且她天天和他睡在一起,身子上要是有個什么印跡,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昨天是嫉妒沖昏了頭,才會做出那么過分的事來。 掛上電話,他回到病房,沈昱見他來了,就識相地退了出去。他坐到床邊,今夏睡得并不安穩(wěn),眉心微蹙,額頭依舊滲著冷汗,呼吸也有些重,嘴唇蒼白干燥,讓他忽然有了種想要潤濕的沖動。 俯下|身子,他吻上她的唇,濕糯的舌尖輕輕描繪著她雙唇的輪廓,片刻后他松開她,審視眼前泛起水色的唇瓣,滿意地坐直了身子。 細細擦掉她額頭的冷汗,把黏在她臉上的發(fā)絲捋到耳后,他握住她沒有扎針的手,指腹輕柔地在上面摩梭。他沒有忘記,甚至驚訝自己沒有忘記,他和她有過一場關于周廣福的討論,那時他對她說,周廣福的年紀都可以當她爹了,她說的卻是,他結婚了。 如果她跟一個男人的重點,在于那個男人結沒結婚,那她要是知道自己結婚的消息,很可能會退出這場游戲。 幸好,她不必知道。 他要她依附于他,不能輕易地離開他。就算他結婚,對他們的現(xiàn)狀也不會產生影響,他還是會跟她在一起,對她好。 * 今夏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她睡了整整一天。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還有高懸的藥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醫(yī)院。腦子里模糊地閃過幾個畫面,大多是關于昨晚,陸川如何折騰她,導致她現(xiàn)在躺在這里。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那藥液還剩一大半,等到滴完不知道什么時候去了,病房里沒有別人,她只好摁下了護士鈴。 “能不能把這個給我摘了?” 她指著手上的針頭對護士說:“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待會兒回來接著輸液,可以嗎?” 護士為難地看著她:“小姐,哪有病人輸液輸?shù)揭话耄髸和5陌?。?/br> 陸川推門走進來,手里端著飯盒,看見有護士在:“什么事?” 今夏一愣,沒想到他會在這里,護士指著她說:“這位病人說有事要出去,要我給她暫停輸液?!?/br> 陸川把飯盒放在一旁,走到今夏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那動作極為曖昧,和親昵:“什么事?我替你去辦。” 今夏微微別開臉:“你讓護士先出去。” 陸川遣散護士,坐到床邊,扳過她的臉,強迫她直視自己:“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今夏就那么看著他,視線不算冷,不敢冷,卻透著一股子寒意:“你昨天沒戴套?!?/br> 陸川頓時明白過來,眼睛微微瞇起,牙根有些緊:“所以你,要去買避孕藥?” 今夏淡淡地道:“昨天不是我安全期,難道你希望弄出人命?” 陸川視線牢牢地鎖在她身上,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兩遍,眼神鋒利得如同要活剮她。她總是有辦法讓他重新認識她,別的女人想懷他的孩子他都不給機會,她倒好,像是生怕懷上了,會倒大霉一樣。雖然昨天他并沒有要讓她懷孕的意思,事情發(fā)生了就發(fā)生了,他也沒想過補救,但是現(xiàn)在她不想懷,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伸出一根手指,他勾起她的下巴,頗有些玩味:“你是在擔心,懷上我的孩子,就逃不掉了,是嗎?” 被猜中心思,今夏心中一驚,沉穩(wěn)地反擊:“你怎么不擔心,如果我懷孕了,你會甩不掉我?” 陸川一笑:“我當然不擔心,如果懷孕了,你一定會打掉?!?/br> 他話里帶著張力,似是有些咬牙切齒,今夏卻十分意外,沒想到他把她的想法吃得這么透。 “你以為沒有孩子,你就能離開我?” 陸川神情逐漸倨傲起來:“沒有我,你爸爸和奶奶住哪里,收入從哪兒來?以你的薪水,難道還能兼顧三個人的房租,生活,以及你爸的醫(yī)藥費?” 今夏陷入沉默,陸川接著道:“雖然人人都在呼吁平等,但真相是,社會有階級性。你處在一個低層次的階級,要么你就辛苦地捱,要么就依靠高層次的階級。以你的人生,你早該明白,人跟人的命運,大不相同,不是嗎?” 今夏望著他,心像是陷入了黑洞。他說得沒錯,人和人的命運,大不同。 半島城邦小區(qū)的花園涼亭里,時常圍坐著下象棋的老頭,她曾經和他們攀談過,原來他們都是拆遷戶,開發(fā)商一戶人家賠了幾套房子,現(xiàn)在他們就靠著收租過日。那個時候房價還不怎么高,所以也沒看出多兩套房有多大的優(yōu)勢,但是隨著城市的擴建,這個小區(qū)的地價迅速增值,不夸張地說,在這里,你隨便砸中一個老頭,那都是千萬富翁。 她也曾憤世嫉俗地想過,那些老頭,既沒有學歷,也不會英語,更不會什么微積分,甚至連賴以謀生的手藝他們都不見得有,就靠著運氣攤上幾套房,一套房收著上萬塊的租金,這樣小日子就能過得滋滋潤潤。他們的孩子,基本是隨便找個工作混日子,掙的錢夠自己花銷和旅游就行,每年都至少出國一次,生活不要太愜意。 她沒有那種命,她還在生存線上掙扎。 陸川見她盯著自己,半晌都不出聲,心知剛才的話過重了,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抱進懷里,他在她耳邊喃喃:“別想太多,你只要乖乖地待在我身邊,我會照顧你,以及你的家人?!?/br> 今夏頭靠在他寬闊的肩膀,眼睛卻有些酸,所以她終究還是得,寄人籬下嗎? 見她依舊沉默,陸川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來沒想把話說得那么直白,只是她的態(tài)度始終讓他放心不下,非得折了她的翅膀,她才不會飛走。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他換了個話題:“那條手鏈,你上班的時候拿去還給向南。對不起,是我誤會了?!?/br> 今夏悶悶地點了點頭,陸川見她終于給反應,這才松了口氣,起身去拿移動輸液架:“你先去刷個牙,我買了晚飯?!?/br> 在醫(yī)院住了一晚,隔天今夏就出院了,陸川強迫她在家多歇息一天,第三天才去上班。 她把那條手鏈裝在一個小小的碎花布袋里,帶到公司,給向南寫了封電子郵件,問他今天什么時候在辦公室,她把鏈子給他送去。公司通訊錄上,可以查到向南的座機,但她有些怯,不敢打。 早上發(fā)的郵件,下午才收到回復,他讓她現(xiàn)在上樓,等下他有會要開。 蹬蹬地跑向電梯,到達向南所在樓層,坐在辦公室門外的秘書告訴她,向主席交代,讓她把東西放在他桌上就行。 今夏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向南不在,她依言將手鏈放到他辦公桌上,視線自然地落在旁邊一個引人注目的物件。 大紅色的硬卡紙,燙著金邊兒,是張喜帖,平整舒展地被攤在辦公桌中央,正對著她的方向,今夏余光掃過那帖子,瞥見落款人姓名,依稀寫有陸川兩個字,頓時一驚。猶豫片刻,她還是伸出手去,拿起那張喜帖,仔細地再看了一遍落款人名字,的確是陸川,婚期在,兩個星期之后…… ☆、29 還有兩周他就要結婚了,為什么不告訴她?今夏手里攥著那張喜帖,竟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她知道,分開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料到會是這種晴天霹靂的感覺。 她原以為,他們的分開一定有跡可循,譬如他開始不再關心她,譬如他開始晚上不回來過夜,譬如即使他回來過夜,碰她的次數(shù)也逐漸減少……她一直相信,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信號,可以讓她提前做好準備。 可是眼前這,算怎么回事?前兩天他還為向南的事吃了一場飛醋,種種小心眼的跡象都表明他仍想獨占她,但是他卻一直背著她籌劃結婚? 這又是怎樣的一場婚姻?還有兩周就要舉行婚禮,準新郎卻還在和別的女人同居。她越想腦子越亂,門口忽然傳來把手轉動的聲音,她趕緊將喜帖放了回去,站得脊梁挺直:“向主席?!?/br> 向南走到桌前坐下,不動聲色地合起那張喜帖,放進抽屜里:“鏈子裝這里了?” 他瞅著那個碎花小布袋問。 今夏點頭:“是?!?/br> “要是沒什么事,回去工作吧。” 今夏遲疑片刻,問:“向主席,為什么您要讓我看到這個?” 他讓她上樓,卻不在辦公室,喜帖就那么攤在桌上,明顯是故意要給她看。 向南抬起臉,凝視了她一會兒:“坐吧?!?/br> 今夏在他對面的軟皮椅上坐下,向南避而不答她的問題,反說:“告訴我你的決定。” 今夏思慮片刻,輕輕勾起唇角:“向主席希望我是什么決定?” 向南微愣,上下審視了她一遍,換了個問題:“你需要什么幫助?” 今夏沉默良久:“我可能,會需要很多幫助。至少,我希望您能保住我的工作?!?/br> 這份工作,是向南看在陸川的面子上給的。自己和陸川提分手,最理想的狀況,是他爽快放人,最壞的狀況,也是最有可能的狀況,是他利用自己的弱點進行要挾。 保住工作?言下之意,是她要跟陸川翻臉。向南眼底滑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精光:“雖然招你進來是給陸川面子,但這段時間,你的勤奮和認真我都看在眼里。只要你沒有違反公司政策,仁恒不會隨便開除員工?!?/br> 今夏安靜地望著他,聰明人不必把話說得太直白,向南已經給了她承諾,只要她不犯錯,仁恒不會因為陸川的原因炒她:“我還有個問題,不知道公司對于經濟條件困難的員工,有沒有提供借款的幫助?” 雖然她從陸川那里掙到一些錢,夠她撐個一年半載,但往遠了看,在她翅膀長硬之前,還有段青黃不接的日子。 “公司倒是沒有這個政策。” 向南雙手交握,往椅背上一靠:“不過我可以以個人的名義對你進行借貸,利息就按銀行的存款利率,可以分期從你工資里扣。我相信,你以后一定還得起?!?/br> “……謝謝向主席?!?nbsp;今夏這才稍微安定了些,向南愿意幫她,這無疑直接替她下了離開陸川的決心:“向主席,您似乎也希望我離開陸川,為什么呢?” 向南微笑,帶著些許深沉:“這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記得,我是個商人,從不做賠本的買賣?!?/br> 今夏見他不愿講明,也不好多問,就準備回去繼續(xù)工作。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腦子里滑過一個人影,那天在卡地亞,跟著陸川進來的,似乎有個女人,沒待幾秒就退出去了,莫非是林夕? 她猶豫片刻,還是有些好奇:“那個林夕,是誰啊?” 向南意外地抬眼,頓了兩秒才說:“林市長的女兒?!?/br> 今夏輕輕哦了聲:“那您要沒什么事兒,我就先回去工作了?!?/br> 回到工位,思維仍盤旋在陸川要結婚的事上。離開他是必然,只是來得有些猝不及防,她需要時間消化,為以后的日子做好打算。從他那里搬走,她需要租新的屋子,給自己,爸爸和奶奶,還需要給爸爸找新的工作,清閑點的,但多少有些收入可以補貼家里…… 這么想著,快下班時,接到陸川的電話,告訴她晚上有飯局,不回來吃,讓她別做多了菜。末了,還問她有沒有按時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