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問：“當場撞死嗎？”

    “是的。”崇禧閉上眼睛，仿佛置身于那晚。

    幽靜的山間路上，蘭博基尼被踩得嗡嗡作響，令語昂被私生打擾的半點心情都沒有，神色凝重攥著方向盤，油門踩到底。

    當石碑后面突然跳出那個已經(jīng)離開的女孩時，他嚇得倒吸一口涼氣，腳下剎車卻在這時失控。

    嘭——

    夜幕之下，車燈撕破黑暗，他眼睜睜看著剛才還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整個人飛出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自己的車也在下一秒撞道巨大的石碑之上。

    世界在眼前旋轉(zhuǎn)，嗡鳴聲響徹在耳畔，他眼中被血跡噙滿，一片黑紅，手指動也動不了，即使內(nèi)心掙扎，也不得不闔上雙眸。

    崇禧睜開眼。

    “就是這樣。”

    令父令母聽后，趴在棺材外哭得聲嘶力竭，令父更是撿起扔在一旁用來挖棺材的鐵鍬，試圖將棺材四角的釘子撬開。

    就在這時，村長王啟民從人群中沖出來：“開棺這么晦氣的事情不能在我們村里發(fā)生！”

    他說完，其他村民也站出來：“就是??！雖然這東西來路不明，但你們已經(jīng)撅了人家的墳，現(xiàn)在哪里還有撬棺材的事情！”

    “撅墳之后你們倒是開車走了，把陰氣和這些東西留在我們村里，萬一他報復我們怎么辦??？”

    “你們通靈師不是厲害嗎，趕緊給我們一人寫一道符，我可不想這不吉利的東西晚上出現(xiàn)在我們家！”

    令母咬著牙從地上站起來，顫抖著手臂指著他們。

    “我兒子被你們村的人配了陰婚，我們還沒嫌棄你們不吉利呢！”

    “放屁！”年紀小的村民怒斥，“令語昂誰不知道??！仗著自己有點名氣，整天上新聞，每次都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左擁右抱這輩子睡了八百個女人，我們還嫌他臟呢！”

    “你們才放屁！我要報警，把你們這吃人的村子封掉！”

    她本是個溫婉又大氣的女人，平日里最大的休閑活動就是去歌舞團唱唱歌，跳跳舞。

    如今發(fā)絲鋪在面頰，一雙羊皮底的鞋沾染了泥土，就連黑色褲腿上都爬了一層灰。

    村民們圍在一起的越來越多，他們夫妻二人自然說不過一百張嘴。

    王啟民將鐵鍬鐵鎬扔得遠遠的。

    “這東西一打開，令語昂的魂魄就會跑出來！還不得吃了在場的人，你們不要害我們！我已經(jīng)報警了，這東西交給警察處理，你們現(xiàn)在都給我滾出村子！”

    “誰說要撬棺材了，”混亂之中，崇禧冷靜開口，“我還沒說完呢，為什么要貸款焦慮？”

    工作人員將村長勸到一旁，陳澤馬上上前問崇禧：“您還有什么要說？”

    崇禧看著攝像機：“我昨晚夢到了去往私生粉家里的路?！?/br>
    陳澤：“在這個村子里？”

    崇禧點頭：“沒錯。”

    陳澤：“您會帶我們?nèi)?？?/br>
    崇禧反問：“不去我為什么要說出來？”

    說完，她拿著蠟燭向前走，聚集的人群自動為她讓出一條路，哪怕剛剛吵得再歡，當崇禧經(jīng)過時，依然不敢與她對視，側(cè)身到另一邊繼而跟隨在她身后。

    太陽不知何時被黑夜吞沒一半，傍晚拉開帷幕。

    每戶人家門前的燈逐漸亮起，攝制組也開了幾盞燈跟在崇禧身后。

    在黑暗中發(fā)明燈光的人，是普羅大眾的救世主。

    蠟燭的香味漂浮在鼻間，崇禧努力回憶昨晚夢境。

    她分明在夢中看見一棵高大的柳樹，樹枝搖曳的弧度還歷歷在目，穿過一排低矮的房子后，總算在一戶人家的后院位置找到。

    柳樹枝葉輕輕掃過她肩頭，崇禧繼續(xù)向前走，略過低矮不平的房子，再到自建的白色洋樓，野菊花和嫩黃色的千里光從身邊經(jīng)過，她腳下踩著承載蒲公英的綠葉，看見夢中浮現(xiàn)過的彩色墻壁。

    就在彩色墻壁之后的兩家！

    她腳步加快，步履生風，跟隨在身后的工作人員和村民也都緊張起來，直到看見她停留在一戶人家的燈下。

    “啊……？”

    “這里……這里不是……”

    他們沒敢多言，只默契地看向一個人。

    有人小聲湊近他：“村長，這不是您家嗎？”

    從始至終，王啟民眸中的怒氣就沒淡下去過，此刻看見所有人聚集在自家門口，更是呈現(xiàn)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實在忍無可忍，一把推開前面的攝影師。

    “你們瘋了嗎？！這是嫌我礙事了，大部隊送我回家??？”

    陳澤也懵了，視線落在臉紅脖子粗的村長身上，又看向正垂眸盯著燭火的眉頭緊皺的崇禧，再轉(zhuǎn)移到村長身上……如此反復幾次，在導演的示意下硬著頭皮上前。

    “崇禧，接下來我們往哪走？”

    “不走了，”崇禧抬眸，“我夢中就是這個地方。”

    “黑色大門，上面還貼著過年時的對聯(lián)和福字，風吹雨打顏色變暗，紅色變成淡粉色?！?/br>
    陳澤說：“可是……這個黑色門上沒有對聯(lián)?！?/br>
    崇禧上前一步，用燭火照亮大門邊，那上面是很難撕掉的膠水痕跡。就像是處理魚內(nèi)臟后，指縫中殘留的魚腥味一樣難以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