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在進步，老一輩的思想很難被矯正，我也能理解，更何況我婆婆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這些年她對雨萌一直很好，去年寒假雨萌在這里住了大半個月，回來還說沒玩夠呢，”芬芳姐輕聲問崇禧，“這里面會不會有誤會呀？”

    崇禧搖頭：“從雨萌降生的那一刻開始，她心中的怨氣就沒有消退過，并且越來越深。她一直想要你再生個男孩，延續(xù)香火?！?/br>
    “可是……后來她沒有再提了啊?！?/br>
    “那是因為你的脾氣性格和她差不多，她了解你，就像了解自己。所以選擇另一種方式，就是讓雨萌消失。這樣你選擇再生一個的幾率大大增加。”

    崇禧十分堅持自己的想法，繼續(xù)說：“我看見每一次她和雨萌接近，心中都是有隔閡的，豎起一個無形的鋼板。她并不愛你女兒，所作所為就像是一個成熟的演員。”

    芬芳姐和崇禧很熟了，她的生意能有今天全都是依仗崇禧，沾了她的光。

    一個是大名鼎鼎的通靈師，另一個是老公的親媽。

    她心中的天平竟在這一瞬間搖擺不定。

    崇禧說：“我看見雨萌很喜歡這里的冬天，有人帶她一起滑冰。”

    “對，”芬芳姐回憶：“去年寒假，雨萌回家告訴我，說農(nóng)村很好玩，雖然網(wǎng)絡(luò)不太穩(wěn)，但有很多朋友，還能去滑冰?！?/br>
    崇禧說：“但那根本不是她的朋友，那是個成年男人?！?/br>
    芬芳姐詫異，這才驚覺她從來沒問過這個朋友多大，因為已經(jīng)在心里默認是和女兒一樣大的小朋友。

    “他帶她滑冰，”崇禧說，“從高處滑下來，然后轉(zhuǎn)身接住她。”

    “是，雨萌說過，雨夾雪落在了石頭堆上，過了幾天石頭堆就變成了大冰山，她說那個坡度很高，我還問她怕不怕，她說朋友每次都能接住她……原來，是個大人嗎？”

    “和將她帶到后山的是一個人，經(jīng)常給她糖吃，”崇禧說，“只不過那人最近留了很長的胡子?！?/br>
    “所以他和我婆婆是什么關(guān)系，帶我女兒玩又帶她去后山，為了殺了她？可這是不是不太現(xiàn)實……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婆婆真容不下雨萌，她大可有機會自己動手，為什么要和別人聯(lián)系，那不是會落下話餅嗎？”

    她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不在邏輯上。雨萌才12歲，身材瘦小，而婆婆長年在鄉(xiāng)下干農(nóng)活，力氣十足，為什么要把這種事告訴外人呢？

    難不成……

    芬芳姐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崇禧。

    兩雙眼睛對視片刻，彼此心中都有了統(tǒng)一的答案。

    “她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買家，打算賣掉雨萌。”崇禧說。

    話音剛落，芬芳姐突然從石凳滑下去，仿佛一個驚天響雷劈在頭頂。

    如此，這樣的事就說得過去了。

    虛情假意偽裝了好幾年，就為了讓芬芳姐放下戒備。

    她的戒備也的確是這幾年才漸漸消失的，尤其是雨萌經(jīng)常說想奶奶，想吃奶奶做的飯，想去奶奶家玩。

    一切就如同溫水煮青蛙那般，發(fā)生的順其自然。

    如果不是她想到上節(jié)目，如果不是今天有崇禧在，用不了今晚，她的雨萌就不知道出現(xiàn)在哪個落后的山村里。

    買女孩子能做什么，當然是當童養(yǎng)媳了。

    這群畜生！

    芬芳姐瘋了一樣沖到她面前，攥著她的衣領(lǐng)：“劉桂蘭！你是不是人啊！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要賣我女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敲葱〉暮⒆佣疾环胚^！！”

    劉桂蘭臉色一變，枯燥有力的雙手一把將芬芳姐推到地上：“瘋了的是你吧！信那么個小丫頭的瘋話！雨萌是我的孫女，我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哄著，我會舍得把她賣了？把你賣了也不會賣孩子！”

    她的脾氣是十里八村公認的潑，從廚房取了一把比人矮不了多少的笤帚，將所有人掃出前院，連攝像機都沒來得及取下來。

    “等我兒子回來，看他怎么收拾你們！欺負我兒子不在我身邊是吧，老娘不發(fā)火拿老娘當縮頭烏龜了！”

    看熱鬧的村民們不少都被這威懾力嚇跑，余下人中還有個嘴里叼著棒棒糖的小孩。

    初生牛犢不怕虎似的指著劉桂蘭：“我看見了！你們所有人都走了，就她沒去！就是她把劍拿下來，還用力踩了好幾腳！”

    劉桂蘭瞪著他：“別放屁！我不去是因為身體不好，誰這么大歲數(shù)跟著你們這群王八蛋滿村跑啊！跟著都是傻子！”

    “你說誰傻子呢！”小男孩不甘示弱，“你再罵我信不信我把你跟我姥姥說的話告訴大家！”

    陳澤立馬扯著攝像師過去，蹲在地上：“小朋友，你可以告訴哥哥，她們都說了什么嗎？”

    男孩翻了個白眼，氣憤道：“我姥姥告訴我的，她以前總來我家笑話我姥姥一輩子只生了我媽，沒生兒子！后來我出生了，我姥姥就抱著我去找她，然后她連門都不給我姥姥開！”

    “她還說外孫有什么用，不如親孫子，我姥姥就問她，那你親孫子呢，然后她就罵我姥！我要打死這個老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