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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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貴順郡主的車鸞出了大雍后,西太后就病臥在床,一直在慈寧宮中沒有出來。想必明帝考慮到西太后的身子,和她左右上下的伺候的宮人內(nèi)侍,以及其他人都下了警告,不許提貴順郡主的死訊以及西戎人再次回到了大雍的事。 可偏偏就是這么巧,就在她設(shè)計赫連安元和赫連安素之間的矛盾而讓明帝出宮的時候,就有一個小宮女這么湊巧的接近了病中的西太后,剛好西太后身邊沒有人,這個小宮女又沒眼識的將貴順郡主的死因說了出來。西太后早年在宮中的日子過的并不好,是明帝登基以后,才成為后宮之主的太后。上回云卿去宮里就看到了西太后有哮喘,除卻這些,西太后還有一些其他的病癥,加上年紀一大,被這么一刺激,昏倒真的沒什么難度。 可若說這一切是巧合,云卿還真的不相信。人生的巧合要是真的能有這么多,她也不用次次都精心去躲過那些算計了。 只是這幕后的人,挑的時間真真是好。明帝出了宮,皇后又沒多大的權(quán)利管著六宮,也無暇顧及西太后那邊。剛好給人鉆了漏洞,安排了小宮女進去。 云卿目光望著流翠,眼底透出一抹敏慧的光澤,嘴唇淺淺開合,緩緩道:“那名小宮女如何處置了?” 流翠替云卿拉了拉蓋在膝蓋上的毯子,皺眉道:“陛下一知道西太后昏了,直接讓人拖了小宮女出去打了二十大板,再拖進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斷了氣?!?/br> 人死了,幕后的真兇可不好找了。偌大的宮中,一個小宮女說錯幾句話,又是西太后自己宮里的人,就算明帝有氣也沒地方使,只能將西太后身邊伺候的人都處罰了。 云卿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品著清美的茶葉,淡淡道:“西太后如今醒不過來,最忙最怕的大概是御醫(yī)院了?!?/br> “可不是,聽說御醫(yī)院的好幾個太醫(yī)都被陛下發(fā)落了一頓板子,連院判大人都沒有辦法了。已經(jīng)下旨,讓汶老太爺,速速回京了?!绷鞔湔Z氣里藏不住的唏噓,心里為那些御醫(yī)覺得可憐,人一生那么多病,總有人手無力回天的時候,一旦治不好,打板子還是輕的,殺頭是隨時都可能的。 就在流翠嘆氣的同時,云卿卻感覺,京城最近似乎有一股暗地的力量在不斷的涌動了。西太后之事,絕對不會是皇后和瑩妃她們做的。西太后雖然好面子,好虛榮,然而卻不大插手后宮的事,這樣的太后,是不會礙到皇后她們什么的。 這讓她想到,上次搶在御鳳檀前面,給薛東谷送信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宮中又出現(xiàn)了暗暗的黑手構(gòu)害西太后?這兩件事究竟是一人所為,還是有兩股力量在同時動手呢? 而就在十二月初,家家戶戶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新年做準備的時候,薛東谷在明帝派出的大內(nèi)侍衛(wèi)和軍隊下,到達了京都。 十二月初八,明帝,刑部尚書呂雙木,禮部尚書林新,瑾王世子御鳳檀,薛國公連同西戎太子赫連安元,赫連安素,西戎使者一同審問此案。 經(jīng)歷了半日的嚴密審問,在可靠的人證物證,以及大內(nèi)侍衛(wèi)在幽裕關(guān)打聽收集到的證據(jù)和時間證物,薛東谷蓄意殺害貴順郡主,私自調(diào)兵,破壞兩國和平的罪名定下。在西戎使者的強烈要求下,明帝應(yīng)下,在西戎使者動身回國的前三天,十二月十五日將薛東谷斬立決。 罪名一成立,薛國公老淚縱橫,跪在養(yǎng)心殿外冰冷的石階上,求明帝看在他大兒子薛東含已為國而死,二兒子若如此而去,后繼無人的份上,饒薛東谷不死,改為流放西南苦地。 十二月的雪只要在外面站上半個時辰,就會將人染成雪人,而薛國公足足跪了五個時辰,而皇后在知道了薛國公跪在此地的時,也過來一同跪在風(fēng)雪中,苦苦哀求陛下放過她的父親。 就這樣,直到皇后和薛國公全身覆雪,膝蓋都凍得直不起來的時候,明帝才吩咐人打開了養(yǎng)心殿的門。然而便是如此,明帝也沒有饒過薛東谷,只是說了一番安慰的話語后,讓薛國公養(yǎng)好身子,不要擔(dān)心,他還有孫女孫子。并且還告訴薛國公,為了安慰西戎的太子,看在薛家這么多年的苦勞,將薛蓮封為明珠郡主,嫁給西戎太子。 只是這個指婚,在薛國公和皇后看來,無疑又是雪上加霜,然而到了這樣的地步,兩人亦是明白沒有辦法,明帝是絕對不會松口,只能從長計議了。剛失長子,接著失次女,緊接著又迎來了次子的斬立決。薛國公憑著當(dāng)年帶兵的一股氣走到家中的時候,迎來的卻是更大的打擊。 薛東谷回來之后,海氏和花氏為了保住家中的男眷,帶著薛荇和幼孫女一同上廟求菩薩保佑。在回來的時候,不甚馬匹被掉下的冰柱砸下,驚惶失措拉著車廂撒蹄亂奔,最后一行人全部掉下了山下的深湖之中。 薛一楠得知此事后,立即派人前去營救?;艘粋€時辰才將海氏,花氏和兩個孫子孫女打撈了上來。 當(dāng)擺到薛國公面前的時候,是四具冷的臉面發(fā)青,四肢僵硬,毫無生氣的尸體。十二月的湖水寒冰一樣的冷,就算手指往里面一放,都要哆嗦的趕緊收回,何況是在里面呆了一個小時。 就算是曾經(jīng)馳騁沙場的薛國公,一張老臉此時再也頂不住了,苦苦的哀嚎了起來,據(jù)說當(dāng)時整個薛國公府周圍,都可以聽到薛國公痛徹心扉的哭聲。 十二月十五日,薛東谷在刑場,由西戎使者監(jiān)斬,執(zhí)行斬立決,同一天,薛國公上書告老還鄉(xiāng)。 十二月十八日,西戎使者再次離開天越,帶著全身重孝的薛蓮,離開了京都。同日,明帝召薛國公進宮,再三挽留后,薛國公表示自己年老體邁,當(dāng)年帶兵打戰(zhàn)的舊傷復(fù)發(fā),宜回鄉(xiāng)靜養(yǎng),明帝見此,毫無辦法,只能答應(yīng)。 至此,在京城遮蓋住半邊天空的薛國公府門可羅雀。如同一鍋煮沸的水,一直都是以高不可碰的姿態(tài)在眾人面前,短短半年不到,平靜的如同從來都沒有沸騰過。 即便是在見多了各種變化的京城高門世家里,在新年到年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薛家的事情都會經(jīng)常被人拿出來說一說,評一評,嘆息有,唏噓有,幸災(zāi)樂禍的也有。 而云卿在知道這件事后,同樣有著相當(dāng)復(fù)雜的感情,薛東谷的事情在她的預(yù)料之中,當(dāng)初設(shè)計綁架事件,就是要讓赫連安素?zé)o法和薛家聯(lián)手,而赫連安元為了這件事,自然更會對付薛家,所以薛東谷一定會死。 然而對付薛家這件事,在云卿布局的同時,似乎有另外一人用極其狠辣的方式,將薛家處理了。海氏和花氏以及薛家的小孫子孫女,云卿并沒有想過要將她們浸死在水中,她向來是有仇報仇,絕不會沒事去殘害一條無辜的生命。 也正是因為這樣,讓云卿篤定,這輛馬車的馬肯定是被人動了手腳,只可惜馬車沉入了湖中,能在這樣的天氣潛入深湖將人撈出來還是因為薛家的權(quán)利和財力,馬車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等到了春日的時候,只怕證據(jù)也找不到了。 但是從薛國公此時要求告老還鄉(xiāng)的態(tài)度,依然能看得出他的算計和計謀。如今他兒孫皆無,唯一剩下的就是遠遠嫁到了西戎做了太子妃的薛蓮,這個他是管不到也沒有辦法管了,薛家的兵權(quán)已經(jīng)被陛下收了回去,他也不能再上疆場,明帝也不會在讓他上。而皇后和四皇子面臨的情況和變化才是最大的。 原本的皇后有薛家撐腰,就算犯了大錯,明帝也要考慮到薛家的權(quán)勢斟酌處理。如今薛家一下倒臺,她便失去了最有力的臂膀。然而薛國公卻說他舊傷復(fù)發(fā),需要回鄉(xiāng)養(yǎng)老,他的傷都是早年廝殺得來的,薛家在當(dāng)初明帝奪嫡的時候出得力量僅僅次于元后賈漪蘭一家。這會讓明帝以后在看到皇后的時候,記得當(dāng)初薛家的所為。 而薛家此時身退,其實并不一定是壞事。明帝一直未曾立太子,對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三個兒子都是比較平衡的對待和處理,就算失去了親生母親的五皇子,比起其他兩位皇子也并不會弱勢多少。 現(xiàn)在四皇子失去了外公府上的支持,明帝自然會對他多多關(guān)注,扶持他,不讓他被其他兩個兄弟壓制了下去。但是失去了薛國公的四皇子,就如同失去了最有力的臂膀,明帝的扶持并不能全部補回他的損失。 而至于這個對薛家對手的人,究竟是明帝,還是其他和薛家有仇,亦或是另外有其他目的,暫時還沒有浮上水面。 但是有一個新的人物,開始在后宮登臺。西太后病不能起,而皇后因為父兄一事,也是憂傷過度,魏貴妃此時當(dāng)然是一枝獨秀于后宮之中,經(jīng)常打壓其他派別的妃嬪。這些妃嬪在侍寢的時候,少不得在明帝耳邊吹著枕頭風(fēng),抱怨宮中無鳳,感覺陰氣襲襲。明帝思忖了許久之后,請久居慈寧宮,不管后宮事務(wù)已久的東太后坐鎮(zhèn)后宮。 聽到這些后宮里的事情,云卿并不是多感興趣,面色淡淡的聽著這些事情,雙眸里不起半點漣漪。薛家的事情基本是結(jié)束了,不管是誰人插手處理的,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情。云卿不會再花費心思在這上面,因為過年之后,她要面對的事情,比起薛家來,可是要重要的多了。 遠處處處都是爆竹聲聲,雖然發(fā)生了薛家這么凄慘的事情,京城里的人們該有的喜悅半點也不見少,畢竟那是別人的事情,年還是要照過的。 云卿和祖父,沈茂,謝氏,墨哥兒,軒哥兒一起渡過了到京城里的第一個年,遙望著窗外白茫茫的山,玉樹堆雪,整個天地都是一片雪白的。 年后便是走親訪友的日子,沈家在京城沒有親人,算的上好友的有上幾家。 當(dāng)馬車停下的時候,傳來車夫的聲音,“小姐,寧國公府到了。” 流翠和青蓮先從車中跳了下去,接過車夫遞來的小凳,這才扶著云卿走下來,提醒著她小心腳下。雖然寧國公府門前時時都有人掃雪,但是過年后的雪更是下的頻繁,此時地上又鋪了薄薄的一層,一個不小心,很容易摔倒。 而謝氏和沈茂也下了馬車,在寧國公府早就出來迎接的下人帶領(lǐng)下,一路走了進去。 云卿先是給安老太君行了禮,得了安老太君的一個紅包,又給安尚書和安夫人恭賀了新年,坐了聽長輩們說了一會子話后。安夫人便說這兩日雪瑩受了點寒,正在屋中休息,讓丫鬟帶了云卿到安雪瑩所在的聽風(fēng)院。 安雪瑩此時半靠在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面前的梅花,眼神里帶著淡淡的愁容,聽得小丫鬟傳話后,立即坐了起來,側(cè)頭一看,正瞧見云卿掀開簾子走進來,一身胭脂色襯得她容色的越發(fā)的妍麗,連忙從塌上移下來。 云卿連忙走上前止住她的動作,搖頭道:“你就別動了,剛才聽安夫人說你受了風(fēng)寒,若是不小心加重了又怎么辦?” 安雪瑩也不與她客氣,拉了云卿一起上了塌上,又分了毯子與云卿一并蓋了,這才道:“先恭賀你新春快樂。祝你今年和世子婚事順利,和和美美啊?!?/br> 云卿剛將毯子蓋好,就聽的安雪瑩打趣自己,假作生氣的拍了她一下,“哪有這樣恭賀的,乍一聽,可不讓人以為我是新婚呢?!?/br> 安雪瑩覷著云卿,水眸里泛著笑意,拿著手刮云卿的臉皮,“本以為你會害羞的,如今看你這樣子,倒是大方的很,難道我說錯了什么了嗎?” 她的語氣里帶著調(diào)侃,惹得流翠抿嘴而笑,就連大寒小寒也掩著嘴看著兩人打鬧。 云卿哪里肯被她這么說,斜睨了她一眼,臉上帶著一股佯怒的樣子,哼哼道:“你沒錯。我也在這里恭賀你,明年婚事順利,和和美美喲。” 聽到云卿的話,安雪瑩臉上的笑容卻是一寸一寸的淡了下去,像是綻放的花兒隱沒在青草間。她望了一眼大寒,大寒立即心領(lǐng)神會的和小寒一起,將丫鬟們都使了下去,又帶著流翠一起到了隔壁房間說話去。 房間里只剩下云卿和雪瑩兩人,而云卿也明白,安雪瑩自然是有話要對他說。 安雪瑩眼神幽幽的望著桌上的梅花,手指在花瓣上輕輕的劃過,一下又一下,好像抹不去的愁情,須臾之后才轉(zhuǎn)過頭來,望著云卿的雙眸里帶著煙云般的憂思,“云卿,你知道嗎?池郡王妃跟我娘說,要將婚期提前。” 看著安雪瑩的表情,云卿兩眼間帶著探尋,紅唇微啟,緩緩的問道:“池郡王飛要求婚期提前到什么時候?” 被云卿這么一問,安雪瑩的神色便更添了一分愁色,手指一用力,一下扯下了一片梅花的花瓣,在手指間沾染上了梅香,“出了正月十五就嫁過去?!?/br> 果然如此! 云卿的眉間染上了一抹冷色,眼中似乎浮上了一層氣怒之色,然而卻有一種預(yù)料之中的神色,目光停到安雪瑩手指間的花瓣上,面上的表情卻仍舊是帶著淡淡的淺笑,“那你對婚期提前有何看法?” 自上次留心了池郡王妃的事后,她便讓人查了關(guān)于池墨的事情。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池郡王妃為何會將婚期提前,然而這門婚事是安雪瑩的婚事,安雪瑩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題外話------ 前面的鋪墊是為了寫薛家的事,有的讀者表示很不愛看,沒興趣看,我也就加快速度以大綱式的過了。雖然很簡潔,大概的意思相信聰明的親們也看得懂??傊?,薛家被云卿和某些神秘人聯(lián)手干掉了。 關(guān)于池墨的事,絕不是大家猜測的他是個同性戀喲喂。 ☆、148 退婚之事 安雪瑩自幼和云卿交好,此時聽了她的話,轉(zhuǎn)過頭來看她的表情,想要從云卿的面上看出什么來。不怪她多心,實則云卿在她心中是聰慧無雙的,只怕云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特意來問她的。她的目光落到云卿的臉上,但見她半垂著睫,露出的半合眼眸中帶著對她的關(guān)心和擔(dān)憂,便覺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手指將捏破了的梅花瓣放在了桌上,視線盯著那白瓷碟上的花紋,吶吶道:“云卿,你我一同在揚州長大的,你也曉得,正月十六嫁女是什么意思的。” 她的語氣說不盡的黯然和感嘆,卻是在云卿意料之中。在江南一帶,以揚州府為首,有流傳一個說法,正月十六是老鼠嫁女的日子,老鼠便是不好的意思,老鼠嫁女就是說將家中不好的東西趁著過完節(jié)趕緊的送出去。 安雪瑩是安夫人的掌上明珠,在府里也極得安老太君的喜愛,又是安尚書的嫡長女,怎么也算不得是那樣不好的東西,可想而知,安雪瑩對這個婚約提前是有多么的不耐和不愿了。 而此時的安雪瑩正是蛾眉輕蹙,眉間籠著淡淡的憂愁,云卿嘴角蘊著的笑意在看到她這番表情后,也隨之淡了下去,亦是一臉認真道:“安夫人沒有與池郡王妃相商量,要求改期嗎?”安夫人雖然不是揚州本地人,然而跟隨安尚書在揚州任職多年,不會不曉得這個說法的。 只見安雪瑩搖了搖頭,嘴角浮著一抹淡淡的苦笑,眼眸里的水光陡然之間暗淡了下去,“娘與池郡王妃相商了,原本婚期是在開春之后,提前的話會顯得倉促,可池郡王妃說當(dāng)初她沒有算好,三月的時候正好是她公爹的十年祭祀,要做水陸道場,到時候婚期和此事相碰不吉利。又說嫁妝等物,不需要太過繁雜,池郡王妃看中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嫁妝。到時候那邊都會處理好的,不會讓我嫁過去有任何閃失。池郡王妃的話讓娘也不好再推脫,只是將婚期往后延了幾日,總沒出了正月?!?/br> 聞言,云卿眼中浮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意。池郡王妃一番話倒是說的十分在理,只是這十年祭祀的水陸道場,不是剛剛決定的吧,當(dāng)初訂婚的時候,怎么就沒有想到這點呢。 安雪瑩低著頭,眼底的神色黯如半夜,沒注意到云卿的神色,只慢慢的接著道:“雖然我不曉得怎么回事,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池墨……”她頓了頓,隨即苦笑一下,眼眸中帶著一點霧氣,“每次他跟著池郡王妃來府中,看我的眼神,仿佛看著最煩厭的東西。偶爾娘和池郡王妃讓我們聊一聊的時候,他也多半是看著其他的地方,一句話也不多。” 注意到她這一次說起池墨的時候,眼中的無奈,與前幾次說起池墨時候的嬌羞完全不同,云卿細心的捉摸了這樣的區(qū)別,言輕曼聲道:“你且告訴我,你對池墨感覺如何?” 安雪瑩目光落在那紅如云霞的梅花上,眼底帶著一絲迷茫般的神色,聽的云卿的問話之后,臉上雖然浮著一抹羞意,然而卻道:“他是我未來的夫君……”因為訂婚才對他關(guān)注,因為她要嫁的人是他,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感情了。 聽到安雪瑩對池墨并沒有感情,云卿的心也終于放下來,如此一來,她要做的事情就簡單多了。見安雪瑩愁腸未全解,云卿也說了一些墨哥兒軒哥兒的趣事使得她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待看了一眼屋中的小時鐘,則笑著起身道:“眼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去父母那邊了?!?/br> 安雪瑩也瞧了一眼,隨著她起身,“我送你出去?!?/br> “送什么,外面還下著雪呢。你受了風(fēng)剛好了點,又出去吹出點什么來,可不是讓我擔(dān)心了?!痹魄漭p輕的推了推她,不讓她起來送,安雪瑩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大好,便喊了小寒送了云卿回去。 出了聽風(fēng)閣,剛繞了一個回廊,到了拐角處,看到一抹碧藍色的身影,竟是安初陽。 云卿看到他,想到之前謝氏暗示過他,當(dāng)初安尚書想和沈茂結(jié)親家的事,然而她是一早知道了安初陽的心意,但安初陽未說穿,她也裝作不知。 此時有小寒和流翠在身邊跟著,也算不得私下見面,略頓了頓,云卿便坦然的的走了過去,嘴角含著一抹云煙似的笑,“安公子?!?/br> 安初陽早就看到云卿的身影了,確切來說,他也是得知了云卿來了府上,曉得她會去看安雪瑩,才在這里等著的,此時看到云卿披著玉色銀鼠毛的斗篷,下面露出胭脂色的裙邊來,整個人窈窕如海棠立于人前,雖然臉色雪白,然而氣色看著卻是極好的。心里不禁是有些苦澀,到底她對陛下賜婚給御鳳檀的事,是樂于接受的,否則依她倔強的性子,早就推了,哪能還能這樣面色紅潤,喜氣洋洋的。 如此想著,本來沒有多少表情的面上,眸中呈出一絲淡淡的苦來,嘴角彎了彎,像是笑道:“一直都未曾恭喜你?!?/br> 云卿先是一愣,接著知道他這是在說賜婚的事,聽著他聲音里的恭喜之意像是冬日里的一絲北風(fēng),淡的幾乎讓人聽不出,哪里不曉得他的心思。然而她也只是有禮的答道:“現(xiàn)在也不遲,未出正月且都算作新年,安公子隨時都可與我互相恭賀的?!?/br> 見云卿如此說,顯然是不想戳穿這一層薄薄的紙,安初陽也知道她的態(tài)度,當(dāng)初若是她真有心,就不會推掉他提議娶她的解決辦法了,一時便有些沉默下來。 安初陽素來話就不多,如今在宮中當(dāng)差,也沒有多少改變,好在他實力不錯,又有好家世,再者人也好,聽說明帝還對安尚書贊過一句安初陽——少言寡語反而顯得可靠。 云卿認識他多年,也沒什么異樣的感覺,知道他是這樣子的性格。不過她本來就要找他的,如今安初陽直接出現(xiàn)在這里,反而顯得好多了。 …… 正月,不僅僅的是走親訪友的日子,京城里面的公子少爺們,少不得在這難得的,所有人都休假的日子里,呼朋喚友,在府里擺開酒席,一起喝著酒取樂。 池郡王的長子池優(yōu)便是京城里眾多公子哥中的一人,雖然已經(jīng)娶妻,然而性子還是和婚前一般喜歡舉杯邀友。這次受邀的也大多數(shù)是和他一樣的公子哥兒,而池郡王和池郡王妃對于兒子的這種行為,當(dāng)然也是支持的,在這京城的生存之道,首先就是要有良好的人際網(wǎng)絡(luò),有人好辦事,這可是一句不老的古話。 安初陽作為池墨未來的大舅子,當(dāng)然是在受邀行列的,他此時坐的桌上,池優(yōu)和池墨在,除此之外,在座的熟人還有方小侯爺方寶玉,去年的狀元郎如今的龍圖閣大學(xué)士耿沉淵,徐國公家的長孫徐硯奇,張閣老的三孫張新武,去年的榜眼資培石,和其他兩桌子各家公子,大多數(shù)都是未曾娶妻的小一輩人,不出意外,都是朝中未來的新貴世族的接班人。 池優(yōu)首先端著酒杯對著三桌酒面道:“新的一年又過去了,咱們這些朋友在一起也不弄那些虛的,說那些面兒話,今兒個就是一起圖個樂呵,一起喝幾杯?!?/br> 池優(yōu)的話一出,其他人也就給了面子端起酒杯,同他喝了。安初陽進來后視線就不時的在池墨身上停留,此時看他一臉淡淡的,比起池優(yōu)的臉色,那點笑容就像是風(fēng)沙畫成,隨便一吹就會掉落,憔悴的不行,若不是安初陽知道他沒多久就要娶安雪瑩,乍一看還覺得池墨跟剛死了妻子一般,便是他面無表情慣了,此時嘴角也冒出一股火來,舉著酒杯道:“想來郡王府的新年客人也太多,瞧池墨的樣子,像是忙的沒休息過似的?!?/br> 安初陽一向都話不多,今天池優(yōu)剛說完,他就接了第二句,又見是對著池墨說的,其他人便想原來是小舅子跟著未來的妹婿說話,不由認真的看了幾眼,才發(fā)現(xiàn)安初陽不是故意找了話說,徐硯奇奇道:“這過年的日子,池墨兄怎么反而累得如此,是不是府中下人太偷懶了?害的我們池墨兄如此憔悴啊。” 而池墨仿佛不僅僅是憔悴,還有些神游四海的意味,好似沒有聽到眾人的話。 見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池墨身上,池優(yōu)則不著痕跡的將手往弟弟的肩膀上一拍,“大家可別光看著池墨啊,今兒個我才是主客??!” 池墨此時才醒過來,隱約回想起剛才的說的什么話兒,卻想不起來,端起面前的酒杯道:“昨夜兒沒休息好,一時恍神了,還請各位莫要見怪。我先罰三杯?!?/br> 眾人見他如此干脆,也不再說了,倒是徐硯奇嘿嘿一笑,眼底露出了促狹的光,抬了抬下巴,挑眉道:“天寒正好眠,池墨兄沒休息好,是不是紅袖枕邊走,不戰(zhàn)不休???!” 男人在一起,免不得說些葷話,開點黃笑話,這本是沒什么,徐硯奇也是紈绔慣了的,一張嘴跑馬似的說什么是什么,說完之后見眾人臉上都有點訕訕的。后知后覺的看到臉色冷冰冰的安初陽,想起池墨年后的婚事娶得就是安家的小姐,不由覺得有點難堪,畢竟人家哥哥還在這里,連忙轉(zhuǎn)開了話題,笑道:“前日里我驅(qū)馬去了清明道,你們知道我在那看到了誰嗎?你們肯定猜不到。” 雖然他這話題轉(zhuǎn)得是硬了點,但是在場的多數(shù)人還是看出來了,立即附和的問道:“誰,誰,誰,快說……” 于是一屋子的氣氛又熱鬧了開來,池優(yōu)還請了三五個歌姬,在旁邊唱著小曲,彈著琵琶添著熱鬧的氣氛。 安初陽出去了一趟,說是要去方便,過了一會兒回來之后,又跟著其他人敬酒閑話,鬧了好半晌,直到桌上菜肴已經(jīng)換了兩巡,酒也燙了五壺了,外面突然跑來了一個小丫鬟,滿臉的淚痕鼻涕,小臉皺巴巴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樣,一把沖到了池墨的面前,抓著他的手就使勁的哭喊道:“二公子,你快去看看薇兒jiejie,她……” 池墨頓時站了起來,手中的筷子丟到了地上都不知道,只盯著小丫鬟,眼底寫滿了緊張道:“薇兒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