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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如她一般善良的替身不多了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郁殊!

    又是他,竟將他推入此等兩難境地。

    他若不去,便是心中無將士,且言而無信;他若去了,這朝堂便徹底成了郁殊的地盤。

    甚至……他若真的離京,能否活著回來都不知。郁殊有這樣的本事,隨意一場意外,除掉一條性命,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周統(tǒng)久等不到回應,又道:“皇上?”

    “出去!”沈尋驀地指向宮門口,厲聲道。

    周統(tǒng)一頓,低垂的眉心微蹙,終再未多說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沈尋喘著粗氣站在書案前,最終沒忍住,將書案上的東西全數拂落在地,杯盞破碎之聲、書頁撕裂之聲很是刺耳。

    坐在一旁始終未發(fā)一言的沈辭看了眼地上的狼藉:“都是些重要的物件,便被你如此輕易的毀了?!?/br>
    “重要?”沈尋諷笑,“折子都是先送到攝政王府去,朕要御駕親征竟都是郁殊給定的主意,這天下到底是姓沈還是姓郁!”

    沈辭看著眼前年輕的帝王,心中無奈,他倒是慶幸,如今這大晉還有個郁殊鎮(zhèn)著:“北狄勢弱,大晉屢戰(zhàn)屢勝,士氣本就大盛,無須御駕親征鼓舞。”

    沈尋蹙眉:“你的意思是……”

    沈辭沉吟片刻,許久垂眸輕嘆一聲。

    ……

    這夜,沈辭去靖成王府時,郁殊正坐在前庭正廳之中,食指抵著太陽xue,神態(tài)慵懶,眉目即便在暈黃色燭火掩映下都泛著蒼白,似是等待良久。

    “王爺在等我?”沈辭卻也不客氣,往座位一坐,挑眉隨意道。

    郁殊看了眼門外:“距周統(tǒng)離京還有四個時辰,世子來得倒是早?!?/br>
    沈辭不在意的笑笑:“一會兒怕是要困覺,便提早來了?!?/br>
    話落,他從袖口拿出一張千兩銀票,放在郁殊跟前的桌面。

    郁殊睨了眼銀票:“若是要收買本王的話,這些銀兩怕是少了些?!?/br>
    “哪能呢,”沈辭從袖口摸出折扇,敲了敲銀票,“王爺瞧瞧,這銀票與旁的銀票有何不同?”

    郁殊垂眸,尋常印押經由各省府印上印押下發(fā)民間,眼前這銀票比尋常銀票多了皇室印押。

    沈辭的聲音沉了沉:“我曾給她五千兩銀票,她雖未曾用過,但這銀票最后一次現(xiàn)身,是在蒼城的錢莊?!?/br>
    他到底是給自己留了后手。

    郁殊長睫顫了顫,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良久嗓音低啞道:“誰?”

    沈辭望著她:“你知道是誰?!?/br>
    這幾日,有人調查他,他豈會不知?且調查的還是一年前那場火災。

    郁殊拿過銀票,慘白到近乎透明的指尖一點點拂過銀票的印押:“你將銀票,給了誰?”

    他再次問道。

    沈辭緊皺眉心,盯了他片刻:“蘇棠?!?/br>
    銀票輕飄飄的從他的指尖滑下,飛落到地面上,如冬日枝頭僅剩的唯一一片枯葉,落入冷寂的寒風中。

    郁殊的表情卻仍舊平靜,平靜得詭異:“你給了蘇棠五千兩銀票,又能說明什么?”

    “你真不知道?”沈辭勾唇輕笑一聲,“派人調查我的時候,你心中便已對那場火災起了疑心。豈會不知,我現(xiàn)在在說什么?”

    “……所以,”郁殊歪了歪頭,反問道,“你現(xiàn)在,究竟在說什么?”

    沈辭終究沒了耐心:“那場火災是真,尸體卻不是。她還活著?!?/br>
    郁殊頓,良久又道:“誰?”

    “蘇棠?!?/br>
    “她如何?”

    沈辭看著郁殊:“她還活著,”他一字一頓,“蘇棠,還活著。”

    這一次,郁殊再未應聲。

    滿室的死寂。

    良久,郁殊如被抽了魂魄一般,怔愣起身,未曾理會沈辭,直直朝門外走去。

    高衛(wèi)放心不下,取來披風遠遠跟在后面。

    郁殊并未去任何地方,只是回了后院。

    偌大的院落,漆黑的夜色里只燃著幾盞長信燈,映著那頎長又瘦削的背影孤零零的。

    高衛(wèi)輕嘆一聲,抓著披風踟躕著,不知該不該上前。

    郁殊的腳步卻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站在院落的門口,沒有再前行半步。

    高衛(wèi)不解,王爺以往夜深時,總會來到此處,從未猶豫過。

    可……

    高衛(wèi)怔了下,他曾多次看見王爺穿著那件茶白色的麻布衣裳,高扎著墨發(fā),如少年打扮走了進去,卻從未看見過王爺穿著他一貫嗜穿的緋衣進入。

    就像……兩個人一般。

    沉寂的久了,高衛(wèi)輕嘆一聲,眼見夜色漸冷,便欲走上前去。

    卻在此時,郁殊伸手撫著院落月洞門的玉石,讓高衛(wèi)打消了上前的念頭。

    就在這一剎那,郁殊本挺拔的腰背佝僂下來,人如窒息一般,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喉嚨如被匕首一刀刀滑過,鉆心的疼,卻又似有血珠滑過,帶著致命的癢。

    許久,嘶啞平靜的聲音傳來:“嗯,沒死?!?/br>
    高衛(wèi)心中一酸,不忍再看,拿著披風上前,披在郁殊肩頭。

    卻在看清他臉上一片水跡時僵住,手中披風落在了地上……

    ……

    天子御駕親征到底是一樁傳言,但圣上對邊關將士卻甚是關心。

    翌日,執(zhí)三軍令符的攝政王郁殊代圣上親征,一隊人朝西北而去。

    第47章

    邊關局勢漸緊,固永鎮(zhèn)位于邊陲,市集上的人煙都稀少了些,卻也有世代居于此處的百姓習慣了這種陣勢,如常做買賣。

    蘇棠這段時日關了酒館,但有些老酒客仍會上門買酒。

    這日,長河邊的青娘要幾壇大曲酒,只是她手里拖著一頭獵殺的羊,空不出手來。

    蘇棠想了想,長河距離酒館甚近,駕馬來回不過半柱香,便說給她送過去。

    青娘生的很是高大,平日長發(fā)高高束起,英氣的緊。

    聽聞她年輕時也是颯爽女子,曾入過馬幫,當過副幫主,與一眾人劫富濟貧。后來新帝登基,朝廷出手,在此處撥銀開市,青娘急流勇退,一人獨居于長河畔。

    “蘇棠,你莫不是真同酒館那小白臉看對眼了吧?”到了河畔,青娘將羊扔到一旁,接手她手中酒壇,隨意問著,“生的還沒阿花壯?!?/br>
    阿花是青娘養(yǎng)的一條獵犬。

    蘇棠無奈:“沒法子,早知當初,我便多出些銀子將酒館盤下來,將人趕出去了?!?/br>
    “的確,”青娘認同的點點頭,“我大漠旁的沒有,漢子多得是,讓你隨便挑。”

    蘇棠笑:“隨便挑也得讓人看得上我啊。”

    “怕什么?”青娘輕哼一聲,“看不上就打暈了抬回去?!?/br>
    蘇棠看了眼她利落的身手,只笑著替她將剩下幾壇酒卸下。

    莫說她不會將人打暈,便是真有這樣的心思,也沒有青娘的身手和力氣啊。

    這話,也便青娘能說的如此令人心口折服。

    眼見黃昏已至,天色昏沉,隱有西風陣陣,吹得黃沙彌漫。

    蘇棠忙翻身上馬,對青娘道別后,戴上帷帽,裹緊面紗朝酒館折返。

    市集上好些人也開始收拾攤位了,以往被人群擠的狹窄的道路,今日卻寬闊了許多。

    蘇棠揮了下韁繩,后腳輕踢了下馬腹,馬匹速度加快了些,酒館正在前方。

    前方黃土所建的已廢棄的老城門處,一陣陣馬蹄聲傳來。

    蘇棠匆忙勒緊韁繩,駕馬朝道邊躲去。

    馬蹄聲越發(fā)的近,隱約的黃沙中,五個騎著高頭大馬的黑衣男子擁著一輛馬車飛快駛來。

    那些黑衣男子均帶著黑色帷帽,黑色的面紗擋住了風沙,也遮住了臉。

    而那輛馬車……

    蘇棠瞇眸,隔著一層帷帽與紅紗,只能隱約看見那輛馬車四周裹著上等的玄色綢緞,上方還有緋色云紋,帷簾將馬車遮擋的嚴嚴實實,擋住了漫天風沙。

    蘇棠抓著韁繩的手一緊,那馬車瞧來不像大漠這邊的粗獷,反而處處透著精致,那些人瞧著也不如大漠這邊的雄壯,雖看著孔武有力,卻更像是……中原人。

    尤其在馬車旁駕著馬、與馬車并列而行的那人,雖戴著厚厚的隔沙帽,仍看著有些熟悉。

    蘇棠皺眉。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馬車與那幾人經過她的酒館時,速度比方才還要快。

    ——好像她的酒館是洪水猛獸一般。

    頃刻間那些人馬已經越過她,朝前方大漠而去。

    大漠處行一個時辰,便是西北營帳所在,想來這些人要去軍營。

    “老板娘,今日你家那掌柜的竟然未曾喝醉??!”鄰家正收拾著攤位上的羊皮,見她歸來調侃著,聲音嘹亮。

    蘇棠卻莫名心中微慌,勉強一笑:“嗯?!钡吐晳^,便已下馬進了酒館。

    ……

    郁殊眾人日夜兼程朝西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