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他在喜宴上選擇了紹言的下落，而放棄了她。

    蘇棠見他這般，便知他想歪了，忙又道：“李大哥不要多想，我也很喜歡紹言，他在酒館時(shí)，很是懂事?！?/br>
    李止戈只“嗯”的低應(yīng)一聲。

    二人不知何時(shí)，竟走到長河邊上。

    河面銀光凜凜，岸邊草木悠悠，能隱隱聽見上游牧童的歌聲。

    “之前還聽紹言說，李大哥回京聽賞了，”蘇棠攏了下臉頰微亂的發(fā)，打趣道，“想不到不到兩年，李大哥竟都成了左將軍了?！?/br>
    李止戈盯著河面，眼睛被那些銀光灼的微紅，回京那段日子，去時(shí)萬般忐忑，回時(shí)卻是心如死灰。

    而今，那死灰卻又燃起點(diǎn)點(diǎn)火星。

    他開口道：“你……怎會(huì)在此？”

    “我？”蘇棠笑了下，“不愿待在京城，便一路走走停停跑大漠來了?！?/br>
    正說著，便看見遠(yuǎn)處幾個(gè)男女正騎馬而來。

    她指著那些人道：“我如今駕馬比他們還好?！?/br>
    李止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目光卻又不覺落在她的側(cè)顏上，美好粲然。

    她待他如常，她不怪他放棄了她。

    可是……

    李止戈喉嚨一緊，泛起陣陣酸澀。

    “對(duì)了！”蘇棠突然想到什么，扭過頭來。

    李止戈飛快收回目光。

    “那嫁衣我還曾帶來了，上次李大哥說，若是有緣再見，再還給你，沒想到，竟真的如此有緣，”蘇棠笑開，“一會(huì)兒回酒館……“

    “蘇棠?！崩钪垢甏驍嗔怂?，聲音帶著些惶惶。

    蘇棠住了口。

    李止戈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最終只訥訥道：“不用這般著急，總會(huì)……再見的?！?/br>
    蘇棠收回目光，看向遠(yuǎn)處夕陽下的大漠長河，風(fēng)吹亂發(fā)絲，她再未理會(huì)，二人再未言語。

    不知多久，落日漸沉，天色如一瞬間失去了華彩，逐漸暗淡。

    蘇棠道：“李大哥，這里總是如此遼闊。”

    李止戈一頓。

    “這里，也足以讓人放開一切，”蘇棠笑了下，“李大哥，不要覺得對(duì)我不起。”

    她能看出他對(duì)她的愧疚，可其實(shí)他無須這般。

    李止戈怔然。

    放開一切？

    夜幕逐漸降臨，二人再未言語。

    只等到星如棋盤白子羅布，月色如水，二人方才緩緩踏上回去的路。

    市集已經(jīng)散了，此處不比京城繁華，漆黑一片，只有不遠(yuǎn)處亮著三兩盞燈火。

    酒館前的提燈明亮，等待著歸人。

    蘇棠笑道：“天色不早了，紹言大抵是等急了?！痹捖?，腳步也快了些。

    只是走到提燈下，暈黃色的燈火照在她的臉上，身后李止戈突然喚道：“蘇棠?！?/br>
    蘇棠腳步定住，不解轉(zhuǎn)眸。

    李止戈逐漸由昏暗中走到燈火下：“我回京時(shí)，所有人都說你死了，阿婆，茶棚老板娘，那個(gè)叫錦云的丫鬟，甚至……郁殊?！?/br>
    蘇棠一滯。

    李止戈站定在她眼前，下刻伸手擁住了她，聲音沙?。骸斑€好，你還活著。”

    蘇棠愣住，身子被人擁著，伸手剛要推拒，李止戈已經(jīng)松開了她，而后笑了開來：“我再來看你。”

    他抱著已經(jīng)昏昏欲睡的李紹言離開了。

    蘇棠仍站在門口，良久呼出一口氣，轉(zhuǎn)身便要走進(jìn)酒館。

    身側(cè)卻恍惚中有一道如毒蛇般冰涼的目光糾纏著她，她循著那股寒意望過去。

    ——昏暗之中，一道頎長黑影站在那兒。

    哪怕看不清那人的樣貌，蘇棠也能猜到是誰，微微蹙眉，毫無遲疑轉(zhuǎn)身，便要用力關(guān)上酒館大門。

    卻并沒有門框相撞的脆響，反而一聲沉悶悶的如撞到骨rou的聲音。

    蘇棠轉(zhuǎn)頭，酒館門中央探進(jìn)一只蒼白的手，門框重重砸在手掌、手背上，頃刻間便見了血痕。

    門被人推開，郁殊安靜站在那兒，穿著緋衣寬袍，墨發(fā)披在肩后，映著酒館內(nèi)的火光，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

    蘇棠道：“你……”

    話未說完，郁殊大步上前，抓著她的手腕朝二樓走去。

    熟門熟路的進(jìn)到她的房中，房門“碰”的一聲合上。

    他抓著她走到床榻旁，將她甩在軟被上，緊隨而至壓了下來，寬大的暗緋衣裳將二人包裹著。

    夜色里，郁殊的眸漆黑混亂，呼吸灼熱。

    生澀而激烈的吻鋪天蓋地落在蘇棠的臉頰。

    蘇棠大驚，雙手用力想要掙脫。

    郁殊卻驀地支起身子望著她，眼尾微挑如一只狐貍，滿眸的水光瀲滟。

    他一言未發(fā)，單手解開頭頂赤紅的發(fā)帶，滿頭墨發(fā)如絲綢般散開在臉頰兩側(cè)，夜色里妖嬈至極。

    他將蘇棠一對(duì)纖細(xì)而瑩白的手腕攥在手中，粗/重喘息著，將發(fā)帶一圈一圈繞在她掙扎的手腕上，而后按在頭頂，綁在床榻的圍桿之上。

    鮮紅的發(fā)帶襯著雪白的皓腕，誘惑至極。

    郁殊怔怔望著，眸色漸深。

    “郁殊，放開我！”蘇棠聲音沉啞，手腕掙扎的越發(fā)用力，一陣陣磨痛。

    郁殊卻恍若未聞，只緩緩側(cè)身，將她的繡鞋與羅襪褪下，溫柔的摩挲著她小巧玲瓏的腳趾。

    下刻又重新伏在她身側(cè)，唇落在她的鎖骨，如餓獸遇到珍饈，卻不敢吞吃下肚，一點(diǎn)點(diǎn)的淺嘗著，而后啟齒輕咬了下，看著上面的曖昧印記，方才滿意。

    唇漸漸下移，所經(jīng)之處，紅裳漸敞，瑩白如玉的肌膚與鮮紅的肚兜，逼人眼球。

    他可以不在意沈辭，不在意易齊，卻無法不在意李止戈。

    他用了卑鄙手段，才將她從李止戈身邊剝離，而今卻看到他們?cè)诖竽起^中相擁。

    甚至……他在想，是不是為了李止戈，她才會(huì)來到此處。

    一年前，李止戈調(diào)遣西北，一年前，她來到固永鎮(zhèn)。

    李止戈抱著李紹言和她站在一塊的身影，那般和諧，就像……一家人。

    將他完完全全排斥在外的一家人。

    郁殊的唇再次上移到蘇棠的頭頂，看著面無表情的女人，他輕輕吻上她的鼻尖、額頭，最后落在她的眼瞼。

    吻夾雜著灼熱的呼吸。

    似粗蠻的占有，又似虔誠的取悅。

    舌尖卻又舐到一點(diǎn)苦澀。

    郁殊喘息著停了動(dòng)作，隔著極近的距離看著她，唇色殷紅。

    她很少落淚，更很少在他眼前落淚。

    而今，她仍面無波瀾，眼底卻如被水光洗過。

    “你想要？”蘇棠問得近乎嘲諷，手腕被困在頭頂，一陣陣灼痛。

    郁殊氣喘吁吁，一言未發(fā)。

    “你該早說。”蘇棠笑，望著近在眼前的男子，用力抬首，唇已經(jīng)吻上了他的唇角。

    她始終睜著眼，沒有半分情動(dòng)。

    郁殊感受著唇角的酥麻，心口劇烈跳動(dòng)著。

    下瞬他的臉色卻驟然蒼白，近乎慌亂的將她隔開，下了床榻，腳步甚至趔趄了一下。

    一年前，那場火災(zāi)前夕，她也曾主動(dòng)吻過他。

    可換來的，是她毫不留情的逃離。

    蘇棠仍躺在床上，手背束縛著，扭頭看著他，滿眼的冷靜。

    那樣的目光下，郁殊只覺得自己的不堪、狼狽，全數(shù)現(xiàn)行，不留一絲余地。

    他轉(zhuǎn)身，倉皇離開。

    ……

    蘇棠仍躺在床榻上，目光平靜看著頭頂?shù)尼♂！?/br>
    好一會(huì)兒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用力扯著手腕上的發(fā)帶。

    可發(fā)帶很是頑固，任她如何用力，都掙脫不開，反而累的自身出了一層薄汗。

    蘇棠垂眸，準(zhǔn)備歇息片刻再繼續(xù)。

    許是累了，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來，意識(shí)逐漸模糊。

    夜色漸漸深沉。

    不知多久，“吱”的一聲房門輕響。

    蘇棠猛地清醒，卻未曾作聲，仍閉著眼睛，仔細(xì)聽著動(dòng)靜。

    來人的腳步聲很是沉穩(wěn)，一步一步走來，站定在床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