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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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br> 孟忻喃喃罵道,臉上卻不見怒容。 想了會兒,他又高聲將管家老何喊進(jìn)來,吩咐道:“祠堂里一應(yīng)事務(wù)都準(zhǔn)備起來吧。” 晏決明走出孟府,門房已經(jīng)牽來他的馬。他利落地翻身上馬,在黑夜中絕塵而去。 不一會兒,馬在寧遠(yuǎn)侯府門前停下。侯府的人剛要走上前詢問,就見來人是晏決明。 沒料到出走京城數(shù)月之久的自家大少爺突然回京,門房趕緊往府里通傳。晏決明還未走回院子,全府上下便都知道了世子爺回京的消息。 修德堂里下人們先是一驚,而后趕忙忙碌起來。燒水備水的、吩咐廚房備菜的、重新鋪床鋪的,好不熱鬧。等到晏決明走到修德院,一切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 丫鬟小廝齊齊站在道上,殷切地看著消失數(shù)月的自家主子。 晏決明沒理會他們,匆匆沐浴后,就去了晏淮書房。 晏淮早已等候在此,見他來了,只冷哼一聲。 “我聽說,你是從孟忻那兒回來的?” 晏決明不置可否,晏淮卻頗為不痛快。 “此前你在揚州怎么鬧,我不管。但如今,你既回來了,便收收心,好生做些該做的事。” 他點點桌上的冊子,示意晏決明。 晏決明掃了一眼,站在原地沒動。 “怎么了?這都是你母親親自挑的人家!” 晏決明眼里閃過嘲諷,嘴上卻含笑道: “兒子回來得急,還未與夫人請安。不知近來決文、平康身子可好?” 晏決文是侯夫人劉氏親子,早在八歲時便因摔壞了腦子,從此癡癡傻傻,至今都沒有好轉(zhuǎn)跡象。 而晏平康是晏決明被找回那年,侯府側(cè)室所出的庶子,如今只有四歲。許是前兩個兒子遭遇都太過坎坷,便有了“平康”這個名字。 晏平康剛生下后,晏淮有意讓劉氏抱去養(yǎng),可劉氏找了許多借口推辭了。而自從晏決明在東宮嶄露頭角,不知劉氏如何想的,又把晏平康抱走了。 如今劉氏深居簡出,幾乎只與身邊兩個孩子相處,與晏決明更是只有一點面子情,晏決明對此自無不可。 這對素有舊怨的繼母子,如今在府中倒是相安無事。 晏淮不滿他轉(zhuǎn)移話題,語氣生硬: “你說要一年時間,我給你了?!?/br> “你在揚州胡鬧這么久,胡家事是你運氣好,恰好撞上了圣上的念頭,可若是行差踏錯,那便是整個晏家與你陪葬!” 他指指桌上的冊子。 “而今你也不小了。成家立業(yè),不成家,如何立業(yè)?這些女子,樣貌、家世皆是挑不出錯的,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事由不得你再推脫?!?/br> 晏決明安靜地站在原地,等他說完,才緩緩開口。 “父親,我晏家先祖以軍功立身。而爵位傳承至今,在軍中卻沒了聲量。兒子每每想起此事,就深感愧疚,心中難安?!?/br> 晏淮一愣。 晏家如今在京中雖地位顯赫,可比起多年前先祖隨太祖打天下,立下赫赫戰(zhàn)功之時,已黯淡了許多。 當(dāng)世良將不多得。晏家爵位世代相傳,到最后,家中子弟只余一個軍中虛銜罷了。在晏淮少時,晏家雖有世代積累的萬貫家財,可在朝中卻早已邊緣、落寞。 最后,靠著晏淮長袖善舞、處處鉆營之道,晏家才重獲了當(dāng)今圣心。如今,晏淮此人更是皇帝身邊寵臣、近臣。 可無論再多風(fēng)光,晏家在行伍之中消失太久,依舊是事實。 晏決明一抬袍子,直直跪下。 “而今邊關(guān)動蕩,正是兒子建功立業(yè)、不墮先祖之名的時機(jī),還望父親成全兒子一腔拳拳孝心!” 晏決明說得慷慨激昂,晏淮卻眼睛一瞇,面色陰沉地站起身。 “你大可不必與我來這套,到底怎么想的,直說便是?!?/br> 他直直望著晏淮,平聲道: “父親,我要從軍?!?/br> 第79章 東流去 程荀收到胡品之被當(dāng)眾斬首、胡瑞身死獄中的消息時, 正在煙波飄渺的錢塘江上。 初冬的江面平靜無波,兩岸青山的倒影映在水中,間或能聽聞凄涼的鷓鴣聲。 程荀站在船頭,默默收起了晏決明送來的信。 她本以為, 收到這個消息, 自己心中多少會欣喜、會流淚??烧嬲匆姾稹⒑分谌f人的唾罵之中、付出自己應(yīng)有的代價時, 她心中竟然并無多少波瀾。 她雙手抱臂, 深深呼吸。 空氣中氤氳著濕寒的水汽,涼意竄進(jìn)鼻尖,像是穿透了她剛醒來昏沉的大腦。 肩上忽然被人披上厚實的斗篷, 她轉(zhuǎn)頭一看, 是妱兒。 妱兒目帶責(zé)備, 向她比劃了兩下。 程荀笑著拉開斗篷,拽過妱兒的手,兩個人一起緊緊窩在斗篷里。 “你還說我呢,你自己也沒穿多厚。” 兩人嘻嘻哈哈地在斗篷下打鬧著, 背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姑娘, 妱兒姑娘。” 妱兒忙不迭從斗篷下鉆出來,臉上紅紅的。她看了馮平一眼,心知他有事與程荀說, 便乖覺地回船艙去了。 程荀撥了撥頭發(fā),輕咳一聲,看向馮平。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