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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別青山在線閱讀 - 第213章

第213章

    晏決明與沈爍對視一眼,又默契地移開了視線。二人走上前,一左一右,與程荀并排走進正屋。

    程荀:……你們腦子沒事吧?

    第88章 沈家人

    稍顯詭異的氣氛里, 幾人走到飯桌前坐下。程荀坐在上首主座,晏決明和沈爍分別坐在她左右手,頗有幾分分庭抗禮的意味。

    晏決明新找來的廚娘不可謂不賣力,桌上菜碼豐富、有南有北, 幾道酒蒸羊、水晶肘子、鹽水鴨, 皆是色香味俱全。

    程荀拿著筷子, 卻避開了幾道rou菜, 只往一旁的素菜上伸筷。

    晏決明察覺到她的動作,心下了然,直接起身去外頭吩咐廚房送幾道清淡的小菜, 特意說明這幾日都不要做太過油膩的rou菜。

    看見他熟稔得仿佛在自己家里的做派, 沈爍有些不痛快, 可轉(zhuǎn)頭一看程荀神情自然、好似早已習慣的模樣,他又不由得微微驚訝。

    他們的關(guān)系,竟如此親近么?

    沈爍壓下心中微妙的情緒,趁晏決明不在, 終于問起自己擔心已久的話題:“阿荀姐, 你那日是怎么逃脫的?可受傷了?”

    晏決明走進門,聽到沈爍的話,不動聲色地瞥他一眼。

    程荀與他相熟, 倒也沒什么包袱,直接道:“那人誤入了一片沼澤地。我沒受什么傷,運氣好碰到神影騎的營寨了。”

    沈爍仍皺著眉, 神色愧疚難安:“……對不住, 是我沒能照顧好你。”

    程荀忙安慰道:“千萬別這么想, 當時情況緊急,我們分道而行也是無奈之舉。況且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也沒缺胳膊斷腿?!?/br>
    話音剛落, 一旁安靜吃飯的晏決明卻忽然放下筷子,象牙筷落到瓷碗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看向沈爍,語氣平靜克制:

    “沈公子說笑了。沈公子不似令兄,是出入沙場的行伍之人,遇到歹人能保全自己已是大幸。至于別的,不必強求?!?/br>
    令兄?

    程荀剛夾起一塊餅子,聞言,筷子還沒收回來就轉(zhuǎn)頭問道:“你在軍中的家里人,就是你哥哥呀?”

    沈爍臉色有些僵硬,遲疑道:“對?!?/br>
    “能拿到互市的消息,想來你哥哥在軍中官職也不小嘛?!背誊鞔蛉さ馈?/br>
    晏決明微微一笑:“這倒與官職無關(guān)。沈公子的兄長在軍中可是個響當當?shù)娜宋?。?/br>
    程荀有些好奇,還想追問,瞥見沈爍臉色難看,又閉上嘴了。

    認識四年,沈爍從未與人說過此事,或許是有什么心結(jié)吧。

    席間一時安靜下來。

    吃過飯后,程荀身子疲乏未消,想起后頭要處理的一堆事,也沒了招待他們的心思,直接提起送客。

    晏決明與沈爍自無異議,與她一同走到大門口。

    離開前,沈爍想了又想,將程荀拉到一邊,躊躇道:“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什么?”程荀納悶,隨即恍然,不甚在意地搖搖頭,“這是你的私事,我有什么好怪的?!?/br>
    沈爍松了口氣。可看了眼門邊長身玉立的晏決明,糾結(jié)片刻,他一咬牙,對程荀說道:“其實,沈煥,就是我兄長?!?/br>
    “……沈家?”

    這名字有些熟悉,程荀不禁愣住。好半晌,才從記憶深處找到根據(jù)。

    晏決明曾寫信與她說過,他在軍營中認識了一位前輩。那前輩品性剛正、能力出眾,雖沉默寡言,卻在私下里幫助他良多。

    而他后來才知道,這位前輩竟是二十年前,紘城一役中,最后帶領(lǐng)沈家親兵殘部前來支援、時年僅十三歲的沈家幼子沈煥。

    程荀自然知道這段往事。

    泰和二十五年,瓦剌人劍走偏鋒,在韃靼王的默許下,繞行西嶺山,從韃靼邊界入侵大齊。沈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匆忙應(yīng)戰(zhàn)。

    可沒想到,不過數(shù)月,鎮(zhèn)守邊關(guān)數(shù)十載的沈家居然頻頻戰(zhàn)敗、連失城池。瓦剌人橫刀立馬,蝗蟲過境般沖進打下的城池中,三日屠一村、五日屠一鎮(zhèn),燒殺劫掠,無惡不作。

    而沈家也損失慘重。沈家以軍功傳家,家中男子無一不披甲上陣??芍钡郊嚦且灰?,家中九個男丁,只留下了一個年僅十三、初入軍營的沈煥。

    紘城一役后,瓦剌進攻的聲勢漸消,朝廷的糧草援軍終于到位,同是將門的范家也抽出人馬前來支援,直到第二年春,戰(zhàn)事終于消弭。

    而沈家也終于迎來了朝廷的問責。彼時,當今天子剛上位不久,念及先帝仙逝前要他厚待沈家的囑托,只對沈家革職削爵、籍沒家產(chǎn),并未處置沈家人。

    沈家從此便在坊間消失,再也不聞姓名。

    可程荀沒想到,消失的沈家人,居然就在自己身邊。

    “等等,沈家當初不是只剩下沈煥一個男丁了么?”程荀疑惑道。

    沈爍微微垂首:“我是遺腹子。家中出事時,我尚未出生?!?/br>
    程荀嘴唇微動,卻不知該說什么。

    她不難理解他的愧疚與遲疑。

    沈家守衛(wèi)邊關(guān)多年,家中祠堂里的牌位多得都放不下??梢怀瘧?zhàn)敗,就徹底被釘在了大齊的恥辱柱上。即便時隔二十年,也常能在茶館酒桌上,聽人唾罵沈家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