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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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空停頓許久,終于開口道。 “是的,我來了?!?/br> 第129章 井下冰 “那您, 找到‘烏三’了么?” 沉默半晌,程荀問道。 辯空微微佝僂著背,神色不復往日那般矍鑠,反倒露出幾分疲態(tài), 愈發(fā)顯得蒼老。 “‘烏三’……我沒找到?!?/br> 他半瞇著眼睛, 仿佛陷入回憶中, 聲音縹緲而粗礪。 “若真有什么秘密, 或許也早在火中付之一炬了?!?/br> 程荀不甘心。她雙唇緊抿,又問:“大師,您說詠一禪師當年曾與你通過信件?” “西北到嶺南, 路途多不易。詠一與我相別多年, 寫的信也寥寥無幾?!彼匦录芷鹨粔夭? 放在膝上的手緩緩數(shù)著佛珠。 聽罷,程荀臉上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 “不過,泰和二十五年的冬天,他確實給我寫過一封信。”他聲音一頓, “天南地北的, 信送得慢。等我拿到信,一并送來的還有他的訃聞?!?/br> 他緩慢地站起身,拖著步子獨自走進內(nèi)間。不過片刻, 他拿著一封書信走出來。 “這封信……”他布滿褶皺與斑點的手撫過信封,輕輕按了按卷翹的邊角,低聲道, “這封信一直留在我身邊。你若想看, 便看吧?!?/br> 程荀站起身, 雙手接過信。她鄭重地看辯空一眼,見他微微點頭, 才小心翼翼打開這封塵封二十年的書信。 信中并未寫有什么驚天秘密,行文平常,口吻孺慕,半數(shù)都在探討佛法。 除此以外,大多是些金佛寺中的瑣事,香客如何、庶務如何、新收的弟子如何…… 程荀目光一凝。 心跳漸快,她指尖微微顫動,一字一句往下讀。 泰和二十五年冬,一個尋常清晨,詠一在金佛寺門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昏迷瀕死的男人。 男人倒在石階之上,面色早已被凍得青白,只剩下微弱的鼻息。風雪飄揚,在他后背落了一層白。 男人傷痕無數(shù)、渾身是血,雖有倉促包扎過的痕跡,可石階上還是留了深深淺淺的血跡。 詠一將人帶回金佛寺,盡力診治數(shù)日,他終于醒來,不光斷了一條腿,還是個瘋瘋癲癲、口不能言的。 無論來歷姓名、還是前塵往事,甚至那日他身上的血從何而來,詠一都一無所知。 程荀驀然想起那本寫受戒名冊上,被人劃去的那段話。 “……不過弱冠,卻身殘曳杖、口不能言,住持雖憐其遭遇,可貿(mào)然收留實屬……” 可即便寺中僧人心懷顧慮,詠一還是力排眾議,收留了他。 而那人為數(shù)不多清醒的時刻,似乎都在想方設法——自盡。 他行動不便,負責照料他的僧人又格外小心,可即便如此,依舊讓他尋到機會,數(shù)次求死。好在僧人發(fā)現(xiàn)及時,大都有驚無險。 最后一次,是他趁夜偷跑出屋子,意圖在院中投井自盡??商齑蠛?,井水結了冰,他摔在一層冰上,頭破血流,卻仍未死成。 而自那之后,詠一選擇搬到他的屋中,與他同住。 半月后,男人受戒皈依,法號“忘塵”。 那是詠一生前,最后一位弟子。 讀完最后一字,程荀捏著那幾張薄薄的信紙,呆坐在凳上。 “忘塵”是誰?他要忘記的前塵往事是什么? 寫下“烏三意絕斷,藏密金佛關”的人,與借王伯元之手引導她來金佛寺的人,會是同一人么? 若是同一人,他的目的又何在? 程荀心中一片亂麻。 辯空靜靜坐在一旁,半晌才道:“程施主,我聽少亭說,你原本也打算來金佛寺?” 她回過神,答道:“……是。我曾受到一封信,信中人似乎有意將我引到金佛寺?!?/br> 她原本以為,那封信背后所指的是晏決明藏兵金佛寺。 可有辯空五年前收到的那封信在前,程荀幾乎可以斷定,那人一定想讓他們在金佛寺中發(fā)現(xiàn)什么。 而金佛寺內(nèi),一定藏有某個秘密。 她隱隱有種預感,這個秘密的真相,能夠真正扭轉一切。 程荀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將信還給辯空。 “近來對您多加叨擾,還望您見諒?!彼龖┣械?。 辯空搖搖頭,將信收下。 程荀不再多話,披上外袍,轉身向外走。 門外傳來幾道匆忙的腳步聲,程荀與親衛(wèi)小聲說著話,絮語透過厚重的門簾傳進屋內(nèi),不多時便消散了。 人聲與腳步聲漸行漸遠,室內(nèi)又重歸寂靜。 辯空握著那封信,無言坐在原處。指腹摩挲過已泛起毛邊的信紙。這是他早已熟悉的觸感,就連哪里有紙張粗糙的凸起,他都爛熟于心。 小爐里木炭灰白,仿佛已經(jīng)燒透,只有挨近時,才能觸到微弱的余溫。 辯空拿起火鉗,輕輕撥弄一下。余燼騰起,火星爆開,掩藏其下的火苗重見天日,霎時點燃爐中炭。 搖曳的火光映在他蒼老渾濁的雙眼中,仿若二十年前,那場他未曾目睹的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