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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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亥時,伴隨一聲巨響,店內(nèi)稍稍平靜的秩序被陡然打亂了。 夜幕降臨,韃靼發(fā)起了第二日的進(jìn)攻。 許是前一日范春霖的應(yīng)對,讓韃靼吃了個悶虧,今夜瓦蒙表面意圖繞行南城,實(shí)際卻打了個聲東擊西,待范春霖將部分兵馬調(diào)至城南時,在城北發(fā)起了更為猛烈的攻勢。 紘城昨夜的順局霎時逆轉(zhuǎn),只能匆忙將兵馬又召回城北。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差,便是瓦蒙給范春霖設(shè)的明局。哪怕范春霖心知有詐,難道城南就不必防守了么?紘城兵馬的緊缺,是城內(nèi)城外都心知肚明的三寸。 這一夜打得格外艱難,三里大街更是混亂。 北城門火光四起,數(shù)不清多少被砍得血rou模糊、被燒得皮rou焦黑的將士,哀嚎嘶吼著被人送進(jìn)店內(nèi);也數(shù)不清有將士多少方才躺在長桌上,就被一張草席裹著身子送了出去。 更有甚者,再送入店內(nèi)前,就已失去了聲氣。甚至不必抬進(jìn)屋中“添亂”,順手交給在外接受尸身的人就是。 而程荀連情緒都無暇波動。 她眼下無時無刻要面對的,是要在有限的藥材、緊湊的時間內(nèi),放棄重傷者,盡可能多救治、照顧輕傷者的抉擇。 ——哪怕那所謂的“輕傷者”,再重返前線,也不過是一個抵住韃靼人刀口的“rou盾”罷了。 程荀滿身血污,高束馬尾,穿梭在不知生死的人群中。 這個傷太重了,往外挪;這個還有救,叫大夫先來看看;這個已經(jīng)沒氣了,叫人抬走。 依據(jù)將士們身上的傷勢,她迅速地做出判斷,甚至來不及抽空看一眼那人什么模樣、什么年歲、可還存有意識,決定他們生死的話便吐出口中。 不知過了多久,前線送來傷員的速度終于漸漸慢了下來。 前來傳信的將士告訴她,韃靼人攻勢極猛,幾次差點(diǎn)殺到城樓上,城墻塌了一個缺口,范將軍也受了輕傷。雖然損失慘重,可好在韃靼沒撈到多少好處,最后還是鳴金收鼓,帶兵暫時撤離了。 程荀面無表情地聽完,送傳信的將士離開,一轉(zhuǎn)頭,在角落里看見了消失了一個下午的親衛(wèi)趙原。 趙原不知何時回來了,沒來得及與她打招呼,直接加入救治、包扎中。察覺到背后的視線,他轉(zhuǎn)身看見程荀,連忙將手里的活計(jì)交給旁人,三兩步跑了出來。 “怎么去了這么久?”程荀問道。 “主子?!壁w原額角有些殷紅,一面說著,眼中竟然浮起些水痕,“是屬下辦事不力。” 程荀有些恍惚,自己不是只讓他去確認(rèn)下鄭家祖孫的平安與否么? 趙原站在房檐下,低著頭,悶聲悶氣。 “屬下趕到鄭家老太家中,可那老婦人似是被昨夜攻城嚇病了,狀似癲狂,將我認(rèn)作成殺死他孫兒鄭田的兇手,拿鋤頭對我動了手。我怕傷了她,不敢妄動,在行動間不慎被打暈了過去?!?/br> 他停頓一瞬,聲音夾雜了些痛苦的顫抖:“待我再醒來時,鄭家老婦人……將自己鎖在屋內(nèi),已然自縊……走了?!?/br> “那幾個孫兒懵懂,尚不明白發(fā)生了何事……屬下找了位心善的近鄰,給了銀子,托她先照顧一二?!?/br> 趙原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jì),臉上原本還有幾分稚嫩,此刻卻滿是懊悔的痛色。 “都是屬下之過。若是小心些,早來一步,或是不暈過去……”他好似羞慚到了極點(diǎn),竟說不出話了。 “不是你的過錯?!背誊髀犚娮约哼@般回答,聲音冷靜到了極點(diǎn),“紘城這么多人,難道你誰都能救回來?你救不了所有人?!?/br> 趙原一愣,抬起頭看向她。卻見昏暗斑駁的燭影下,程荀眼神空洞,好似透過他看向了別人。 “韃靼,瓦剌,所有挑起戰(zhàn)火的人,才該為此負(fù)責(zé)?!?/br> 她低聲呢喃,說罷便往屋內(nèi)走。 趙原察覺到了什么,心中有些不安,視線緊緊跟了過去。 幾步外,程荀在門檻前停下了。她停頓片刻,下一瞬,竟有如一朵單薄的雪片,就這么飄飄忽忽落在地上。 趙原瞳孔一震,趕忙追上前接住她。 “主子!” 第152章 定風(fēng)波 身體在一團(tuán)黑霧中起伏, 不知過去了多久,意識忽然掙脫那飄忽的虛空,程荀猛地睜開眼。 眼前亦是一片昏暗,燭光將床帳內(nèi)染得發(fā)紅, 帷幕上映著一個趴在桌沿睡著的身影。程荀眨眨眼, 嘴唇開合兩下, 有些沙啞虛弱的聲音從喉嚨擠出來。 “賀川?”她下意識喚道。 帷幕上的動了動, 坐起身反應(yīng)了一會兒,趕忙跑過來拉開帷幕。柔和的光線瞬間灌入床帳內(nèi),程荀忍不住瞇了瞇眼, 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人并非賀川, 而是崔夫人留給她的丫鬟果兒。 “我睡了多久,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她艱難撐起身,靠在床頭,接過果兒遞過來的熱水。 記憶中的最后一刻是她倒在三里大街店門前,那時正是夜里, 程荀估摸著此時應(yīng)是天將明的時辰。 可果兒卻猶猶豫豫開口道:“姑娘, 您從昨夜一直睡到現(xiàn)在,應(yīng)是快子夜了?!?/br> 程荀一驚,心下暗道不好, 將茶盞隨意往床沿一放,當(dāng)即就要起身。茶盞滾落,杯中熱水潑了她一手, 她還未站穩(wěn), 忽然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 又跌坐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