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點桌面,點了三下。 剎那間,周顯整個身子轟然倒地,至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傅之曜蹲下身子,拽起周顯的衣服,慢條斯理地將染血的杯盞擦拭干凈,重新放回桌上。 “為何?” 他眼尾泛紅,從懷中掏出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珠子,輕輕摩挲了一下,揚手扔到周顯的尸身上,低低笑著,笑聲愉悅至極,“你又為何要當著……” 砰地一下,雅間的門猛地被人推開。 傅之曜抬眸,便看見了突然出現的沈琉璃,笑容驟然斂去,黑眸也變得沉戾。 沈琉璃站在門口,捂嘴,驚怒地瞪大了雙眸。 傅之曜的神情陰森可怖,渾身帶著暴虐之氣,仿若死神降臨。 而地上,滿臉是血的周顯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消失,轉瞬尸骨無存,連血水都不曾留下。 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空氣中只殘留了一股怪異的氣味。 “你……你都做了什么?”沈琉璃嘴唇哆嗦,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第41章 刺激(二更合一)…… “我……” 傅之曜似沒料到竟會被沈琉璃親眼目睹, 幽沉的眸底暗涌翻滾,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驚慌,但轉瞬便恢復如常。 如平日那般勾起一抹溫潤的淺笑, 云淡風輕道:“如你所見, 人沒了?!?/br> 他雖然在笑,但笑容里沒有任何溫度, 反而透著滲入骨髓的寒意以及殺意。 可能因為沈琉璃不是周顯這種文弱書生,也不像周顯對他全不設防, 沒辦法殺掉一個武力值比自己強太多的人, 傅之曜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 快得沈琉璃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然, 她卻再次動了殺心。 自己加諸在傅之曜身上的屈辱,比之周顯, 只多不少。自己何曾沒有踐踏過他的尊嚴,周顯只踩踏過他一次,他就要趕盡殺絕, 讓他尸骨無存。 難怪日后他才會百般凌/辱她,讓她求生不能、求死無路, 連個痛快死法的機會都不給她?原是她沒資格痛快死去! 不論夢境, 還是現實, 傅之曜本質上都是個兇殘狠絕的大暴君, 視人命如草芥, 但凡負了他的人, 他都會千百倍的報復回來。 無人能例外, 無人能例外! 沈琉璃胸中氣血翻騰,紅著眼睛怒視著傅之曜,一字一頓道:“他的家沒了, 腿瘸了,難道這個代價還不夠嗎?” 傅之曜眸光閃爍,唇角笑意緩緩消散,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沈琉璃:“你在意他的死?” 沈琉璃被他氣笑了。 她是在意周顯的死嗎?錯! 她在意的是周顯死這件事,死在傅之曜手上這件事,這讓她覺得自己就算做再多的努力,就算絞盡腦汁地想對傅之曜好,都顯得那么可笑。 傅之曜不可能放過自己,不可能。 一直堅持的信念一夕之間就崩塌了,周顯對他明明白白的懺悔和道歉都沒用,自己暗戳戳地刷好感,又有什么用。 他怎么可能會繞過自己,他恨她都還來不及,就算偽裝的太好,恨就是恨,掩埋在內心深處不被人窺視,那也是恨,變不成喜歡,變不成愛,也變不成感恩。 她就想讓他能記著點她的好,記得他對她并非全然都是惡意,她也釋放過善意,她是真的想彌補,真的想悔過…… 沈琉璃眼神倏然一冷,反手抽出腰間長鞭,鞭子頓如靈活的蛇般直朝傅之曜脖子纏去。 鞭風凌厲,滿是殺機。 剎那間,由心口升起的痛楚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沈琉璃渾身疼的近乎脫力,幾乎握不住手中的鞭子,而原本能取人性命的利鞭剛席卷上傅之曜脆弱的脖頸,突然間被卸去了力道,軟嗒嗒地垂落在地,再難被催動。 她抬手緊緊地捂住胸口,將身體靠在門上,才不至于疼的癱倒在地。 傅之曜整個人呆愣在原地,雙腳如被釘在地上,難以挪動半分。 當鞭子襲頸的剎那,他根本避無可避,逃無可逃,有那么一瞬間,他真覺得自己會命喪于此,死在沈琉璃的鞭刃下。 仇未報完,想要的都沒得到,如何能死? 他指尖發(fā)顫,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抖著手摸了摸脖頸,又抬手揩掉額頭滲出的冷汗。 因驚恐而狂跳的心跳漸漸平復過后,他才斂眸看向地上安靜躺著的長鞭,略微停頓了一瞬,視線又移到沈琉璃身上。 呵,心疾發(fā)作了。 可真是及時雨。 看著神情痛苦不堪的沈琉璃,傅之曜舔了舔干涸的唇,忽的笑了,不是那種偽裝過的溫和笑意,而是一種近乎鬼畜邪魅的陰笑。 如罌粟般綻放,很美,也很毒。 他一步步地走向沈琉璃,忽然瞥見外面有人影走動,伸手扶住沈琉璃的肩膀,關切地問道:“娘子,可是身子不舒服?來,為夫扶你坐下,休息片刻,我們再離開?!?/br> 沈琉璃臉色煞白,伸手想推開他,卻使不出半點勁兒。 而傅之曜卻順勢握住她的手,將她半扶半拽到椅上坐下,而后轉身掩上門,遮擋了外頭張望過來的目光。 傅之曜站在沈琉璃面前,冷冷地睥睨著她,詭譎的眸子幽暗無光,無端教人驚怕。 沈琉璃心口疼的猶如刀割,顫抖著手摸出小包麻沸散,卻被傅之曜一把奪走。 “你……還給我?!鄙蛄鹆Ф吨降馈?/br> 傅之曜隨手將麻沸散揣進袖口,欺身而上,一把扼住了沈琉璃的脖子,附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低道:“沈琉璃,你就那么想殺我,為了一個區(qū)區(qū)不足道的周顯就想置我于死地?” 沈琉璃呼吸困難,使勁地掰傅之曜的手,卻怎么都掰不開。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我殺不了你,但你……可以殺了我?!?/br> “殺你?” 傅之曜冷冷彎唇,見她憋得滿臉通紅,下意識松了松力道,冰涼的手指碾壓著沈琉璃白皙的脖頸,而后俊臉一沉,鉗制住沈琉璃脖頸的大掌,改為捏住她的下顎,陰惻惻道,“想的美!” 下一刻,傅之曜咬破自己的手指,將指腹?jié)B出的鮮血描繪在沈琉璃泛白的唇上,一遍遍順著她的唇形描摹,直到指尖的血流盡。 空氣中,血腥氣息彌漫。 沈琉璃氣得嘴唇抖動不已,憤怒道:“你倒底想干什么?” 傅之曜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唇,眸光陰戾暗沉,眸底隱約閃過一抹嗜/血的興奮。 染了鮮血的朱唇,瑩潤飽滿,愈發(fā)的嬌艷欲滴。 讓人…… 傅之曜用力捏著她的下巴,低頭,重重地吻了下去。 毫無章法,啃咬,廝磨。 沈琉璃猛地睜大了雙眼,滿眸驚怒交加。 她伸手推他,推不動。 而覆住她的男人,渾身邪氣暴虐四溢,如一頭兇殘至極的餓狼遇到了最喜歡的食物,只想合著鮮血,饜足果腹。 “瘋子,你放……唔?!?/br> 沈琉璃剛動了動唇,就被男人尋得機會。 長驅直入,肆意纏情。 細白的手指狠狠地攥緊男人的衣襟,沈琉璃的嘴是麻木的,心口是疼的,夢境中被他凌/虐的場景如浮光掠影般閃過,越是如此,自己就越難受,越憤怒,越想殺了他。 可心里殺他的念頭越強烈,自己就越疼的死去活來,對于傅之曜加諸到她身上的,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心里也沒有泛起丁點漣漪。 她就想殺了這個瘋子,他不死,日后就是自己的地獄。 可她動不了手。 沈琉璃緩緩地放慢呼吸,試著回應了傅之曜一下,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憤怒,不要想殺他,揍他就行。 傅之曜似感受到她的回應,目光幽沉地凝了她一眼,她對自己竟沒有方才那般抗拒,心神一動,動作不自覺地變得溫柔。 他貼著她的唇,嗓音喑?。骸吧蛄鹆?,你想殺我,我從你身上收點東西,不過分!” 沈琉璃睜大美眸瞪他,忽的展顏一笑。 傅之曜一愣,腹部驀地一疼,整個人瞬間就被沈琉璃踹飛了。 嘭地一聲,撞在墻上,又滑落在地。 他捂著腹部,難以置信地看著沈琉璃,羞惱成怒:“你……這么快就好了?” 沈琉璃憤恨地抹了一把發(fā)麻的嘴,撿起地上的鞭子,在手上掂了掂,冷冷笑道:“因為,我想打你呀。所以,就好了!” 傅之曜心中一凜,爬起來,轉身就朝門口跑去。 而身后的鞭子如影隨形,狠狠地落在他腿上,劇痛之下,身形晃了晃,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沈琉璃又是一鞭子揮下,斥道:“誰給你的狗膽,敢輕/薄本小姐?” 下手毫不留情,但仍舊刻意收了些力道,也沒有往傅之曜的致命處招呼。 傅之曜忍痛再次爬起來,慌不擇路地躲閃,可鞭子如長了眼睛似的緊追著不放。 須臾間,又是幾鞭子落在他肩上、背上、手上,卻避開了他的臉,雖然沈琉璃最想抽的就是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以及那張臉上的臭嘴。 下不去手抽臉,屋里的桌椅茶具便被沈琉璃遷怒砸了個稀巴爛。 太氣了。 傅之曜不夠她抽的,對付這些死物,她不需要留半點力道。 如果可以的話,沈琉璃真想當場抽得傅之曜七魂歸西,去見如來佛祖。 聽到打斗的動靜,茶樓的蔡老板帶著伙計趕了過來。 一推門就看到滿室狼藉,爛椅子碎瓷器砸得到處都是,這可都是上等的茶具桌椅,他才新買了沒多久,正準備讓伙計抄家伙將鬧事者拿下,哪知還沒開口,一鞭子就朝他頭頂削去,嚇得男人抱頭蹲下,方才險險地躲了過去。 “誰敢鬧事?信不信拿你見官!” 蔡老板氣得大吼一聲,隨即定眼一看,發(fā)現揮鞭鬧事的人正是承恩侯府的大小姐,那位十足十的女霸王,立時瑟縮了一下,底氣不足道,“沈大小姐,東西砸爛了,要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