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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見星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第29節(jié)

    不知道為什么,他好害怕。

    今晚的戲梁愽生要背著盛星走一段路,他還怪緊張的,拍之前還不忘發(fā)短信sao擾陳漱,告訴他我又要背你姐了。

    這會兒是四月初,夜里涼意如水,戲里卻是夏夜。盛星穿著短袖還有點兒冷,在原地蹦跶了幾下,調整了狀態(tài),暫時把江予遲拋到腦后。

    梁愽生做了個深呼吸,和盛星討論怎么背舒服點兒。

    不一會兒,場記打板,演員入戲。

    [蔫巴巴的小狗吐著舌頭懶洋洋地躺倒在路邊。

    昏黃的路燈照下,夏日逐漸變得鮮活。

    少女慢吞吞地走在少年旁邊,身邊的人慢下腳步配合著她的節(jié)奏。

    一到夏天她就容易困,吃飽后顯得沒什么精神氣,就和路邊蔫了吧唧的小草似的。]1

    少年側頭看了眼身邊繃著小臉、略有些困倦的小姑娘,忽而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半蹲下身子,低聲道:“上來,我背你回去?!?/br>
    小姑娘靜靜地看他片刻,爬上他的背,將身體的重量全部交給他,似乎連神經都緩慢松弛下來。

    兩人漸漸走入黑暗中。

    盛星睜開眼,眸光落在晃動、斑駁的樹影上,輕而平靜地念著臺詞:“對不起,那天我說謊了。我喜歡你,喜歡了十年。”

    “加上今年?!?/br>
    “是第十一年?!?/br>
    “那時候我沒有機會,現(xiàn)在,我想親口告訴你?!?/br>
    “我很喜歡你?!?

    ...

    導演從監(jiān)視器里靜看著盛星的眼神。

    柔軟的眸光中晃著些許水意,細碎的光亮,每一點兒都藏著少女的歡喜和澀意,可這澀意中又藏著別的什么。

    他看得分明,是一絲怯意。

    導演沉吟片刻,喊:“咔!”

    他揮手招來盛星,指著監(jiān)視器道:“星星,這里你情緒不對。這個女孩,她很勇敢,從來沒動搖過。無論是生活里,還是喜歡一個人,她很堅定,不會退縮、更不會怕。是再試試還是調整會兒情緒?”

    盛星俯身凝視著鏡頭里的自己,半晌,沉沉吐出一口氣:“再試試?!?/br>
    這場戲結束后已近凌晨。

    一段場景他們反復拍了多次,導演耐心極好,尤其是對著盛星,中途兩人還談了會兒心,最終決定明晚再拍。

    盛星裹著披肩,低垂著頭上了車。

    經紀人難得沒提前離開,從頭陪到尾,上車前還把小助理打發(fā)走了,可憐的小助理只好去蹭梁愽生的車。

    一上車,小助理就聽梁愽生的經紀人問:“我看著盛老師演得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怎么就重拍那么多次?”

    梁愽生沒多解釋,只道:“是細節(jié)情緒問題。最后重拍那次導演說可以了,盛老師覺得還是不對勁,明晚再試試,這場景也不繁瑣?!?/br>
    經紀人一見小助理,就想起那晚微博上的照片來,忍不住八卦:“你們瞞得可真夠好的,圈內幾乎沒人知道盛老師結婚了。誒,她老公真是圈外人?”

    說起這事兒,小助理還有點兒苦悶:“我們沒見過。”

    梁愽生和經紀人眼神驚異,經紀人說:“就我的經驗來看,一般這樣的,不是普通的再普通的圈外人就是身份背景大有來頭?!?/br>
    說話間,車緩緩啟動。

    梁愽生經紀人還在嘀咕著:“說來那天也挺巧,李疾勻、陳漱,還有那個帥得沒邊的投資人都在,盛老師的老公居然也來了...”

    小助理一愣,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忽然,一個急剎車,她想起那天下午給盛星看的小視頻,看完盛星就不高興走了,再聯(lián)想到前段時間戴著戒指的江予遲忽然來探班...

    小助理靈光乍現(xiàn),而后目瞪口呆。

    .

    洛京,夜市。

    炙烤的香氣彌漫,油點吱哇亂響,噼里啪啦的聲響劃開熱鬧的夜晚,到處都是熱鬧、火熱的景象,路邊的某家燒烤店卻閉門不開。

    “遲哥,喝點兒?”鯊魚推過一杯燒刀子,懷念道,“自從回來,兄弟們就再也沒聚過。洛京也就我和你。在西北那會兒,想念家鄉(xiāng)、向往都市,可真來了洛京,夜里總想起西北的天?!?/br>
    修長、冷白的手指搭上酒杯,一口干了,辛辣的酒液淌過喉嚨,帶出一片燒灼感,神經緊跟著跳躍起來。

    “西北的天太寂寥了。”江予遲眉眼松散,緩慢回憶著,“揚沙、浮塵,沙塵暴過后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鯊魚眼珠子轉了轉,嘆道:“那里的天真藍啊,云就跟棉花似的。誒,遲哥,那次我們去荒野演習,你記得吧?”

    江予遲斜眼看他,嗤笑:“想問就問,別拐彎抹角的?!?/br>
    鯊魚嘿嘿笑:“哪知道這么巧,遇見嫂子劇組在那兒取景。”

    兩年前,他們曾有一場荒野演習。

    演習整個過程保密,在不影響居民、游客的情況下秘密進行,這對他們也是一種考驗,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那可就丟人丟大發(fā)了。

    也是趕巧,大冬天的居然碰上劇組來這兒取景。

    江予遲和鯊魚分在一組,兩人藏在沙坑里,聽前邊腳步聲匆匆響又安靜下來,反復了有幾百遍,他們始終一動不動。

    那是個晴日,天暗下來后,星星也挨個跑出來。

    點點星子擠在一塊兒,還挺熱鬧。

    鯊魚悄悄看了眼江予遲,他正定定地看著天空,似是在看天,又似是在看星星,眼睛里藏著他們從未見過的溫柔。

    “隊長。”

    他用氣聲喊。

    江予遲沒應聲,正當鯊魚想再說什么,頂上忽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女人清亮又帶著點兒嬌憨的嗓音像泉水一樣。

    “這兒晚上倒沒什么風?!彼O履_步,原地蹦跶兩下,對身邊人說,“我看視頻,他們會用石塊壘成臺子,在荒野上烤火。前兩天一個阿媽不是送了我們點兒土豆和紅薯嗎,正好拿來烤著吃?!?/br>
    鯊魚眼看著江予遲的眼神漸漸變了。

    他納悶,卻也不方便問。

    一陣忙亂后,上頭似乎點上了火,連帶著他們都感受到了暖意。她們湊在一塊兒嘰嘰喳喳,但那道嗓音卻始終未響起。

    直到有人喊:“星星,過來吃!”

    “小心提著戲服,別絆倒了?!?/br>
    片刻后,叫“星星”的女人在石堆邊蹲下,火紅的裙擺拂過沙坑,輕薄的紗從江予遲的鼻尖一晃而過。

    鯊魚發(fā)誓,他清楚地看到他們隊長青筋隱隱暴起。

    似在竭力克制著什么。

    “嘶,好燙。”

    她輕輕抱怨了聲,手里的土豆竟沒拿住,咕嚕嚕滾入沙坑,正好掉在江予遲身上,發(fā)出一聲細微的聲響。

    鯊魚愣住,下意識屏住呼吸。

    “掉了,我去撿?!彼铺筋^往坑里瞧了一眼。

    邊上的人拉住她:“黑漆漆的,小心弄臟衣服,再拿一個?!?/br>
    ...

    鯊魚回憶到這兒,止不住笑:“我親眼看著你把那顆土豆放進衣服里,涼透了都沒吃一口,我還挺饞。”

    江予遲垂著眼,唇角泛起弧度,帶著笑意:“那時我們結婚不到一年,算起來結婚后就沒再見過她,沒聽她說過話。”

    鯊魚擠眉弄眼,又打趣了幾句,說起前段時間江予遲拜托他的事兒:“遲哥,那個陳漱的事兒我打聽清楚了。”

    江予遲倒酒,示意他接著說。

    “他是西港人,老家是個小村子,整個村靠著邊上的巢山發(fā)展經濟。巢山在當?shù)孛麣馔Υ螅犝f上頭的巢山寺特別靈驗,每年都有大數(shù)額的捐贈。這些先不提,說回陳漱,他六歲后就不在村子里了,小學、初中在縣城上的,住在爺爺家,高中去了市里,你提到那個梁愽生,他們是高中同學。說來也稀奇,這小子上了高中就再也沒回過村子,就偶爾回去看看爺爺。還有個事兒,挺古怪的,村子里人說,原先陳漱家里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女兒后來被送走了?!?/br>
    說到這女孩兒,鯊魚還挺唏噓:“聽說陳漱他媽脾氣大得很,不喜歡這個女兒,動輒打罵,她們見著好幾回這小女孩被關進地窖里,丁點兒大的孩子,也不知道哭,肯定嚇壞了,可憐見兒的。”

    ...

    “遲哥,下回再聚!”

    鯊魚喝得醉醺醺的,硬撐著把江予遲送到門口,鎖門關燈,上樓倒頭就睡下了,絲毫沒注意被他送到門口的男人壓根沒走。

    烈酒燒喉。

    酒入肚時都不明顯的灼燒感在這會兒泛上來,熏得他眼都紅了。江予遲站在門口,幾次想走,都邁不開步子。

    往后一小時鯊魚說了什么他已忘得一干二凈,滿腦子是只剩下他說的那個小姑娘,她挨罵、挨打,被關進地窖里。

    而盛星怕黑,怕密閉的地方。

    她那么瘦小,她...

    江予遲攥緊拳,幾度壓下洶涌的情緒,就在他以為再也壓不住的時候,沉寂了一晚的電話忽而響起。

    他微頓,甚至沒看顯示,直接接起:“星星?”

    經紀人愣了一下:“江先生,是我。今晚星星下戲晚,才睡下。小助理回來和我說了件事兒,我想了想,應該告訴你。錄音事件那天,星星看了個視頻...”

    .

    清晨,天際泛出點點微光。

    盛星看了眼時間,才五點多,她在被子里滾了幾圈,有點兒郁悶,那么晚睡,怎么一大早就醒了。

    滾了半天,盛星認命地起床,披上睡衣,洗臉刷牙,習慣性地拉開窗簾,看看天氣,視線慢悠悠地從薄晨中往下移,最后落到酒店樓下的一輛車上。

    車邊倚著一個男人,手里似乎夾了根煙。

    盛星怔住。

    只一瞬,那男人似有所感,忽而抬眼朝她看來。

    ...

    “三哥!”

    盛星披了件外套急匆匆下樓,朝車邊的男人跑去,他就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她向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