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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松了手,憑由恍惚地長公主把管里的尸體──或者說李勝──抱入懷里,象是撫摸情人般擁抱著他,用扭曲的話語,表達著她已逝去的愛意。 楊清有更麻煩的事要想,管里噴出來的血,似乎攪混了他的腦袋,他腦中只回蕩著一句話:現(xiàn)在怎麼辦? 在他心中,當然是把管理當成活生生的人,與世界無關(guān),與任務(wù)無關(guān),管里不是紙片上的畫面,不是電腦中的3D模型,不是小說中的文字,他是活生生,會說會動的人,與他一樣,生活在現(xiàn)實的世界中。 可是,他現(xiàn)在死了,楊清有些搞不明白現(xiàn)在的心情,他應(yīng)該高興的,因為不管怎麼說,管里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wù),也許有些偏差,可是在他看來,這偏差問題不大──當然,只是在他看來,所以,一切困難對管里來說都結(jié)束了。 楊清卻覺得鼻子有點酸楚,他摸了摸鼻子,正打算說點兒酸話時,卻好象突然發(fā)現(xiàn)般,管里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他之所以發(fā)現(xiàn),是因為長公主站了起來,帶著滿身血跡,突然一近身,抽出身邊侍衛(wèi)刀劍,一邊沖向云天祈,一邊在口中高呼著:你這賤人,我今天要你償命!還我李勝來! 她的刀刃還沒靠近了云天祈,生命已在突然間消逝,云天祈的部下悶不吭聲地抽了馬刀,只是輕輕一劃,已奪去了西國長公主的生命。她的脖子折斷,雙眼瞪著滾圓,沒走幾步,便緩緩倒下了,玫瑰色的臉頰貼著泥濘骯臟的地面,僵硬的表情凝視著泥洼里濺起的水滴。 第三章 皇上英明(22) 楊清看著云天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沈默半晌,突然走至管里尸體旁邊,拎起對方的衣領(lǐng)上下?lián)u晃著吼道:管里個大混球,你好歹給我考慮下說點什麼啊!你個混帳東西,難得我培養(yǎng)了半天情緒一低頭你都死了,你死得也太快了吧!便宜死你了,我靠啊! 楊清此時早把什麼規(guī)矩拋諸腦後,圍成一圈的侍衛(wèi)太監(jiān)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都想著皇帝大概是失去了從小青梅竹馬的親友,一時受不了刺激,得了失心瘋吧。 一隊白甲騎兵奔了過來,洗衣粉將軍云天祈出現(xiàn),手執(zhí)長弓,冷漠地立於馬上,望著跪於地面的楊清。馬兒長嘶一聲,引起了楊清的注意力,他停止對管里的尸體發(fā)泄憤怒,抬起眼來,看著貌似神武的叛國之將,只需他一聲令下,周圍人便會一涌而上,撕碎白衣將軍。 他低頭看了眼管里的臉,不禁有些難受──為什麼他無法看見真正李勝的臉?呆會兒一旦任務(wù)結(jié)束,返回現(xiàn)實世界時不是又要看個活過來的死人? 他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些怕鬼,再見著活過來的管里會做惡夢!真要論起來,自從加入公司後,這兩年來,他唯一熟的只有犀牛的老家夥,兩人從未在工作中碰到過,也從未見過對方臨死的樣貌。本公司的人,就算看見臨死的樣子他也無所謂,因為不熟,管里是第一個他熟悉,又見到臨死模樣的人。 他抬起頭來,盯著云天祈的臉,白衣將軍雖是面無表情,手背上畢露的青筋暴露了他的緊張,他笑了起來,長身而起問道:云將軍,你待如何? 云天祈動了動嘴唇,用低沈的聲音道:替天行道,讓有能者居尊位。 所謂的有能者? 商國皇帝。 聽見這四個字,楊清才真正放下心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柳暗花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歹他們終於達到最初的目的。地平線遠端喊殺聲傳來,商國軍隊的綠色象片移動的森林,云天祈臉上露出放松的表情,道:此時已是末路,你這昏君,還不快束手就擒! 行。楊清干脆地應(yīng)道,也不去看云天祈錯愕的表情,站起身來,見著另個方向,一叢人擁簇著一騎過來,那騎手見著他,立時滾鞍下馬,竟然是丞相,他第一反應(yīng)更是,終於輪到他來慷慨激昂一番了! 不想丞相雙膝一軟,跪伏於地,叫道:恭?;噬洗髣? 他挑了挑眉毛,不明所以,丞相繼續(xù)道:皇上,丞早已看出云天祈狼子野心,是以起了小軍過來,裝作反叛,臣已得報,商國軍隊得了云天祈的報信,那皇帝已親自帶著大軍突襲過來,如今皇上當可一擊斃敵,以絕後患! 云天祈頓時刷白了臉,坐於馬上的身體搖搖欲墜,跟隨的部下也是面面相覷,大多面露驚慌之色,他們本就存著求個富貴的心思,此時一聽這話,頓時懷疑此事恐怕是丞相與皇帝共同的陰謀,況且他們又殺了長公主,如此一來,他們已沒了退路,只能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哪能不慌張失措。 楊清只想仰天狂笑,這等峰回路轉(zhuǎn)的發(fā)展實在讓他猶如在看一出戲般,只想仰天長笑,誰是jian誰是忠,還真辨不出個真假來。丞相沈默不語,云天祈臉比衣白,其他人不敢說話,蕭蕭原野之上,擁簇著皇帝的一群人,卻只聞清風之聲。 楊清出了很多任務(wù),在死前,見過各式各樣的人,他總是稟著職業(yè)道德,力爭做出最完美的表演,雖然未必實際上有好效果。此時,他難得卻想要做些別的事。 他喊道:唉。 沈默的男子立時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他招招手指,唉毫不遲疑地走過去,他一把攬住男子的肩膀,耳語道:走,我們?nèi)ズ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