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黃聆所說，不用聽懂什么，不過是曲調(diào)和表情，也頗具味道，應擎看著黃聆從碟子里拿起一把南瓜子，放在嘴里磕著，江南女子嗑著瓜子，融合在這水鄉(xiāng)景致之間。

    聶修謹手里拿著茶壺，眼里看著黃聆的側臉，皮膚水潤飽滿，一雙大眼，眼周沒有了細紋，他想抽自己一巴掌，是什么讓他能暴殄天物，放著這么一個大美人不看，看那個一碰只會哭，蠢地跟人有了球，還只知道在那里嚶嚶嚶的彭紫菱？他知道自己上輩子眼瞎，還是不可思議是什么原因讓自己眼瞎到那樣的地步？

    聶修謹短暫失神，回過神給他們，指著窗外：“咱們浦北有一千多年的歷史，河對過的城隍廟還有傳說，解放前，日本人轟炸咱們鎮(zhèn)，幾個人……”

    聽著這些熟悉的話，聶修謹胡吹神侃是他的本事，別看他學歷不高，腦子里的典故卻是不少，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習慣使然黃聆開口：“到底聽上面說書還是聽你說書？”

    聶修謹被她來這么一句，心里驀然一甜，若是還有上輩子那種似嗔非嗔，略帶嫌棄的神情就更好了，甜過之后是心底酸澀，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妥，他低下頭想要掩飾自己神情。

    黃聆已經(jīng)意識到，眼前的聶修謹不是上輩子跟自己無話不談，除了肢體交流之外，可以交流一切的聶修謹，而是一個陌生人。

    黃聆伸手捂住嘴，用小白花的表情：“不好意思，說錯話了?！?/br>
    “沒事沒事！我這個人一直話多，這里本來就是聽書的地方?！甭櫺拗斶B忙說。

    應擎知道這個小老板為了發(fā)家，待人處事熱情客氣，既然是老板，也不是個隨隨便便就能被一個剛畢業(yè)的小丫頭張嘴就嗆的，應擎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聶總，我女朋友說話比較直，別見怪！”

    原本黃聆嗆一句，不過是甜中帶著點酸，聶修謹雖然有點難受，其實還有點享受了。

    此刻卻是嘴里發(fā)苦，應擎搭著她的肩膀，稱她為“女朋友”，自己上輩子，一輩子達到的最近的距離就是搭在她的肩上，卻沒有稱呼她一聲“女朋友”，這一開始，差別就已經(jīng)是天和地了。

    “這點事情，還要道歉來道歉去。我倒是覺得黃小姐直爽，確實是來聽評彈的，是我一直扯些有的沒的?！?/br>
    剛好服務員端著端著一籠燒麥一籠小籠過來，聶修謹給他們倒了醋說：“兩位嘗嘗本地的小籠和燒麥，小籠倒是咱們江城到處都有，燒麥卻是這里的特色，里面是筍丁和鮮rou作餡，皮薄還有湯汁?！?/br>
    黃聆接過筷子，夾了一個燒麥，塞在嘴里吃著，再熟悉不過的味道，這家茶樓做得無功也無過，邊上有家早餐店，做得才叫地道，過兩天早上出來嘗嘗？

    聽著應擎說：“來江城好些年了，剛來的時候，一點都吃不慣這里咸中帶甜的菜，我們那里的菜都是帶著股辣味的爽快?！?/br>
    “是，應博士老家的魚，我吃過一回就不能忘了，那股子辣乎勁兒，回味無窮。有機會還要再去一次?！?/br>
    “到時候我做東！”

    他們倆就這么聊開了？黃聆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錯亂了，聶修謹雖然逗比，不過從來都不是這么拎不清的人。今天這個事情，如果是他前世的處理方法。給他們點單付錢之后，落座隨便說兩句，找個借口離開，這才是他的風格。

    他坐在這里不挪屁股當個電燈泡，合適嗎？看不出他們在約會。兩人還聊起了工作，應擎也有趣的，似乎忘記今天過來是約會的。

    聶修謹時不時地給他們添水，黃聆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他們說話，他們說的那些主題，都是她上輩子經(jīng)歷過的，因為是剛進博達，自己剛開始工作，又特別艱難，所以印象深刻。

    “黃聆，其實你對這個標準理解有點深度。不如說說你的看法？”應擎?zhèn)冗^頭，他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跟聶修謹在說話，冷落了黃聆，找了個話題，畢竟剛才黃聆跟他探討過。

    黃聆本來還想在邊上發(fā)發(fā)呆也不錯，沒想到應擎卻將她拉了進去。工廠里的大姐們怎么說來著？要給男人面子。那就給吧！不過這個男人的情商，她持保留意見。

    黃聆看了一眼邊上的聶修謹，見他淺淺一笑，像模像樣地說：“黃小姐有什么高見？”

    邊上應擎也在那里鼓勵：“黃聆，說錯也沒關系，你要學會勇于表達?！?/br>
    黃聆有點不適應，表達這一課她早就過了要練的日子，看見邊上的聶修謹虎視眈眈地盯著，她清了清喉嚨。

    第15章

    他們討論的話題，太熟悉，上輩子經(jīng)歷過一回。要做這個項目，需要投資一套設備。投資太大，等把錢投了下去，剛開始樣品階段，一開機耗費量又大，如果沒有后續(xù)訂單跟上，沒有聶修謹后來去忽悠回來那一筆貸款，對博達來說可能是一次致命危機，若是那次度不過去，也就沒有后來的融景。

    黃聆是個居安思危的性子，危機過后，琢磨了很久，假設不買這臺設備，能不能達到效果？她琢磨之后，發(fā)現(xiàn)確實是可以有辦法解決。

    投資要投，但是時間點很重要，一開始明顯不是好的時機，畢竟博達資金有限。

    聶修謹太粗，應擎太理論化，自己如果不介入進去，如果他們走上一輩子的老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實在是上輩子聶修謹主外，她主內(nèi)，如果不是她看的緊，任憑聶修謹折騰，初期的這種大的危機未必能撐得過去。幫他一幫吧！上輩子除了沒有睡過，他們之間也算是有真摯的友誼，只是得備注特別純潔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