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yán)栝_車去了第二區(qū)，坐在車?yán)锍橥甑谌煟巧然揖G色的鐵門打開了。

    周憲頂著一個寸頭，提著一只小包，走出來。

    好像心有靈犀，他都不用再確認(rèn)一遍，徑直就走向鄧?yán)璧能嚒?/br>
    打開副駕駛座的門，鉆進(jìn)來，坐好，系上安全帶。

    “車不錯?？磥碚伊藗€好傍家?！?/br>
    周憲淡淡打量一眼，迅速把注意力放回到鄧?yán)枭砩稀?/br>
    同時，也嗅到車廂里的煙味，皺眉，“又抽上了？”

    鄧?yán)柘氚l(fā)動車子，“沒戒過?！?/br>
    周憲一把按住她的手，“哥出獄了，怎么看上去不開心？”

    鄧?yán)枰话驼拼蛟谒樕希伴_尼瑪?shù)男?！你怎么不死在里面？你怎么敢嬉皮笑臉？?/br>
    周憲沒有躲開，徹底接受了那一巴掌，臉也被打到一邊。

    鄧?yán)璧牧庀騺肀纫话闩蟆?/br>
    口腔里肯定是破了，周憲感覺到淡淡的血腥味，他試著用舌頭頂了頂破損的那處，“我知道啊。”

    “先別忙著罵我了，”周憲看著鄧?yán)桕幊恋哪?，“帶我去看媽吧?！?/br>
    途中經(jīng)過一家花店，鄧?yán)栀I了一束包裝得極其精致的百合花。

    養(yǎng)母一直很喜歡這種能毫不違和地兼容素淡和艷麗的花。

    到了墓園后，她領(lǐng)著周憲到了養(yǎng)母的墓碑前，自己躲在一棵樹邊，點燃了煙。

    平時還能克制，今天卻有點無法忍耐。

    她不想聽周憲那煞筆的懺悔、哭泣以及發(fā)愿。

    今天是最后一面，以后，她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周憲沒有懺悔、哭泣以及發(fā)愿，事實上，他只是長長久久地跪著，凝望墓碑照片里那個有著一副恬靜溫柔神色的女人。

    在那對男女死后，周憲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親媽的親戚那邊都不愿意收養(yǎng)一個已經(jīng)成年的男孩，再說，親媽的做派和死亡原因很不光彩，親戚們不想沾染上流言蜚語。

    最后收養(yǎng)周憲的，是鄧?yán)璧酿B(yǎng)母。

    在旁人看來，十分不理解，認(rèn)為這個女人的腦袋大概是被驢踢了。

    沒有自己的孩子，迫不得己領(lǐng)養(yǎng)一個女兒也就算了。

    結(jié)果還化身圣母，把情敵的兒子給收養(yǎng)了。

    不過，別人怎么說怎么看，都沒能阻礙養(yǎng)母、鄧?yán)韬椭軕?，成為了彼此的家人?/br>
    周憲很爭氣，高中畢業(yè)后，考上頂尖名校。

    在校期間又因為學(xué)業(yè)特別出眾，獲得了保研名額，期間作為優(yōu)秀生去了國外名校交流學(xué)習(xí)。

    之前貶低這一家子的人，紛紛變了口風(fēng)，夸贊養(yǎng)母眼光毒辣，一兒一女都是樣貌好、學(xué)習(xí)好的天選之子。

    將來有的是福氣享受。

    有些時候，上天就喜歡把按部就班的命運(yùn)，來一次狂風(fēng)暴雨。

    周憲從國外回來后，有了一個女友。

    管冰，長相漂亮，性格柔順，和周憲簡直天造地設(shè)。

    周憲還將管冰帶回家，讓她見了養(yǎng)母和鄧?yán)琛?/br>
    之后養(yǎng)母悄悄打趣鄧?yán)?，“你和阿憲那樣好，我還以為你們會是一對。那樣不錯，女婿和媳婦都是我養(yǎng)大的，和和美美?！?/br>
    彼時鄧?yán)柽€是個高中生，顏值是飆升了，不過情竇絲毫沒開。

    對周邊男生的殷勤和情書，厭煩大過好奇。

    她從題海里抬頭，撇撇嘴，“太熟了，沒興趣?！?/br>
    養(yǎng)母笑起來，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她沖著養(yǎng)母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無意識地，鄧?yán)枋稚系臒熑嫉搅吮M頭，灼到了她的手指。

    面無表情，把煙頭丟棄，還有腳碾了碾。

    跪著的那具人偶不在了，湊到自己身邊，試圖從手袋里尋找煙盒。

    鄧?yán)枥淅淇此?/br>
    周憲腫著半邊臉，不再扯著笑，“給支煙，然后，我不會再煩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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