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霍亦澤在眼底閃過一抹見到童麥時的驚訝外，他的銳眸狠戾的掃過一眼阿進，依照霍亦澤的聰明，不可能不知道阿進為什么突然之間會這么煽情的索求一個擁抱…… 他剛才去接電話，肯定是接到了童麥的電話。 霍亦澤有怒氣，但這怒氣又給壓了下來，目光轉移到童麥的身上，看著她此刻淚水漣漪的注視著自己，肩膀因為抽泣在不停的顫抖，他的心就猶如在烈火中燒灼一般，劇烈的痛，在醞釀了許久之后，他才一步一步的靠近童麥：“傻丫頭，你一個人來的嗎？不是說好了不許來送我，你又不乖了！” 低低的語聲，褐去了怒火，努力在藏掩他的心虛，握住她沁涼的掌心時，這一道道的冰冷，越發(fā)勾出了他的憐惜。 童麥不說話，只是望著他，即使現(xiàn)在靠那么近，淚水朦朧了他的視線，她還是奮力的瞠圓眼眸盯著他，有責怪，有生氣，又有滔天的恐慌…… “麥，干什么呢？既然來了，又不說話，若是沒話說了，我就登機了！”霍亦澤揚了揚手中的機票，故作輕松，天知道，他此刻是多么的沉重。 正文第六十一章他不要她 他越是輕松，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童麥的心底就愈發(fā)的難過，心猛然的揪在一起，連吸入肺中的空氣也是生疼的。 可現(xiàn)在童麥就是倔強的不肯說一個字眼，就在等著霍亦澤如何自圓其說，她明明就聽到了……他說他如果有事…… 他到底想要欺騙自己到什么時候。 霍亦澤，你這個大騙子，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此時此刻，童麥的心底掠過了nongnong的恐懼和傷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越盯著他看，她的眸子底下就不由自主的泛出更多的淚珠。 霍亦澤的掌心拂去她眼眸上的淚水：“笨蛋，哭什么？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似的！”其實，此刻霍亦澤是很忌諱這個“生離死別”的說辭，但現(xiàn)在的場景看來，明明就是這樣的。 難道他真的要走了嗎？即使事實已經(jīng)成了定局，但多么的渴望還是能有奇跡出現(xiàn)，不要讓他死，至少不要讓自己那么快的死…… “不是嗎？這不是生離死別嗎？你這一走，本來就不打算回來了是吧！你騙我，騙奶奶，騙大家，你就心安理得嗎？霍亦澤，你對得起我嗎？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會再騙我，你要和我一起幸福生活，讓我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可是現(xiàn)在，你什么都不管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我以為你應該成熟了，考慮事情也會深思熟慮，沒想到你居然又再次上演六年前的出逃，既然你那么想出國，想離開這里……好??！你走啊！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她的心底明明就不是這樣想的，可為什么說出口之后，就會變得異常的憤怒，氣惱。 霍亦澤本來就是太令人氣憤了，沒有他這么做事的，他以為瞞著就是對她好么，既然他們是彼此相愛的，若是他有事，無論好的，壞的，都要和她一同分享…… 耳聞著童麥的控訴，霍亦澤頓覺的愈加愧對她，可他還是不能說，廣播里開始在催促著飛往拉斯維加斯的旅客上飛機了，霍亦澤拽了拽行李，心下有極為艱難的掙扎。 “你說話??！你不說話是吧！你今天如果不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 上一秒在吵鬧著讓他趕緊走，不要再回來了；下一秒便立馬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她沒辦法就這么讓他走，她若是讓他就這么的走了，她就不必急急忙忙的趕來這里…… “小麥，冷靜一點好嗎？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必須照顧好寶貝，而且你也應該成熟了，我不告訴你是有的苦衷，希望你能諒解！”他的話語里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故作輕松，只有載滿的傷痛和無奈。 “我不諒解，霍亦澤，我無法諒解你，兩個人若是真的相愛，不就應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若不是這樣，那么……只能說明在你的心里，你從來不曾在乎過我……” 童麥刻意的曲解他的本意，非要逼迫霍亦澤說實話不可。 童麥憤怒不已，霍亦澤凝眉不語……兩人明顯處于“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在一旁的阿進急得是團團轉，是他把童小姐招惹來的，總要想個辦法讓他們平息一下現(xiàn)在的怒氣吧！ 于是，不懼霍亦澤此刻陰沉的眼眸，對童麥吞吐的道：“童小姐……您別誤會老板……老板他其實……” 然而，阿進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霍亦澤便是硬生生的給打斷了他的話：“阿進，你最好別亂說！”沉聲的警告，不容許阿進嘴碎。 “可是？老板……”阿進實在是忍不住。 瞧現(xiàn)在童小姐焦急的神情，她現(xiàn)在可是孕婦，老板怎么能這么忍心的傷害她…… “我要登機了，替我把她安全送到雪園！”霍亦澤收斂了臉上所有的情緒，變得異常的凝重，陰森森的，令阿進無法拒絕。 “不……霍亦澤……你不能就這么走了……”童麥不顧一切的上前拉住他的手，再也不像是六年前一樣，眼睜睜的，默默的看著他走。 因為這一次她知道，霍亦澤不是不愛她，而是太愛太愛她了，才會選擇不讓她難過，不讓她傷心。 只是，霍亦澤，你這種愛人的方式是不是太令人窒息了。 若不是她已經(jīng)足夠的了解他，若是她還像以前一樣任性，不懂事，那么現(xiàn)在她一定不會知道霍亦澤難過的心情…… 他習慣了大男子主義，習慣了一手包辦所有的事情，不管做這個事情，童麥愿不愿意…… “小麥，放手！”口氣還不算太凌厲，但已經(jīng)明顯有了距離感。 “不放，你若不帶我一起走，我是不會放手的！”言行舉止透著她nongnong的強勢，只是，童麥再強勢，也敵不過霍亦澤的堅決，利落的甩開了童麥的手，仿佛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情分在里面，絕情不已。 童麥的身體前傾，眼前就要摔倒時，幸虧阿進攙扶及時，否則……她這一跤摔下去，孩子一定不保。 霍亦澤心一怔，好似有那么瞬間幾乎是停滯的，他真不是故意的，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那么用力…… 若是童麥和孩子有任何閃失，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可是？他又能怎樣。 剛和童麥劃清界限的手，又被她軟弱無骨的手給覆住，她此時很難得的耐心極好：“再大的事，我們一起面對好嗎？不要把我丟下，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其實，她是絕對應該反思的。 霍亦澤有事藏在心里不愿意告訴她，就說明自己還不足以令他信任，他是不相信自己可以接受得了事實的真相吧！ 可是？事實的真相……究竟有多壞了呢？ “你上次咳嗽……其實是你身體有問題，只是你找了一個醫(yī)生來欺騙我，好讓我放心！” 完全肯定的說辭，沒有任何的疑惑了，童麥眼底的淚珠也吞回了，異常平靜的面孔。 或許，就是自己老是喜歡在霍亦澤面前哭哭啼啼，任性不已，他才會不相信自己有足夠的承受能力。 霍亦澤，你實際上還是不夠了解我，縱使我再不堅強，但我會為了你變堅強…… 更何況，她本身就已經(jīng)足夠勇敢了，若是不勇敢，她怎么能小小年紀就一個人在英國生存那么久，完好無缺的回來，就足以證明她是頑強的雜草。 “不要花心思在我的身上猜來猜去了，實話告訴你，我去了美國，的確是不打算回來了，因為我發(fā)覺……我還是無法跟你相處下去，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的世界你融入不了，你的世界我又不愿意進去，我們的出身就注定了我們是有緣無分的人，盡管我們多么努力想要在一起，可結果都是徒勞！” 說完這些話，霍亦澤恨不得狠狠當著童麥的面抽自己幾個耳光。 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之后，在那么多坎坷和曲折之后，他竟然最后還是如此人渣的和她說再見。 小麥，不要原諒我了，永遠也不要原諒我，帶著恨意好好的活下去…… 這才是我最想要看到的。 “老板……您……”阿進難以相信老板居然真的如此的絕情，前所未有的絕情。 可他的絕情，一定是建立在他深沉的苦痛上。 霍亦澤朝他使出了一個眼色，暗示他帶離童麥離開這里，狠心的撥開了她顫抖不已的手臂：“雖然我們性格不合，但我還是希望你好！” 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比誰都要想童麥幸福…… “霍亦澤，你混蛋，你這個混蛋……你給我回來……”童麥不相信這個事實，但淚水再次很不爭氣的模糊了他的視線。 她的斥責聲更是招來了周圍人的側目，眾多的目光聚集在他們身上，童麥顧不上其他人異樣的眼神，既然來了，她就不能讓霍亦澤，不顧他的絕情追上前去，可霍亦澤去大步的離開，那樣倉促的背影里分明就寫滿了不舍和傷心。 童麥能夠感覺到他切切實實的痛心。 “童小姐……別追了，我們坐下一班飛機去吧！”阿進扯住了童麥的手，不肯她繼續(xù)追。 而坐下一班飛機去……也純屬是在哄著童麥。 童麥的耳畔什么都聽不見了，只聽見“轟轟”的響聲，她身體緩緩的往下蜷縮，雙手緊抱住自己，仿佛有徹骨的冷意開始竄至她全身每一個角落，猶如置身于冰窖中，冷得發(fā)抖。 她的頭顱怯弱的縮在臂彎間，淚水無聲的淌，有許多情緒要發(fā)泄，然而，她吼不出來，甚至連哭聲都隱在喉嚨里，她也不追問阿進什么了，事實很明顯了，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再一次，在機場……他不要她了。 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后，還是這樣；盡管這一次他有足夠充足的理由，但童麥通通都不買賬。 你既然要我把孩子生下來，你怎么可以不負責任的就一走了之，留下我一個人怎么辦。 無助，恐慌，擔心……齊齊涌上來，到最后童麥的喉間終于有聲音了：“嗚嗚嗚……”的大哭起來，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情緒了…… 正文第六十二章感謝有你 “嗚嗚嗚……”的哭泣聲似乎掩蓋了童麥耳畔周圍的聲音，她哭得楚楚可憐，儼然一副被人拋棄的模樣，明知道此刻自己有多狼狽，甚至旁邊有多少人看著她，對她說三道四，她全然顧不上了，只想將心底下所有的疼痛都給哭出來。 該死的霍亦澤，這樣的人渣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為他哭，可淚水就是不爭氣的不斷往下淌。 阿進也很無奈，童小姐的脾氣他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誰來勸阻都不會給面子，除非老板回來哄她…… 然而，等霍亦澤主動放下身段回來哄她的可能性……除非是有奇跡發(fā)生。 只是，令阿進沒有想到的是…… 奇跡果然發(fā)生了。 霍亦澤提著行李匆匆的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追跑來，遠遠地看著，他的神情里分明就是寫著“放不下”三個字。 “蹬蹬……”的腳步聲，童麥沒有意識到，還是頭顱深埋在腿間不敢見人的哭，好似要將淚水在這里一次性的哭完，從今以后再也不會為霍亦澤哭了。 可每每她在下定決心的事情，霍亦澤就是那么湊巧，每一次都能準確無誤的捕捉她的心思，扔下行李，上前摟抱住她，她哭得顫抖不已的身體在他的掌心下是一片冰涼，愈發(fā)勾出霍亦澤的心疼和愧疚。 即使已經(jīng)上了飛機，即使知道他若是回頭，回頭的結果也是令她難過；終還是忍不住，舍不得丟下她：“好了，別哭了……大家都看著你呢？”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在童麥的耳畔小聲的呢喃著，是他專屬于童麥的溫柔，低低的語聲似斥責，又似憐惜。 童麥才不管別人看著她，還是盯著她，在見到霍亦澤就在自己面前時，哭紅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瞅著她，好怕自己一眨眼睛，霍亦澤就消失不見了，好怕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 直到霍亦澤的指腹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面龐時，真實的觸感令童麥剛才平息了一許許時，又嚎啕大哭起來：“你個大混蛋，騙子，流氓，我恨死你了……” 口氣相當?shù)膼毫樱摁[的聲音里充斥著對霍亦澤nongnong的責備，可言行卻不一直的，黏入他的胸膛，密密實實的貼著他：“不許再離開我了，也不許再騙我了……” 霍亦澤離開她太長時間了，也騙她太多次了，童麥再也不能再容忍…… 霍亦澤深深的呼氣，吸氣，既然還是回來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無法藏掩了，那么他必須把事實的真相告訴童麥，此刻，更是在想著該以何種婉轉的方式告訴她，能盡量將她的痛苦減到最低，輕拍著她的后背，將她抱了起來，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可現(xiàn)在童麥相當?shù)拿埽踔敛幌肟此难劬?，認真的眼神會給她莫大的逼迫感…… 千萬不要她：他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縱使她口口聲聲說她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她能承受得了，實際上，都是她喊的口號，她無法承受，更不想承受，只想霍亦澤能一直這么護著她。 一直以來都是她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事情，如今終于有一個人和她一起親密的并肩作戰(zhàn)，去應對困難和艱難險阻時，這個人……竟然也要離她而去了。 童麥如鯁在喉，太多的話語想要對霍亦澤說，卻在這一刻念叨不出半個字眼…… “小麥，我也不愿意離開你，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白頭到老，照顧你一輩子，可是……你猜得沒錯，我身體出現(xiàn)了一點狀況，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隨時隨刻都有可能離開，這樣的我……你還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終于，藏在心底許久的話語終于說出口了。 這話……他藏掩著，一直在掙扎，究竟是告訴她，還是不告訴她，藏得十足的辛苦。 這一刻，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又有隨之而來的沉重和心慌，擔心童麥無法接受，倒不是怕童麥不和他在一起，只是擔心她的情緒。 曾經(jīng)在她的腦海中幻想過霍亦澤瞞著她的各種可能，甚至也想到了他可能是身體有問題了，然而什么想象都不如親口聽他說來得震驚和驚愕。 童麥不由自主的泛冷，冷意開始迅速的蔓延在每一個細胞處…… 不愿意接受，更想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霍亦澤是在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可今天不是愚人節(jié)，霍亦澤的神情中盡是一本正經(jīng)。 可無論她有多么的不相信，她卻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這只會令他更加難過和自責…… 而且，童麥能深刻的體會到霍亦澤的難處了，不告訴她，擺明了就是在替她著想，可她呢？她做了什么？她只會任性胡鬧的跟他生氣，鬧脾氣，除此之外，她不能給霍亦澤一絲絲的安慰，一絲絲的溫暖。 他現(xiàn)在是最需要關心的時候，她卻一味的和他鬧。 童麥投入他的懷中，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身，淚珠隱沒在他的胸膛，不讓他看見自己在哭：“我愿意……我當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