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事實是什么?事實是江承逸還在……他沒有離開我,他就在這里!”被強勢的剝離開江承逸的身體之后,林美麗依然不接受這個事實。 她倍感自己只是在做一個奇奇怪怪的夢,眾人惡作劇的把江承逸的身體擺放在靈堂,好像要戲弄她,讓她難過,哭泣…… 可是?她不難過,沒有一點點難過的意思,更哭不出來…… 直至江承逸的骨灰安放在拉斯維加斯一塊風水寶地時,林美麗還沒有從自欺欺人的境地中走出來,她不相信江承逸就這么走了,丟下她什么也不管,不負責任的就走了…… 她不相信,也不愿意接受,更不去墓園探望江承逸。 只是,她不斷的訂去瑞士的機票,反反復復的訂,反反復復的改簽延期,似乎在等著江承逸出現(xiàn)然后和她牽手一同去瑞士度假…… 童麥跪在江承逸的墓碑前:“你說過,希望再吃我做得提拉米蘇,嘗嘗看,甜膩是不是恰大好處,如果不喜歡,我下回改進!” 色香味俱全的提拉米蘇蛋糕擺在他的墓碑前,童麥和江承逸對話著,仿佛他真的沒有離開,因為盡管他走了,卻留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心底:“什么?你說很難吃是不是,好吧!下一次我做其他給你品嘗,不過,學長不許喝酒呢?男人喝酒傷神,學長要健健康康的,如果你想吃什么或者做什么呢?你托夢給我!” 她自言自語的說著,在江承逸離開的那一剎那所有被擊潰的堅強又重新找回來了,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即使她是徹頭徹尾的罪人,她卻最沒資格消沉。 她只要沒有完成江承逸交代給她的事情,她每天的責任就重大…… 必須替美麗找到幸福,幫助她抽離現(xiàn)在的恍恍惚惚,逃避問題的狀況,她才算是功成身退。 只是,童麥卻發(fā)現(xiàn)她可能永遠沒有“功成身退”的時候,江承逸的離開會成為她永生的包袱和愧疚,不到死亡的那一刻她的愧疚就無法泯滅…… 童麥佯裝出來的堅強,在他面前又減弱了好幾分,心情低落,哀痛的靠著他的墓碑:“學長,如果真的有陰陽兩隔,你就保佑美麗趕快面對事實吧!” 無論是江承逸,還是童麥,他們兩個都欠林美麗一場幸福的交代。 “于博士說,小澤很快就可以醒來了,可是我害怕面對他,我怕他責怪,憤怒的眼神……不光是小澤,我畏懼面對所有的人……學長,求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辦!” 她被譴責,被詛咒的心靈無法得到一個安寧,時時刻刻活在愧疚和虧欠當中,也許這就是對她自私自利最好的懲罰吧! 小澤不在,她痛苦。 小澤留下來了,江承逸不在了,她同樣痛苦…… 強烈的無助和駭然快要吞噬掉童麥,她就宛如沉浸在一個駭浪滔天的漩渦里,茫然無助永遠看不到一個光明的未來,心里的苦一浪蓋過一浪的打在她的心尖,疼痛難耐…… 正文第八十五章不公平的對待 在昏迷了數(shù)天之后,霍亦澤終于醒來了,醒來時好似恍如隔世,居然在一次又一次的昏厥之后,他還能再次醒來,胸口處有縷縷的疼意,但這一股痛不同于以往內臟的痛,只是胸口處縫針的皮rou傷引起的疼。 “老板,你終于醒來了……太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進在見到霍亦澤蘇醒的瞬間,這恐怕是連日來最好的一個消息,即使于博士說了手術很成功,可霍亦澤一直沒有醒過來還是難免令大家擔心不已。 霍亦澤黑色的瞳孔里沒有以往的深邃,即使醒來了可是虛弱仍在:“小麥呢?”沙沙的聲音,有點啞。 睜開眼的第一瞬間,沒有見到童麥,情不自禁的失落,擔心…… 說到童麥,阿進嘆息:“老板,您才剛醒,先躺著休息!”他避而不答,不認為現(xiàn)在霍亦澤有足夠強大的承受能力來承受他在昏迷之中發(fā)生的事情…… 霍亦澤見阿進回避,愈加加重了霍亦澤的驚慌:“阿進,出什么事了!”語畢,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撫向胸膛,明顯有動刀過的痕跡。 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他能再次醒來…… 于博士的話語在耳畔繚繞,必須是親人的心臟,霍亦澤的臉色在一點一滴的變白:“告訴我,是誰救了我,奶奶,還是……” 小麥。 他甚至無法管控自己的思緒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否則,如果不是小麥……她為什么沒有在他病床邊出現(xiàn)。 阿進自知隱瞞不了,在遲疑片刻之后,說道:“是江少爺!” …… 聽阿進說完他在昏迷中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時,所謂晴天霹靂,如墜冰窖,和霍亦澤此刻的情緒所差無幾。 他現(xiàn)在竟然是用江承逸的心臟在延續(xù)著自己的生命,活生生的把江承逸逼向了一條死路…… 霍亦澤的心臟處猶如裂開一般的疼,一時間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而且,江承逸在他身邊這么多年,對他的忠誠和真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和自己竟然是親兄弟,只知道彼此情同手足。 他和江承逸一起建立的組織,當初是翹首期待,現(xiàn)在以江承逸的離開絕望收尾…… 失去江承逸不僅僅是失去一個至情至性的朋友這么簡單,而是他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一個至親:“承逸,你讓我如何是好!”踩踏著他的命,茍且的活著,一想到這里,全身的顫栗明顯。 這一刻的霍亦澤,不僅僅是無力和難過充斥在體內,盡管能活著了,但身體處卻多了一大塊缺口,痛不欲生…… “老板,您不要難過,更不能倒下,現(xiàn)在黑斑得知江少爺離開之后,又開始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的組織了,阿sam根本已經無力對抗paul那幫人了,江少爺若是在,他是絕對不可能想要看到組織被別人吞掉的局面,江少爺既然是寧愿死也要保住您的命,您若是繼續(xù)有什么閃失,或者辜負他一番心意,他在天上也無法得到安息的!” 阿進清楚霍亦澤此刻的絕望和悲痛,可他必須給霍亦澤分析情況的危險厲害關系,即使他已經平安了,但周圍的危險還是存在…… 黑斑集團這一段時間蟄伏不動,采取的完全是靜觀其變的方法,他們是在尋找契機,也看看究竟到最后霍亦澤會不會因為他們注射的藥劑而亡,到時候一旦霍亦澤出事,一旦群龍無首,無可厚非黑斑就是拉斯維加斯的老大,可現(xiàn)在死的人竟然是江承逸,自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爭斗。 霍亦澤此刻無心去顧及組織的事,他只想去看看江承逸:“帶我去看看他!” …… 阿進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是誰,片刻之后明白了:“可是?老板您的身體……” “我沒事,他一定在盼望著我去見他!”對于重新賦予了他生命,保住了他性命的江承逸,竟然連最后一眼也沒有見到,連送別也缺席了,nongnong的惋惜和虧欠騰起,恐怕這虧欠一生一世都無法償還。 經過約莫一小時的車程,阿進帶著霍亦澤來到江承逸的墓園,這里依山傍水,是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在江承逸的墓碑前,還擺著很新鮮的提拉米蘇蛋糕和手指餅,手藝一看就是出自于童麥的手里。 她這個傻瓜……竟然躲起來一個人獨自承受著痛苦和難過,默默的替江承逸做這些,以彌補對他的虧欠,霍亦澤的心再次挑了挑的疼。 “老板,我在山下等您!”此刻,阿進安靜的退離,留給霍亦澤單獨的空間。 霍亦澤許久只是凝望著江承逸的遺像,到最后雙腿并攏跪拜:“江承逸,我該說你偉大,還是會自私,用你血淋淋活生生的心臟來交換我的生存,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想過媽的感受!” 一個兒子的命去救另外一個兒子的命,手心手背割舍那一塊都是疼。 如果早早就知道江承逸是他的親兄弟,如果早知道他會用自己的性命來保住他,當初有關于他心臟的事,霍亦澤便會對江承逸只字不提…… 霍亦澤微微的仰頭,神情之中有壓抑不住的悲痛,也有nongnong的感激不盡,感謝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謝他的大公無私。 “第一眼認識你,總覺得似曾相識,好似我們已經熟識許久了,原來是因為我們身上都流著相同的血液!” 這些年,江承逸在朋友們面前從來不曾提起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母親,這似乎成為了一種禁忌,誰也不去碰他這個傷口…… 不碰這個傷口的結果竟然他不知道有一位親人一直在他的旁邊默默的守候,關懷,無限的感傷和感慨匯聚在他的胸口處,霍亦澤表達感情的方式素來是內斂的,愧疚叢生,虧欠叢生,甚至絕望叢生。 組織里少了江承逸,他等于是頃刻失去了左膀右臂,失去重心,但是他會把組織給穩(wěn)定下來:“我答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江家的組織就不會落入paul的手中,和你一樣,我同樣也會用命來保住江氏的地盤!” …… 林美麗還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去訂瑞士的票,每天按著江承逸無人接聽的手機和他講電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太過平靜的令人心生畏懼了。 “美麗……不要打了……票已經訂得夠多了,你聽我說一句好不好!”童麥的腹部已經隆起很高了,行動也明顯沒有以前那么方便了,好不容易才摁住她打電話的手。 林美麗的行為,令童麥的心寒涼的猶如臘月冰封的河面,冷徹心扉…… “小麥,我要打電話呢?你別阻止我!”口吻平和,即使這幾天童麥在她面前主動“自首”,承認是她隱瞞了江承逸捐心臟的事,可林美麗無動于衷,她聽不進去,也不責怪童麥,只是重復著訂機票的事情,好像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和江承逸約好一起去瑞士度假的時間段,其他事情她通通記不住,也不愿意去記住。 “美麗,承逸已經不在了,你能清醒一點嗎?他在天之靈若是看到你這樣子,他會很難過,讓他安安靜靜,輕輕松松的離開好不好!” 童麥攬住了林美麗的肩膀,深知自己沒有說這話的權力,畢竟是她一手把江承逸給推向了死亡,但是她也能察覺到江承逸的累和乏…… 他不被霍夫人承認,即使有一天承認了,他和美麗恐怕在霍家人的阻止下也不會有一個好結果。 林美麗故意避開她的話:“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知道承逸還在,他不會丟下我!”堅決如鐵,容不得別人說江承逸離開的事實。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丟下你,美麗,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有憎恨,你有什么不開心的通通朝我發(fā)泄出來,是我害死了承逸,你打我,罵我都好,甚至你要我向江承逸賠一條命也好,請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嗎?承逸他不會回來了,即使你天天訂機票,跟他打電話,他也不會回來了,面對事實吧!你看看你……你把自己折磨成怎樣了,這還是我初見時光彩照人的林美麗嗎?” 童麥強行的拉著林美麗至鏡框前,鏡中的林美麗面色蒼白無光,凌亂的發(fā)絲,日漸消瘦的身體,林美麗望著鏡中的自己,片刻之后突然之間是一陣苦笑,笑顏里是那么的凄涼,可憐。 “承逸走了,但是你還有外婆,有爸爸,有眾多朋友關心你,你不能消沉,如果你真愛江承逸,那么就為了他都要好好的活著,做回以前的林美麗!” 童麥的話語,她聽不進去,只是蒼白的笑,笑中的含義無從得知…… 小麥,其實我知道江承逸不在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我甚至如你所說,恨你,怨你,憎你……恨不得讓你命來給江承逸做陪葬。 可是?這有用嗎?回不來了就是回不來了,做任何的報復都無濟于事。 況且,這是江承逸自愿的,誰也不能怪,即使她沒有被支開,沒有去瑞士,她也不一定能阻止江承逸的行為…… 江承逸是那么一個狂烈決絕的人,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就好像和她分手的決定,其實若不是江承逸本身清楚他留在世上的時間不多了,也不會允許林美麗繼續(xù)在他的身邊繞。 只是,江承逸你這樣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點。 正文第八十六章慶幸 童麥發(fā)現(xiàn)林美麗時,她的手腕間已經割出了一道道痕跡,汩汩的鮮血滲出來:“美麗……你這個傻丫頭,怎么可以尋短路!” 一邊是在大聲的斥責林美麗,一邊她的心疼狂肆的涌出。 以前美麗是多么落落大方,開朗快樂的女孩,現(xiàn)在竟然會做出自殺這等舉止,全是被她的自私給害得:“美麗……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只要你能開心一點,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對于林美麗和江承逸,她有贖不完的罪。 林美麗始終不說話,手腕間被割裂的疼痛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點點疼意,從江承逸離開到現(xiàn)在,她的眼眸底下沒有流過一滴淚水…… 在簡單的替林美麗包扎著她的手腕之后,打電話讓阿進送林美麗去醫(yī)院,而童麥即使到了醫(yī)院,也不敢去看霍亦澤,她沒有這個臉面對他:“童小姐,老板醒來了,他醒來第一句話說得就是小麥在哪里……” 聽著阿進的話語,童麥抿了抿唇,確定霍亦澤沒事就可以了:“他沒事就好!” “童小姐,你去哪里,老板很想見你!”阿進不想童麥離開,可是林美麗這一邊他又抽不身來,恨不得自己能有分身術,幫老板把童小姐給逮回去。 “阿進,不要告訴他我來過這里,我知道他已經沒事就很開心了!”童麥刻意的避開霍亦澤,她恐慌見到霍亦澤責備,憎恨的眼神。 畢竟,這一次她的擅作主張非同小可,攸關一條人命。 至少,她暫時不想見到霍亦澤,當然……霍亦澤應該也不愿意見到她吧!霍夫人說得對,她比不上尹雨琪,假設現(xiàn)在是尹雨琪來處理這件事,是不是也會和她一樣自私的保住霍亦澤而棄江承逸。 “可……等等……童小姐……”阿進還沒來得及說完,童麥便是緩步的離開了。 殊不知霍亦澤就在她身后的不遠處,聽著她略帶“殘忍”的話語。 她是怎么了?難道以為自己會怨恨她嗎? “老板……童小姐剛來了,又走了……”阿進斷斷續(xù)續(xù)的沒有底氣的說著,其實言下之意是希望霍亦澤去追童麥。 看來,阿進的確是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參不透其中的精髓,這種情況下,霍亦澤當然會追上去,只不過是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童麥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孤單無助,似乎是漫無目的的爬上了于博士醫(yī)院的天臺,安安靜靜的坐在天臺上,可是她的心一點兒也不安靜。 連日來發(fā)生的事情,她承受不了,完全已經超負荷了…… 霍亦澤見她來天臺,明顯一驚,強勢的慌張便涌了出來,甚至這一刻不知道是應該大聲叫她,還是小心翼翼的過去把她攬下來。 童麥爬上天臺的邊緣,望著底層密密麻麻卻看不清的人影,的確有那么瞬間的想法,她該何去何從,背負了如此沉重的指責和包袱之后,她活著也很累。 如果就這樣跳下去,會不會從此就沒有痛苦了。 但這個想法立馬被童麥收住了,就算她想死,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連帶寶貝的命也堵上去…… “學長,在天堂還好嗎?可是?我們好像都不太好,美麗不好,小澤不好,霍夫人也不好,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