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本子?”程夕瑗偏了偏頭,“什么樣的本子?” “就一普通褐色牛皮本,四四方方的,也沒啥特點,人家都是拿幾張紙,就他一本子?!?/br> 程夕瑗恍然想起自己二十歲生日。 少年坐在沙發(fā)上百無聊賴的看電視,而她在一旁的桌子上帶著耳機(jī)寫著導(dǎo)師給自己規(guī)定的論文。 她對那個題目絲毫沒半點思緒,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偏生徐靳睿一個人呆著沒意思,叫了她好幾回名字都被人忽略,一惱便故意把電視聲音開得老大,叫她不能夠完全集中注意力繼續(xù)寫下去。 電視劇里頭可以視作噪音的對話透過耳機(jī)傳進(jìn)來,她的筆尖突然頓住,把耳機(jī)一把摘下,冷著臉望向徐靳睿。 “你想干嘛?” 語氣不善。 懶洋洋躺在沙發(fā)上的人在她的注視下這才慢慢坐好,一個跨步移到她面前,那張引以為傲的臉湊得老近。 “舍得理我了?” “你有事說事。”程夕瑗是真的不耐煩,“我這論文明天就要交了,別鬧了行不行?!?/br> “我沒鬧。” 徐靳睿手搭在她旁邊的書垛上,神情極其認(rèn)真。 “我記得你要過生日了,想要什么禮物?” “禮物這東西不都是事先不知道才驚喜嗎。”程夕瑗邊說邊低頭去翻資料,“我無所謂的,什么都可以,你不用這么認(rèn)真。” “不行?!毙旖iL腿一撐搭在她放腿的地方,逼著她縮回腳,“我是很認(rèn)真的。” 程夕瑗聞言抬頭,看著他雙手抱在腦后,椅子搖啊搖,也沒個正形。 “你覺得什么是認(rèn)真?”她問。 “我覺得,奉上真實的心意,是認(rèn)真。”徐靳睿說。 她忙著繼續(xù)寫論文,從旁邊隨手挑了個不起眼的本子丟給他:“那你就給我寫一本子你真實的心意。” 如果沒記錯,那個隨手丟過去的本子,就是最普通的褐色牛皮本。 她高中為了省事買了一堆。 第17章 深話簡單說(二) 彭敏這個人,說是有男孩子的豪氣,也有女孩子的細(xì)膩,速度至上雷厲風(fēng)行,也不怪上頭認(rèn)可她。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到熱水房打熱水,望著少得可憐的水一滴滴落在盆子里,不僅不著急,反而心情非常愉悅的吹著口哨。 “你一大早在這里做什么?” 熱水房靠近男淋浴室,徐靳睿拿著毛巾隨意在頭上擦了兩把,發(fā)尖尾巴還滴著水,一看就是大早剛洗了澡出來,還穿著寬松的短褲,在門口望著彭敏、“打熱水啊。” 彭敏用一種很詭異的眼光掃了眼門口:“你沒眼睛嗎,這還要問我?!?/br> “這天氣你打熱水?” 徐靳睿雙手卡著腰,毛巾搭在脖子上,彭敏的身體素質(zhì)他清楚的很,就沒有犯過什么毛病,男兵冬天洗冷水澡都怵得慌,她卻不帶眨眼的,除非… “你來月經(jīng)了?” 他問得直,彭敏也沒覺得自己有被冒犯,畢竟男女之間到底還是有區(qū)別,這生理上的構(gòu)造決定的事情,任是身體再好也抗不過。 “不是啊?!迸砻羝^,“我這么多年很少痛經(jīng)你又不是不知道,該訓(xùn)練還是訓(xùn)練?!?/br> 水滴滴答答下落,白色的熱氣騰騰升起,蕩漾起一個個圓圈,最后再碰到盆壁的時候停止。 “不過你也說對了大半?!?/br> 彭敏把水龍頭關(guān)上,小心翼翼的把盆子端到一旁,捋起袖子,呼了口氣,“程記者她來了?!?/br> 聞言,徐靳睿不笑了,聲音沉了些,“她疼得厲害嗎?” 在國外待久了,有時候日子過的都不清楚,琢磨了一下,臨近月底,確實是她小日子來的時間,又想起昨天她跟陸成河告假提前離場,大概率也是因為這個。 “有點吧,不過不算太厲害?!?/br> 彭敏想起來躺在床上身體蜷縮在一塊的女孩子,眉尾處有些淡淡印紋,像是不太舒服的樣子,下意識的回答。 “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噯——”彭敏咬了咬唇,對徐靳睿這個問題略感無語,問東問西,“你說你們倆有意思嗎?一個兩個都婆婆mama的,在意的話自己去看啊,老讓我夾在中間算什么?!?/br> “你不懂?!?/br> “什么就我不懂了。”彭敏當(dāng)他說的廢話,“我告訴你,我可懂了,我要是有喜歡的男孩子,我絕對不像你這樣婆婆mama的,當(dāng)然是勇敢上啊,管那么多干什么。喜歡不是最重要的嗎?” 在彭敏的愛情觀里,沒有什么曲曲折折,喜歡就是喜歡,管你是誰,我喜歡你就夠了。 在閑暇時光里,她最愛聽相聲,就像德云社大小姐不也說過嗎。我要因為你,希望得到一些什么樣的條件,那啊,根本不叫愛情。 “叫我說啊?!迸砻纛D了頓,“人家姑娘都主動了你就別太過了,適當(dāng)啊,你明明就喜歡她,喜歡別管那么多,聽見沒?!?/br> 徐靳睿聽見彭敏的話,愣了好一陣子,把毛巾拿在手里,眼眸低垂,突然笑了笑,摸了摸鼻尖。 “我很明顯嗎?” “你怎么老說廢話。” 其實他也想過,就這樣也挺好,這些重新相處的時日,兩人像是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相處之時對視,仍舊是心悸得厲害,現(xiàn)在日思夜想的人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既然都還有意思,倒不如放過自己,至于以前,暫且忘記罷了。 “沒想到你倒是說得挺有道理?!?/br> 徐靳睿認(rèn)同似的點頭。但突然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你怎么對記者現(xiàn)在這么客氣了?”男人蹙起眉頭,“原先你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br> “凡事不都分人嘛?!?/br> 彭敏聳了聳肩,“難道我一定要聽你的話趕人家走?我也會偏愛乖巧的女孩子不是嗎?!?/br> 每個人都會不自覺的偏愛,偏愛美好,偏愛缺陷,偏愛笨拙而真心的小動作,偏愛心慌意亂的臉紅,還有,偏愛,一個人,而這個人是誰,就像早已經(jīng)在冥冥中注定好。偏愛啊,它不講理由的。 而我們,對被偏愛的人,應(yīng)該抱有幻覺。 “行了。”彭敏搬起東西,“麻煩你讓一讓,我要去送溫暖了,不過講真的,喜歡你干什么,不如喜歡我好了,標(biāo)準(zhǔn)暖女?!?/br> 徐靳睿目光泛冷地斜睨了她一眼。 “得了得了,放心,我性取向正常,不會跟你搶的?!迸砻粜π?,“看把你急得。” 程夕瑗從昨天下午開始肚子就隱隱作痛,晚上回來以后稍稍緩解了些,但是一早又被疼得蜷縮在被子里,下.身泛起源源熱意的時候,頓時心下一陣不妙,連忙翻下床去拿衛(wèi)生巾,在廁所里看到那一灘紅的時候,完全欲哭無淚。 得虧了有彭敏在,讓她稍微能夠體面些。 小心翼翼打開廁所門,程夕瑗接過彭敏遞過來的水盆,這才松了一口氣。 “夕瑗,那你等會還去看比賽嗎?”彭敏在外頭問。 那時剛好她正專心在清理自己身上的血漬,聞抬頭。 “去吧?!背滔﹁ゴ┥细蓛舻囊路叱鰜?,走到洗手池倒掉臟水,“我還挺想看的?!?/br> “那你的身體沒問題嗎?”彭敏問。 “我就第一天有一點點疼,沒有那么難受的?!背滔﹁バΓ敖裉煸缟下闊┠懔??!?/br> “小事一樁?!?/br> 彭敏見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手一圈攬住程夕瑗整個人,拉著她往訓(xùn)練場上走去。 今天的天氣比起昨天來說涼快了許多,但是云一多遮蓋住了太陽,又掛起了狂風(fēng),這塊土地,總是以一種很極端的方式將她的面容展現(xiàn)給世人,狂風(fēng),暴雨,曝曬,電閃雷鳴,沙塵暴,都是日常士兵需要面對的考驗和安全威脅,不過也正是因為凡事都走著極端,所以顯現(xiàn)的面貌也是不可復(fù)刻的美麗。 她倆坐在中間。 昨天因為算是開幕式,所以來了很多實際關(guān)系不大的人員,但是今天賽程過半,在場觀看的人便少了許多。 程夕瑗看著被幾根繩子捆著就吊起來就像是沒事人爬上老高的陡峭山壁的時候,她在下面心里都替人捏了一把汗。 “這好危險啊?!?/br> 她手攥住椅子,頭抬得老高,露出一截脖頸,“這安全設(shè)備可靠嗎?” “這算不得什么?!?/br> 彭敏瞟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拔覀円郧霸谏谒臅r候,都是生拉硬扯,有繩子都是很難得了的?!?/br> 程夕瑗昨天看的項目還算是正常,大多都是近身搏擊,反關(guān)節(jié)柔術(shù),這種不涉及到惡劣環(huán)境的項目的,當(dāng)真實見到人在上頭飛檐走壁的時候,心總是一跳一跳的。 “好看么?!?/br>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將原本認(rèn)真看比賽的她激得一哆嗦,轉(zhuǎn)頭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徐靳睿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你怎么來了?!?/br> 程夕瑗微怔,風(fēng)將她頭發(fā)吹得亂七八糟,幾次用手撫都并沒有效果。 “我不能來嗎?!?/br> 徐靳睿輕笑,視線落到她肩膀露出的一小塊肌膚的時候皺了皺眉,思及先前彭敏打熱水的原因,語氣里有些責(zé)備。 “今天降溫,怎么穿這么少?!?/br> 話音剛落,程夕瑗還沒回答,男人就脫下自己身上的訓(xùn)練服外套,將她整個人罩住,手上的力氣不輕,特別是肩頸處那一塊,徐靳睿格外重視,提溜起衣領(lǐng),撫平褶皺、將她整個人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他的外套上仍有余溫,帶著些煙草味,程夕瑗一雙眼離不開他的臉,就直愣愣的望著。 “怎么,傻了?” 他笑得時候其實嘴角處有個不太明顯的梨渦,如果跟他不熟悉的人可能注意不到。 “沒有?!?/br> 就是有些意外。 這人前兩天才對她沒什么好臉色,現(xiàn)在又跟若無其事一樣坐在自己身邊。 程夕瑗把腦袋往外套里藏了藏,偷偷借著余光打量著身邊的人。其實她的身高在女生里不算矮的,一米六五不算太高但也難以談得上小只,可是在他的外套里,她整一個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手想出袖子都挺費(fèi)勁。 “嗤,男人。” 彭敏輕聲嘀咕,翻了個白眼,又收回視線,裝作什么都沒看見。 這里的風(fēng)好像格外大,徐靳睿的短袖被吹得嘩啦作響,程夕瑗順著衣服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男人在放松的時候肌rou一樣是有形的,起伏卻不失流暢,她沒忍住輕輕用指尖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