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在從車上搬下來最后一個箱子后,程夕瑗遞給他一瓶水。 “麻煩你這么多次,都不好意思了。” “反正也是我自愿要來的,哪里說得上是麻煩。” 梁知南沒急著喝,反而是看著她。 “為什么一直看我?” 程夕瑗摸了摸自己的臉:“有東西嗎?” “沒有?!?/br> 梁知南掃了她一眼,看著程夕瑗有些呆呆的表情沒忍住,笑得肩膀直顫,過了會,輕咳了聲。 “最近有想談戀愛了嗎?” 大約是他們熟悉的第三年。 程夕瑗沒說話,梁知南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擰開了水。 后山坡上的風(fēng)景是真的很不錯,程夕瑗已經(jīng)做好了后勤部門的采訪,之后還需要去一趟醫(yī)院,從后山下來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眼手機(jī),梁知南的消息還平躺在那里。 再抬頭的時候,剛好徐靳睿和陸成河跟在營長后面下來。 明明就是大家都穿的最普通的訓(xùn)練服,但是他的身姿卻總是比別人好看,在一旁跟樓下的趙指導(dǎo)說話的時候,不經(jīng)意往程夕瑗這邊看了一眼,又像是隨意一瞥,沒有任何停留,視線又收了回去。 程夕瑗站在原地看了會,就回到自己的帳篷里,再出門的時候,他們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可是眼神,自始自終,都沒有再往她的方向看過。 “明天的任務(wù)一定要注意安全?!睜I長吩咐道,“忙完這一陣,估計又可以休息放松一段時間。” 徐靳睿聽到離開的腳步聲,才不動聲色的往那處望了眼。 陸成河瞧出些不對勁,悄悄低聲問:“你和程記者吵架了?” “沒有。” 他收回視線,“但我單方面有點(diǎn)生氣?!?/br> 第24章 你當(dāng)溫柔(二) 徐靳睿開會的地方,窗戶剛好對著后山坡。 陸成河用胳膊捅他:“小程記者在那里呢?!?/br> “嗯?!?/br> 他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好,轉(zhuǎn)頭對陸成河說:“走吧。” “不是吧,這么冷淡?!?/br> 陸成河笑罵了句,“臭小子?!?/br> 營長邊走邊在說些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還順道提了幾句跟徐靳睿有關(guān)的,叫他要戀愛可以,工作這邊不能松懈,跟在后面的人應(yīng)了聲,但卻有些走神。 程夕瑗坐在山坡上的時候,一直低頭在看手機(jī),而手機(jī)里的人是誰,不用猜都知道。 “對了?!?/br> 晚上陸成河突然說:“你爺爺前兩天打電話過來了,說你今年再不回去以后就都不要回去了。” 徐靳睿笑了聲:“老爺子每年都這么說?!?/br> 外頭的星河隱隱閃爍,與室內(nèi)的光線不同,明亮而直白,陸成河順著徐靳睿的視線看過去,不出意外是個熟悉的背影,嘆了口氣。 “等過段時間,你還是請假回去一趟?!?/br> 陸成河坐在他身邊:“老爺子也該去看看了,畢竟上了年紀(jì),日子是數(shù)著一天天過的,還有,順道解決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再安心回來?!?/br> 徐靳睿還在這想,我感情這事還扯不清楚呢,結(jié)婚更是八字沒一撇,還解決終身大事,模糊不清說了句:“再說吧,我這工作也怪不穩(wěn)定的,給不了她那么多?!?/br> “這么說也是?!?/br> 陸成河點(diǎn)頭認(rèn)同,“咱這工作前不著店后不著村的,誰也不知道哪天就來個意外,連人都沒了?!?/br> 當(dāng)兵付出的東西太多了,多少人曾經(jīng)相愛但是熬不過時間和距離分手,這些年見過的太多了,本就是異地,加上聯(lián)系困難,想要當(dāng)一位軍人的家屬,實(shí)在是不算太容易。 “不過講真的,早點(diǎn)成家還是好。” 陸成河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跟我一樣,一年回去幾回,到現(xiàn)在晚上都不能抱著老婆睡覺,全都是一個人,孤單寂寞冷。” “你還知道孤單寂寞冷了?!?/br> 部隊里的信息是真的足夠閉塞,但是也足夠單純,前段時間部隊里來人,陸成河給介紹設(shè)備的時候還鬧過笑話,他侃侃而談,介紹了一堆新型戰(zhàn)斗武器,結(jié)果人家看著感慨來了句,真是活久見,耳朵尖被他捉到,想都沒想立馬問了句。 “‘活久見’是個什么戰(zhàn)艦?是哪個國家出的新武器嗎,我怎么都沒聽說過。” 頓時哄堂大笑。 “我也得與時俱進(jìn)?!标懗珊用娌桓纳?,“話別扯遠(yuǎn)了,你記得聽我的,回去一趟,把這事定了。” “我是想娶。” 徐靳睿笑,“那也得人家愿意嫁我?!?/br> “你先試探試探的跟人家開口吧,弄明白人家的心思再下手行不行,別一根筋似的?!?/br> “程夕瑗的心思嗎?”徐靳睿嗤笑一聲,他說:“我就沒搞明白過?!?/br> 前兩天的雨太大,很多地方都積滿了水,坑坑洼洼很難走,徐靳睿突然想起過去,他們幾個人打完球,在臺階上坐著休息的時候,他問過蔣祁,你們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我怎么搞不明白。 偏偏蔣祁那時候也被方若萱搞得頭大,兩個人都有共同的煩惱,沒什么好脾氣,說,我又不是女的,你問別人去,我還好奇你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腦子里裝的是什么。 現(xiàn)在想想,那個年紀(jì)的大部分的女孩子,估摸著大部心里裝的,可能是上課偷看的那本言情小說,或者班級上那個引人注意的男同學(xué),可程夕瑗那時候,滿腦子想的,是要快點(diǎn)長大,讓自己獨(dú)立一點(diǎn),不成為別人的累贅。 這樣的人,怎么舍得為自己打斷未來所有的計劃。 程夕瑗熬到半夜才睡著,翻身醒來的時候不過才不到七點(diǎn),在非洲的日子,大家都醒得很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能聽到門外傳來士兵交談的聲音,空中翱翔飛過的鳥,發(fā)出悠長的叫聲,安寧,閑適。 她下床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露水氣息。 換好衣服,沿著走道,通向食堂和洗漱間,路過小道的時候,往里一看,程夕瑗整個人愣了一下。 在這個清晨里,徐靳睿就穿著一件無袖背心,露出結(jié)實(shí)的手臂,拉著房檐處的橫桿,做著引體向上??雌饋碜隽撕芫茫麄€人拉上去的時候,哼哧一聲會低喘氣,周圍無人,耳邊就回蕩著他的聲音。 她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徐靳睿。 在家里的時候,他沒事也愛鍛煉,時不時滿身大汗還要往她旁邊湊,每次她一躲,他就捉住她的手腕,反手摁住,然后好笑的望著她,整個人還冒著熱氣,湊到她耳邊,閑淡道:“嫌棄我?” 也是這樣輕喘著氣。 瞥見程夕瑗愣站在那塊,徐靳睿略感意外,一躍落地,挑了下眉:“站哪里做什么?” 程夕瑗回過神來,忙移開視線,調(diào)整自己的表情。 她不自覺的視線來回看:“我路過而已?!?/br> “路過?”徐靳睿往她站著的地方走過去,直到距離她堪堪幾步的地方停下,掃了周圍一圈,乍一看沒見著一個人影,他的視線又重新落回她臉上,道:“彭敏呢,沒跟你一起?” “她今天有些事,說叫我先去,等會她再來?!?/br> “叫你先去?”徐靳睿揉了揉手腕,從一旁拿起衣服搭在肩上,“我跟你一起。” “?。俊?/br> 程夕瑗懵懵懂懂抬頭,像是不知道怎么說話似的,有些結(jié)巴:“你…你干嘛…跟我一起?” 徐靳睿笑起來,手隨意搭在她身邊的墻沿,低頭看她:“我不跟你一起,知道路么?” 說完像是沒事人一樣,扭過她肩膀,把她往一旁帶走,沒等程夕瑗反抗,就被拉出了好遠(yuǎn),再抬頭的時候,剛好對上他那雙頗具深意的眸子,“怎么,我陪你還不樂意?” “沒有?!?/br> 程夕瑗打了個哆嗦,自覺避開他的視線,“你今天沒什么事嗎?” “下午有事,出任務(wù)。” 徐靳睿笑得不以為意,“上午可以陪你?!?/br> “為什么會去當(dāng)兵?” 這個問題程夕瑗想問很久了,一時沒忍住,直接問了出聲。 她離開徐家以后,時不時還會惦記,知道她不告而別以后,這個大男孩會不會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或者真的變壞,再后來時間長了,一聲不響。得到的消息的就是就是他去當(dāng)了兵,她又擔(dān)心,在部隊里,就他這個脾氣,會不會被教訓(xùn)的很慘。 后來才覺得,自己就是瞎cao心,這人看起來混,其實(shí)有自己的底線,那些真不該做的事情,徐家到底還是管教得嚴(yán)格的,沒留下什么劣根,而且她早該想到,徐靳睿這人也是執(zhí)拗,認(rèn)定的事情就不會那么容易改變,比如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這種人,不會壞。 徐靳睿聞言一愣,反應(yīng)過來,垂下眼,沒答。 “當(dāng)兵挺好的?!背滔﹁ヒ詾樗遣辉敢?,笑著岔開話題,“我當(dāng)時還以為是爺爺逼你入伍的,但現(xiàn)在看來可能不是,不過真的,當(dāng)兵挺好,我那時候還挺擔(dān)心…” “因為你?!?/br> 沒等她說完,突然一個聲音打斷。 “什么?” 安靜了一瞬,徐靳睿開口:“當(dāng)兵,是因為你。” “因為我?”程夕瑗收住笑,“為什么是因為我?” “你剛走的那段時間,我消沉了些日子。” 現(xiàn)在說起來,他的語氣太過于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完全不像是有任何情緒波動。 “消沉歸消沉,人到底得過下去,爺爺說,我這人還是太浮躁了,去部隊練幾年磨磨脾性,我這不是想,反正怎么都得過,去哪不都一樣,就答應(yīng)了?!?/br> 他直視前方,沒看程夕瑗,倒是挺坦然。 “部隊里過的好嗎?” “你還記得你原來跟我說過一句話嗎?”徐靳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反問。 “什么話?!?/br> 誰能記得清自己說過的每句話,程夕瑗挺好奇的望著他。 “有段時間,你迷上那誰,托爾斯?”徐靳睿皺著眉頭想了好久人名,“那話我具體我說不出,反正什么星星月亮的?!?/br> “是凱爾泰斯?!背滔﹁バ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