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許久,緩緩才開口。 “大概這里,有他的一份責(zé)任在吧?!?/br> 與此同時,維和部隊剛好抵達遠(yuǎn)在十幾公里外的反政府組織的地盤下的城鎮(zhèn),在這里,天色都已經(jīng)灰蒙,空氣里彌漫著沙塵的味道,還沒有靠近,周遭的人都感受到了生命正在消逝的緊促感,走著走著,腳底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沾上了血絲。 “徐隊?!?/br> 猴子叫他,“我們什么時候進去?” “立刻?!?/br> 前兩天剛下過雨,但是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時不時能看到火焰在燃燒,所有人心情都有些復(fù)雜,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才能夠完全符合自己此時此刻的真真實想法,有的士兵早在車上就已經(jīng)跟家人發(fā)好消息,萬一真回不去了,至少還有個念想。 看著圍在周圍的大鐵門緩緩開啟,這番景象才算是徹底顯露,徐靳睿穿戴好裝備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還需要段時間,他突然想起原來一三年四川發(fā)生地震的時候,他在幾塊墻磚之間探索到了生命信號,當(dāng)時沒任何猶豫,直接下去,他前腳剛把人救出來,下一秒就發(fā)生了余震,整個廢墟又發(fā)生了二次坍塌,而那個口子,已經(jīng)完全沒有可容身之地。 后來想想,確實有些后怕。 而在這個時候,眼前火冒硝煙,鼻間已經(jīng)有了腐爛的惡臭,甚至還有饑餓的禿鷲,已經(jīng)在啄食露在表面的尸.體,這樣不合時宜的時候,他腦海里卻驀然出現(xiàn)了程夕瑗的身影。 胸口處的香囊,仿若隱隱發(fā)熱。 “出發(fā)?!?/br> 他一聲令下,一群群身著藍白色防護服的救援隊人員立馬組織有序開展行動。 飛鳥吱呀叫著,盤旋,下一秒,誰也不知道結(jié)局。 而聽完以后,程夕瑗起身。 “我不知道居然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時候,眼角已經(jīng)有了眼淚的痕跡,程夕瑗輕吸了口氣才說,“我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以前,程夕瑗一直覺得,自己真的很渺小,世界上那么多苦難,光是她看到的,都已經(jīng)足夠目不忍視,卻始終沒有辦法去處理,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幫助到他們,可是每次那種近在眼前的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是叫人心焦,更多的是愧疚,自己能做不夠多,能力不夠強,又會想,如果當(dāng)初,能夠多一點努力,是不是結(jié)局就能不一樣。 “夕瑗?!标惽宸逋蝗唤兴郑拔腋阏f的這事情,小徐肯定是不樂意我告訴你的,但是我還是說了,也沒什么別的意思。” “我知道的陳叔。” “就是想替他說幾句話?!?/br> 說到這里,陳清峰的聲音里已經(jīng)有了幾分哽咽,眼眶也泛紅。 “就是想這孩子說幾句話?!彼f,“小徐啊,不是刻意缺席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了現(xiàn)在…頭發(fā)它沒了嚶 第27章 你當(dāng)溫柔(五) 維和部隊越往里面走,血液的里面的鐵銹味更濃,腥味一涌過來的時候,幾個戰(zhàn)士頓時就變了臉色。 救援已經(jīng)拖了三天,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能夠生還的人太少,但是還是選擇開展搜查,并且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幾個小時以后,回去的道路將再次被反政府組織阻斷。 “探測儀有信號嗎?” 徐靳睿緊急分配完任務(wù)以后,立馬聯(lián)系上工勤部。 “探測儀最多只能確認(rèn)到底下三米左右的樣子?!睂γ婊貞?yīng),“目前還沒有生命信號傳來?!?/br> 與此同時,醫(yī)療隊已經(jīng)宣告了八位受難者的死亡。 “前面有口廢井。”侯則沛剛好從前面回來,“不過被掩埋的很嚴(yán)實,也不確定里頭的結(jié)構(gòu)是不是還穩(wěn)定,不敢立馬動工。” “帶我過去看看?!?/br> “里面確定有人了嗎?”徐靳睿問。 “暫時不能完全肯定?!焙顒t沛答,“只能說有可能,這里原來應(yīng)該是口石油廢井,開采完了以后已經(jīng)枯竭,太深,生命信號探測儀上顯示時有時無?!?/br> “那里面有人的可能性很大。” 井深,是戰(zhàn)亂時候藏身的好地方,而生命信號弱,很有可能是里頭的人已經(jīng)瀕臨死亡,只能爭分奪秒。 徐靳??觳竭^去,破碎的水泥板里還夾雜著各種各樣的尖刺,一個不注意就容易被劃傷。環(huán)視了一圈以后,男人確定了一個口子,開始徒手翻開周圍的石塊。 “隊長,我跟你一起?!?/br> 侯則沛迅速加入。 “這里確實不能大范圍動工,你做的很對?!?/br> 徐靳睿手上沒停過,指尖滿是灰霾,慢慢里頭沁出點鮮紅,但立馬又被灰霾蓋上,不過十幾分鐘后,一個狹窄的洞口就顯露出來。 周圍的碎石遙遙欲墜,他趴下,拿起礦燈往里頭照,漆黑一片被照亮后,空氣中的浮塵漂游,在呼喊了幾回以后,似乎有微弱的回音傳來。 “我下去看看?!毙旖V逼鹕碜樱镒臃愿赖溃骸澳阍僬覂蓚€人過來,盡量拆除旁邊的石塊?!?/br> “是,隊長。” 侯則沛臉上臟兮兮的,但是眼神卻堅定,“注意安全,我在外頭一定拉牢繩索?!?/br> 徐靳睿拍拍他的肩膀,勾起笑。 “我相信你。” 說完,立馬往套上設(shè)備,準(zhǔn)備下井。 侯則沛此時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周圍一片生靈涂炭,那種死亡逼近的感覺太強烈,眼皮止不住開始跳,雙手合在胸前,朝上天比了個祈禱。 徐靳睿太像過去的老連長了。 千萬不要出事。 里面的空間太過狹笑,并且上面一動,就時不時會有碎石掉過。 “里頭的人還好嗎?” 徐靳睿又問了一遍,但是這次沒有回應(yīng)的聲音。 他趴在洞口看了下,立馬動身,拉著繩索,腳踩著井蓋壁,慢慢往下。 與此同時,也有生還的人被救了出來,拉車的醫(yī)療隊成員中還有陸成嫣,她短暫往徐靳睿的方向瞥的一眼后,又立馬低下頭去看自己的病人,周圍的碎石頭被碾壓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是她腦海里卻總是想著,徐靳睿蹲在門口說的話。 “我既然篤定自己能夠回來,就沒必要告訴她。” 這感情,真是叫人眼紅。 陸成嫣的白大褂不知道什么時候染上了大片血液的痕跡,眼前的患者又翻了白眼,生命迅速消亡,她的手顫抖了下,立馬從一旁的藥箱里掏出針劑。 “快點,心肺復(fù)蘇,注射腎上腺素。” “我拉緊了?!?/br> 侯則沛緊張得出了一身汗,“隊長你下面情況怎么樣?” “沒問題?!?/br> 聲音悶沉傳上來,“繼續(xù)放。” “繩子快放到底了——”猴子在上面緊咬牙,又松了兩寸手:“已經(jīng)完全到底了” “不夠?!?/br> 徐靳睿懸在空中,眼微瞇,打量著下面的情況,思考著直接跳下去的可能性。 猴子一下子察覺到他的意圖,慌忙出聲,“隊長你不要亂來,這下面有沒有人還不知道呢,那聲音我們都沒聽太明白,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有可能性就得下去,不管是百分之百也好百分之一也好,都得試?!?/br> 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氣,他一次反駁徐靳睿的話。 “那你自己呢!”侯則沛低罵了一句,“你自己的命不是命嗎?我不準(zhǔn)你下去,現(xiàn)在就拉你上來?!?/br> 說著,徐靳睿就感覺系在自己腰間的繩索再往回縮。 “猴子?!?/br> 他低斥了一句,“我們是軍人。” “軍人又不是超人!” 侯則沛眼眶已經(jīng)紅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你下到那里都沒有聽到聲音了,不要堅持了,求求你了!” “侯則沛!”他突然不耐的暴呵一聲,“這是命令,我叫你往下放!” “我不放。” 上面的只是短暫的怔了一下,又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沒等徐靳睿說話,上面突然猛得“砰——”一聲巨響,像是石塊猛然砸裂的悲鳴聲,整個地面的在顫抖,縫隙中夾著松動的石塊順勢跌落,砸了下來。 “反政府組織在警告我們了?!?/br> 猴子的聲音有些悲愴,也忘記收繩索,愣愣的望著遠(yuǎn)處被炸開的廢墟。 “我們沒時間了,隊長,你上來吧!” “隊長?” 而這個時候,下面卻沒了聲音回應(yīng)。 “隊長,你在聽嗎?隊長?” “隊長——” 侯則沛一個激靈,瞳孔猛得放大,慌得已經(jīng)不知道該做什么,雙膝摩擦在地上,趴在洞口。 繩索已經(jīng)輕了。 “人呢!你他媽人呢!” 心口像是堵了塊石頭,無處發(fā)泄,他雙手突然卸了力氣,整個人雙目發(fā)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做。 耳邊盡是狂風(fēng)刮過的聲音,火像是怎么也滅不了一樣,一遇上風(fēng),更是燒得愈發(fā)熱烈。 忽然。 “侯則沛。” 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幾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但那聲音確實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