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程夕瑗睜開眼,問:“怎么了?” “說什么來什么,程夕瑗同志?!彼ⅠR下床,在床邊開始穿戴衣服,穿到一半,看見床邊睡眼惺忪的女人,努力眨著眼的表情,忍不住俯身,攬住程夕瑗的后腦勺,撬開她的唇,惡劣的舌頭鉆進去,掠奪著空氣。 程夕瑗手抵住他的胸膛,已經(jīng)呼吸不了,只時不時哼唧兩聲。 徐靳睿放開她的人,頭一次明白為何古代君王會貪戀美人懷,樂不思蜀不早朝,這美人整一個溫香軟玉,光是抱著就足夠愜意,確實亦是人間極樂。 但是他不是君王。 最后蹭了蹭程夕瑗的臉,徐靳睿放開她,手系上皮帶,“組織那邊有點事,我得走了?!?/br> “你不是休假嗎?”程夕瑗想從床上掙扎的爬起來,“休假也有事嗎?” 徐靳睿笑了下,“總有些突發(fā)事件?!?/br> “那…”程夕瑗懵懵懂懂,“要去多久。” “不知道?!毙旖J种缚凵献钌厦娴目圩?,“可能是一天,而可能是十天,再長點一個月,一年,最長的還有十年以上?!?/br> “?。俊背滔﹁フ麄€人突然清醒,“什么事情要這么久…,是不是很危險?” 見她有些慌了手腳,徐靳睿摸了摸鼻尖,笑得肩膀發(fā)顫,但也只是短暫一瞬間便收了笑意,指尖戳了下她的臉頰,“逗你玩的,不危險,歸期暫時沒定,我也不知道這回要去多久,但是我答應你,只要事情解決完,我會很快回來?!?/br> 程夕瑗看著他,沒說話。 “現(xiàn)在還早,再睡會。” 說完把人又塞回被窩,想著讓程夕瑗多休息會,畢竟晚上已經(jīng)累到她,早上又沒個安生,也沒讓程夕瑗下床送,自己收拾好就一溜煙出門,干凈利落,沒再拖泥帶水。 程夕瑗從床上坐起來,默默看了眼闔上的門,思緒飄遠。 沒想到,她和徐靳睿之間,先走的居然是徐靳睿。 抱著空落落的枕頭,被窩里仿佛還有他留下的氣息,深吸了口,程夕瑗重新閉上眼,卻已經(jīng)沒有睡意。 怎么徐靳睿才剛走不久,就這么貪戀他在的時候的感覺呢。 她不知道原因。 徐靳睿開車到軍區(qū)的時候,人還沒到齊。 當他換好作戰(zhàn)服,大大方方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陸成河立馬拖拉張凳子,坐到他身邊,上下細細打量著徐靳睿的模樣。 只見男人的眉目沒有往日的鋒利,整個人又硬朗又柔和,他是真的很疑惑,不知道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zhì)是怎么同時在一個人身上存在的,卻又不違和,當真是鐵漢柔情。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 “等這次任務結(jié)束,軍婚流程沒那么簡單,還得政審。”徐靳睿聳聳肩,“她還要去一個什么國際記者訓練營,聽說在n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br> “n國?我們這次任務也在n國,說不定還能來次浪漫的偶遇?!?/br> 陸成河摸了摸下巴,“她們記者選擇n國我覺得好像還挺能解釋得通,之前聽彭敏說,很多國際友人記者都是無國界主義者,為全人類的事業(yè)奮斗,這種拋棄成見和意識形態(tài)分歧的思想非常難得,n國的政治也是屬于矛盾體,越是多元的地方也就能提供更好的平臺,不怪她要去。” “我不希望遇見她?!?/br> 徐靳睿對陸成河的解釋仍舊將信將疑,他沒有別的愿望,只希望程夕瑗平平安安就好,而他的任務,多半是不那么安全的。 只是一個有擔當?shù)哪腥耍鎸ξkU不會膽怯罷了。 “這事你跟她說了嗎?”陸成河問。 “什么?” “就是你覺得這次記者訓練營會不安全的事兒?!?/br> “沒說?!毙旖5皖^,整理衣裝,“不過是種感覺,沒有定數(shù)的事情怎么會拿出來說。” 他向來不說沒有根據(jù)的話。 說完又記起來,程夕瑗吻他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陸成河瞇著眼,知道他和程夕瑗肯定小日子過的不錯,靠著椅子背,一派閑散的模樣,“哎,真不錯,終身大事解決完就可以心無旁鷺搞事業(yè),你爺爺肯定也放心了,蠻好?!?/br> 只不過自己屬下都有了歸屬,他還沒個定性,著實是有點孤獨感。 說到這個話題,徐靳睿正了神色,“這回跟上次還是一批人?” “調(diào)查出來顯示是這樣?!?/br> 徐靳睿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膽子真是大了不少,” “我們會議上再細細說?!?/br> 陸成河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直升機半個小時后出發(fā),我們直飛n國。” 程夕瑗在徐靳睿走后也開始忙碌起來,去公司聽蔡封說了幾句后,她接到段子璇的電話,要過來幫她整理東西,結(jié)果來了,居然難得安安靜靜坐在程夕瑗身邊,一句話都不說。 這不像是段子璇的作風,程夕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最近談戀愛冷落了段子璇,讓她心里感覺到被孤立,不舒服。 于是盤腿坐下,面向段子璇,捏了捏她的臉,問,“怎么了?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樣子?!?/br> 這一捏不得了。 段子璇像是渾身打了個激靈,猛然用紙巾惡狠狠的擦了擦嘴唇,像是不夠得勁,用得力氣更大。 程夕瑗頭一遭見她這樣,微愣后,才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傷害自己。 “怎么了這是。”程夕瑗看著她,“為什么要這樣?” “煩死了?!倍巫予鸭埥硐訔壦频膩G掉,用拿起整包抽紙,恨不得把周圍都搞得稀糟?!鞍“““““∥艺娴暮脽┖脽┌??!?/br> 聽到這話,程夕瑗安靜下來,聽她交代清楚。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生活會被自己搞得這么糟糕?!倍巫予脨赖谋ё∧X袋,“但凡我要是注意點,但凡我不那么放肆,這種事情就不會發(fā)生,結(jié)果現(xiàn)在發(fā)生,還要我怎么做人啊,我真是沒臉做人了?!?/br> 程夕瑗去給她拿了瓶礦泉水,“慢慢說,不著急?!?/br> “沒心情喝現(xiàn)在?!倍巫予€在情緒里沒有出來,轉(zhuǎn)頭看向程夕瑗,“我問你,寶貝,你跟徐靳睿,以前誰先追的誰,怎么挑明關系的,我知道,你當時肯定不稀罕那人,那之后又是怎么處理的,快點給我支支招,我真的要瘋了?!?/br> “你問我?” 程夕瑗怔了下,心里暗暗回想了下過去,“好像是他和朋友打賭來著,說要追我,不過青春期的男生確實不夠成熟,他還以為我不知道呢,就是借著這個幌子,其實早就在后頭擋了我的桃花,害我高中都沒機會碰到什么帥小伙,唯一一個,當時還是你男朋友,梁知南啊?!?/br> 提到梁知南這三個字段子璇就心虛,訕訕笑了兩聲,假裝認同的點頭,“那徐靳??烧媸翘^分了,這破損招,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程夕瑗側(cè)頭笑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你呢,到底出什么事情了?!?/br> “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br> 段子璇撓了撓頭,聲音變得很小,“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事情也就是你情我愿,而且我,隱隱約約,只是隱隱約約啊,我發(fā)誓,就那么一點點,我好像也感覺挺舒服的…,所以也沒什么大事對吧,大家都裝作不知道,沒發(fā)生過,不就跟以前一樣的相處就好了嗎,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夕瑗好像聽出來了些東西,若有所思,“跟陳孝文有關?” “嘶——” 段子璇倒吸口氣,一語正中靶心,后悔不已,怪自己透露太多,但又忍不住上前問,“你怎么知道啊?!?/br> “他親你了?”程夕瑗笑道,“所以是跟你表白了嗎,他喜歡你這很明顯啊,只有你一個人一直不知道罷了。” “啊,是嗎?!?/br> 段子璇還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呆瓜居然喜歡我?可我一直把他當兄弟啊,最好的兄弟那種?!?/br> 她和陳孝文真是從小打到大,關系鐵的不行。 小時候女孩子長得普遍比男孩子快,加上段子璇的爺爺和陳孝文爺爺也是老戰(zhàn)友,陳家沒有女孩,除了陳孝文以后上面還有三四個哥哥,所以經(jīng)常串門的段子璇自然而然就被寵著,一路過來,只要有人欺負她,陳家人第一個站出來說不。 陳孝文跟她的年紀最近,其他的陳家哥哥都比她最少大個幾歲,有的甚至已經(jīng)工作。 而段子璇跟女孩子的關系總是處不好,程夕瑗是后面來的,而在程夕瑗來之前,大院里每次跟著她的就只有謝意舒一個姑娘。 但她不喜歡謝意舒。 大院里孩子打鬧的時候,每次跟不上大部隊,卻固執(zhí)的仍要亦步亦趨,偏偏只要段子璇兇一點,謝意舒立馬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真正哭起來那架勢堪比孟姜女,京市的野長城都得被她哭塌去。 所以連帶著,男孩子也不愛跟謝意舒玩。 但大人見謝意舒落單時,第一件事就是喊段子璇過來,叫她帶帶meimei。 段子璇不耐煩,會用些小伎倆忽悠她,然后自己蹦蹦跳跳去瀟灑,但有時也會良心不安,于是重返犯罪現(xiàn)場,看看謝意舒的狀況。 這個時候,往往陳孝文就會出現(xiàn)。 她記得小時候住在銅鑼鼓巷旁,巷子里往里走越來越窄,里頭的小販會扛著根大棒子,賣香甜可口的糖葫蘆。 大紅色的蘋果,外表裹上一層香甜的糖紙,在橙黃色的楓葉大道里,糖葫蘆就顯得格外誘人,但是每次她想吃的時候,陳孝文都不準,說吃糖以后會長蛀牙,不能吃。 段子璇換牙前牙齒被蟲蛀了幾顆,晚上經(jīng)常疼得死去活來,陳孝文見到,雖然臉色會沉,但愿意把手臂遞給她,說,疼了就掐他,使勁掐。 兩個人一起疼,就會沒那么疼了。 事后常常是陳孝文單薄的手臂上滿是青紫淤痕,段子璇年紀不大,力氣倒是不小。 確實心里有過感動,還很內(nèi)疚,她疼得發(fā)慌,仍舊從床上爬起來,拍著陳孝文的肩膀,說,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以后有苦一起吃,發(fā)達了也不會忘記對方。 說的信誓旦旦。 但也只是轉(zhuǎn)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準吃糖的憤怒,而這一切,在看到陳孝文給謝意舒買糖的那天達到頂峰。 少年身影單薄,身后跟著個女孩,樹影搖曳生姿,路上偶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他從小販那,買下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禮貌頷首,遞給謝意舒,美好的像一幅畫。 而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像是迪士尼在逃公主,而像是白雪公主里的惡毒皇后,嫉妒使人丑陋,如果當時有記錄儀,段子璇覺得,那她的表情肯定面目猙獰到不行。 她簡直氣得直咬牙,回家后,連飯都沒吃兩口,就把房門關上,鉆進被窩里去了。 委屈,憤恨,席卷了大腦。 還說是自己的好兄弟呢。 兄弟個屁,給別的姑娘買糖吃,跟她就摔跤摔泥里。 好一個兄弟情深。 直到聽見門口陳孝文和段父交談的聲音以后,段子璇才稍微好過一點,從被窩里探出頭,躡手躡腳,悄悄打開門縫,想要一探究竟。 至少這說明,自己在他那里還是有點地位的是不是,總歸是被惦念著。 段子璇在心里想著,要不還是原諒他算了,畢竟她好像也有喜歡的男孩子。 兩人也算是扯平了。 之所以說是好像,那是因為段子璇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 考高中前,段父怕段子璇的成績跟不上,給她找了個大學生小哥哥做家教,每周七天,段子璇能見到他五天。 段父是史上最懂段子璇的人之一,小哥哥長得跟蘇有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