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樣？參股？還是看公司的下一任接任者給你個更高的位置？”

    柳曉華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反問道：“周陵，你剛剛說‘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留在林氏給他們賣命的人’，我想問問你，你呢，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副總裁了，林偉死了林濤死了，馬婷還沒死，還有林未都，我想再下一任的公司領(lǐng)導(dǎo)高層里面，你的位置起碼是二把手，你想過將來嗎？”

    “將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林氏集團的主營產(chǎn)業(yè)就是礦產(chǎn)，但是礦是會挖完的，你做了不少實業(yè)，做衣服，開莊園，做汽車，我這邊做房地產(chǎn)，不過說到底，這都不能拯救日益衰敗的礦產(chǎn)生意，林偉最后幾年里，即使每天虧著十幾萬也要留著幾個礦業(yè)公司，就是因為他明白林氏的主營是什么?！?/br>
    柳曉華又說：“不過，林偉一死，這公司不僅僅是沒了董事長，沒了主心骨，除了林偉，還有誰會堅持這個主業(yè)？我這里的房地產(chǎn)看上去一片大好，但實際上也不會做很久了，江洲這么多房子，百分之五十都空著沒人住?！?/br>
    “但是房地產(chǎn)商是不會降價的啊，情愿一直保持著高價賣不出去也不會賣，剛性需求擺在那里，現(xiàn)在賣不掉并不代表以后賣不出去?！?/br>
    “但是銀行貸款給那些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的錢是每一年的貸款都算上去的。基準(zhǔn)是百分之十七，這樣說吧，如果說房子五年賣不出去，一百萬的銀行貸款也局變成了兩百萬。”

    “這樣挺不下去多久，到時候銀行作為抵債資產(chǎn)回收了那些房子，再低價拋售出去，江洲的房地產(chǎn)市場就崩盤了?！?/br>
    我看她說的如此悲觀，不禁問道：“有這么慘嗎？我想官方也不會看著這么大的事情發(fā)生吧?！?/br>
    柳曉華搖搖頭說：“這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事情，誰也擋不住市場的規(guī)律，我在這個行業(yè)呆了十幾年，我比誰都清楚，你知道我最開始是干嘛的嗎？我就是深圳那邊賣房子的銷售，認識林濤也是那個時候?！?/br>
    她提到林濤，臉上的表情變的有些復(fù)雜，她掏出一包紅色的香煙，問我：“方便不？病房里抽煙？不過我剛進來的時候，那個警察好像也抽過煙，屋里有煙味，我能聞出來?！?/br>
    “沒事，還能提神呢，不過我是抽不了啦，嗓子毒啞了，更不敢抽煙了。我看你挺喜歡紅色啊，一身紅色，連煙盒也是紅色嘛?！?/br>
    她吸了一口，點點頭說：“是啊，紅色精神嘛。”

    “現(xiàn)在樓市主要都是銀行那邊頂著，修房子都是找銀行貸款，一個樓盤起來了，下個樓盤再用上個樓盤的回款和抵押貸款再修，可這就像修堤壩的時候，從底部挖土然后再往上堆，上面的土越來越高，看起來越來越厚實，可底下的地基越來越薄?！?/br>
    “壩里圍著的，就是經(jīng)濟形勢的那攤子?xùn)|西，所以你看，每次有點什么風(fēng)吹草動，第一個反應(yīng)出來的，就是房價的變化。”

    我點著頭說：“照你這么說，這林偉做的房地產(chǎn)說白了就是個空中樓閣么？”

    柳曉華笑笑的說：“空中樓閣這個形容很準(zhǔn)確，但林偉這個人，雖然……呵呵，有些東西就不提了，做事情還是腳踏實地的，我們之前搞的幾個樓盤，質(zhì)量，設(shè)計各個方面都是我在把關(guān)，扎扎實實一步步的走出來的，所以賣的還不錯不過，大環(huán)境擺在這里，你懂我的意思嗎？”

    柳曉華的一席話，是想說她覺得房地產(chǎn)不靠譜，想轉(zhuǎn)而做實業(yè)么？我試探著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房地產(chǎn)這塊還繼續(xù)做下去么？反正現(xiàn)在林濤也死了，他這邊的生意就是你全面接手了?！?/br>
    “做是肯定要做的，不過我的想法是，過去那些已經(jīng)做好的樓盤，該賣的賣，該運維的運維，新的樓盤，包括林濤死前還在準(zhǔn)備開發(fā)的江景名都，那些都停了吧?！?/br>
    “那將來呢？”我不禁問道，柳曉華剛剛問我，現(xiàn)在我又這樣問她。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氏兩兄弟一死，手下的人也樹倒猢猻散，說白了，柳曉華今天到我這里，除了打聽林偉遺書的下落，順便找靠山來了。

    柳曉華彈了彈煙灰，她抽煙的姿勢不像馬婷那么優(yōu)雅，倒是有點像個男人，她說：“那就要看你了呀，林總，你不在公司這幾天，公司都亂成一鍋粥了?！?/br>
    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我，把放在腳邊的一個盒子放到我床邊上，說：“這是我弟弟在東北那邊收回來的高麗參，您吃了補補身子，為了林氏，也挺不容易的。這姚娜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下手這么毒辣呢，這要是真的公司高層被她全毒死了，還不知道怎么才好呢。”

    我聽她提起姚娜，神色冷了幾分。

    柳曉華知趣的看了我一眼，又說：“都是苦命人啊，都不容易?！?/br>
    “你弟弟在東北那邊么？”我不愿繼續(xù)有關(guān)姚娜的任何話題，便隨口一問。

    “恩，他經(jīng)常跑俄羅斯那邊。順路帶點特產(chǎn)，那我走了啊，周總你好好休息?！?/br>
    說著柳曉華轉(zhuǎn)身走了，正好看見進來的陸平，打了個招呼錯身離開了。

    “喲，好東西啊?！标懫娇戳艘谎鄯旁谖掖差^柜上的人參盒子。

    “這你都看的出來？”我看柳曉華走的遠了，說道。

    這個盒子上面沒有任何商標(biāo)或者標(biāo)簽，用紅色的金屬皮子包的嚴嚴實實，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那么粗。

    “我專業(yè)前在東北當(dāng)兵，這種包裝的東西見多了。都是從邊境走私到俄羅斯那邊的，這鐵皮子里面含鉛，原本是老毛子那邊核電站里用來裝水果的，一般x光機根本掃不出來里面是啥?！?/br>
    聽陸平說的有鼻子有眼，我問道：“照你這樣說來，很值錢嗎？”

    “值錢倒是還好，不過這東西，有價無市，國內(nèi)不是有種說法嗎，碗口粗的人參能吊命用，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碼說明這東西的金貴， 哪里弄來的？”陸平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