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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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她才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 十五歲那年,是她們姐妹兩的大婚。 南詔王下旨,讓meimei頂替她的身份,嫁進(jìn)蠱王殿。 而她,卻要代替meimei和親楚國。 冷笑陣陣,晚晚如何受得了這口氣?一掀桌子,當(dāng)場質(zhì)問。而南詔王護(hù)著臉露怯色的meimei,倒也振振有詞,他說:“你meimei這些年在外頭受夠了苦頭,你打小榮華富貴,如今就不能分一點(diǎn)給她?” 母親也含淚勸道:“晚晚,你常年在外頭打仗,走過家門也不進(jìn)來。我和你父親這些年來都是你meimei陪著。她不像你,又柔弱又愛哭,聽說漢人的皇帝有很多老婆,每一個的心腸都像黃蜂尾后的針,你meimei若是去了,肯定回不來,她不像你這么聰明伶俐……” 聰明伶俐就活該遭這罪?晚晚當(dāng)下眼睛就紅了,你道她能征善戰(zhàn)是為了誰,你道她從不在人前哭,這心就是鐵石做的,不會疼也不會碎? 偏那meimei還嫌不夠,最后還要在她心口上灑一把鹽。 她從父母身后鉆出來,顫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手心里躺著一枚大如燕卵的蠱,顫巍巍的對晚晚說:“……而且我會蠱,你不會……師傅把這個送給我的時候說,他更喜歡一個配得上他的姑娘。” 晚晚咬緊牙關(guān)瞪著那枚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自打情竇初開以來,她日思夜想的也是從師傅手中得到這個東西。 可這世上就是有些東西,她費(fèi)盡心力也拿不到,有人卻能輕而易舉拿到手。 若是換了別的女子,或許只能嘆一聲時也命也,然后大哭著罩上喜帕,走上花轎。可晚晚不,她就像一把雙刃劍,所過之處,傷人傷己,她不會一個人享樂,但也不會一個人吃苦,別人怎樣待她,她就怎樣待人。如今meimei搶了她的一切,她怎肯讓對方好過,于是在出使楚國的當(dāng)夜,將那枚情蠱從meimei那偷了過來。 蠱師之間以此蠱為定情信物,沒了這蠱,看你還嫁不嫁得了。 晚晚懷著一口怨氣上路,一路上,右手緊緊握著那枚情蠱,似乎能夠藉由這種方式,將心中無法宣泄的憤怒,絕望和仇恨化進(jìn)蠱內(nèi),可她越是忘不掉那人,心里頭的仇恨就越多,像一把烈火般焚燒著她的心。 最后,晚晚做出一個決定。 她不但要meimei嫁不進(jìn)蠱王殿,她還要這meimei跟她一樣,遠(yuǎn)嫁楚國,再也回不了故鄉(xiāng)……她得不到師傅,她也絕不能讓meimei得到! 所以她要畫皮,她要讓南詔大公主從這個世上完完全全的消失,只留下一封與人私奔的書信。楚國受此大辱,一定不肯善罷甘休,于是要么再戰(zhàn),要么再送一名公主和更多的貢品來講和。而南詔王早就為上次發(fā)動大戰(zhàn)而悔青了腸子,如今又失了手下最能征善戰(zhàn)的女兒,你便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再與鳳血歌言戰(zhàn)。 可這能怪誰呢? 怪只怪南詔王看輕了這個大女兒,她雖然不會蠱,可她心里頭是個徹頭徹尾的蠱師。蠱家兒女如彎刀,一刀如沸不回鞘。你道何物為蠱?是蟲,是病,是災(zāi),是禍,你若惹他,天也給你捅個窟窿,是故畫皮師一出,主江山錦繡,人杰地靈,而蠱師當(dāng)?shù)?,則主山河變色,千里伏尸體!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修過了 但其實(shí)是把第三卷和第四卷合一 內(nèi)容只多不少好不好 ☆、鳳凰臺上鳳凰來【修】 月落小軒窗,照我明鏡臺。 晚晚與云邪一拍即合后,便去了他的下榻之處。 那是一條花船,泊在江面上,紅袖招,點(diǎn)絳唇。 船上老鴇明顯對云邪馬首是瞻,早早的停靠在岸邊等著他不說,見他帶著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上船,也不敢隨便發(fā)問,只恭恭敬敬的將他送至一處偏僻房間,便退了出去。 外頭風(fēng)光旖旎,里面卻是換皮之痛…… 云邪執(zhí)著刀走到晚晚身旁,平靜道:“我也不是白白給你畫皮的,第一,你要將你手中的情蠱給我,第二,你要幫我做一件事?!?/br> “這有什么難的?!蓖硗響?yīng)承道。 云邪這才點(diǎn)頭,抬手將麻醉藥朝她遞去。 “慢?!辈幌?,眼前這小小女子居然揮手一擋。 “怕什么,一閉眼就過去了?!痹菩吧⒙Φ?。 “我不喝?!蓖硗砜粗?,目色湛然。 云邪為之一愣:“你確定?” 不服強(qiáng)效麻醉散,便要親身經(jīng)歷這畫皮之苦,其痛苦不下于凌遲之刑,就算是鐵錚錚的漢子都頂不住這種痛苦,區(qū)區(qū)女流之輩,居然敢妄言至此? “我確定!”晚晚說完,抽出腰間苗刀,遞到唇邊,紅口白牙,一口咬在刀刃上,爾后躺了下去,用眼神示意云邪可以開始。 即便是張狂如云邪者也不禁動容,本以為一刀下去,這不足十六歲的女孩兒必定要痛哭流涕,從床上翻滾下來,可是直至最后,她依舊只流血,不流淚。這份氣魄,身為人杰,死亦鬼雄。 “天下還有你這般的奇女子?!弊詈鬄樗鷤跁r,云邪也忍不住贊道,“真不知道南詔蠱王吃錯了什么藥,硬要留下那個蠢丫頭,將你給送了過來?!?/br> “你知道的倒挺多?!睆澋短稍谡磉?,晚晚看著云邪,聲音因?yàn)槭а硢?,而雙眸則冷的發(fā)亮,就像磨礪過的刀鋒。 父親給她血rou,母親給她皮相,她用血rou護(hù)衛(wèi)南詔,大戰(zhàn)三十場,小戰(zhàn)無以計(jì),落下一身的病,滿身的傷,可他們卻說她一生榮華富貴,逼她將手中僅有的東西交出來,給那柔弱可憐的meimei,逼自己將自己的丈夫讓給她,然后代替她遠(yuǎn)嫁楚國,逼她用自己的脊梁骨,當(dāng)meimei的墊腳石。既如此,她便將這一身的血放干,將這一身的皮相剔除,只當(dāng)他們從未生過自己,只當(dāng)世 上從未有過晚晚這個人,這皮相再美,她也不要,寧可生生剝除,甩在地上,也不給旁人做嫁衣裳! 當(dāng)最后一圈白絹圍上晚晚的臉頰,晚晚忽然將手心中握著的東西射向云邪。 云邪抬手接過。 月光鋪在他的手上,照亮那枚情蠱,半邊烏黑,半邊已被鮮血染紅。 “我還以為要廢一番周折才能入手?!痹菩皾M意的將之藏進(jìn)袖口,“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放手了?!?/br> “那有什么。”晚晚淡然一笑,“痛過了,就放手了?!?/br> 十五芳菲,豆蔻年華,她也曾像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一樣,深深慕戀著一個人,眼睛追著他的衣角,卻又羞澀的不敢看他的容顏。他的名字總是掛在嘴邊,仿佛他的名字與別人不同,別人的名字只是名字,而他的名字卻是一顆糖果,放在舌尖,滾入喉頭,便會甜了整個身心。 可這有什么用呢? 她最終還是離開了,被他推開的。 留在他身邊的,卻是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meimei。 也曾心痛難耐,也曾妒火中燒,曾經(jīng)甜美的糖果,如今卻成了一味穿腸毒藥,她咽不下,卻又舍不得。連他做的那枚情蠱,握在手心,如一杯沸水,她十指合攏,拼命想要抓住這只杯子,卻被它燒入骨髓,痛徹心扉,所幸,痛過了,就放手了。愛沒了,便只留下恨。 月光曳進(jìn)銀盆,清水浸美人皮,此夜之后,再無南詔公主晚晚。 而尚有人不知其中利害,只道公主在京城里走失,要找國師尋個說法。結(jié)果反而在晚晚的房間里搜出一堆書信,這書信是她早早寫好的,說自己在京城里遇上喜歡的男人,故拋棄公主的身份,與他私奔去了。苗女熱情奔放,遇上喜歡的男子,常常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區(qū)區(qū)私奔,放在南詔還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她這一走,剩下的人怎么辦,他們拿什么跟國師和親?難道拿他們這把老骨頭么? 焦頭爛額的南詔使節(jié)們連陪國師吃個年夜飯的心情都沒有,就草草的收拾一下,打道 回府了。 那天狂風(fēng)搖曳蚩尤旗,南詔使節(jié)的隊(duì)伍蜿蜒如蛇,緩慢的向城外爬去。街道兩旁,少不了看熱鬧的百姓,中有一女子,擠開人群,走到一名南詔勇士身邊,與他攀談起來,不經(jīng)意間談到與人私奔的南詔公主,她問道:“你們恨不恨她?” “怎會? ”南詔勇士大大咧咧的說,“公主她這輩子給南詔打過多少勝仗,她算對得起南詔了?,F(xiàn)在她找到喜歡的人,跟著那人結(jié)婚生孩子去了,我們?yōu)樗吲d還來不及,有什么恨不恨的?” 那名女子微微一愣,便笑了。帷帽落下白紗,一路滾到腳踝,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但仍然隱約可見她臉上和手腕上的白絹,滲著一股血?dú)馔钢还伤幭悖瑢⑺龂?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纏繞。 南詔勇士并不知道自家走丟的公主就在眼前,開開心心的聊了半會天,便灑脫的揮手作別。 留下晚晚,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了,才緩緩轉(zhuǎn)身進(jìn)了酒館。問店小二借了一把剪子后,她回了下榻的上房,對著菱花鏡,咔嚓一聲,剪在鬢邊白絹上。 沾著血跡的絹布一圈一圈落在她的腳邊,新生的皮相迎著風(fēng)雪,微微生疼。 晚晚皺皺眉頭,然后赤足跑到床邊,將窗戶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這才一邊朝手心里呵氣,一邊走回菱花鏡前。 鏡子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雖非傾國之姿,但也算清秀佳人,尤其是那雙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眉眼,叫人匆匆一瞥,便能生出三分喜愛。這正合晚晚的心意。畢竟如今這個世道,一個女孩子若是孤身一人在外,便不可以生得太美,不然便是惹禍上身,但也不能生得太丑,不然遇到困難時,便不會有人幫她。 “中人之姿……這樣最好。”晚晚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后笑了起來。 撿起地上的衣裳一一穿好,走到樓下要了一份簡單的吃食,酒樓老板很是吝嗇,清湯寡淡不見鹽,宮保雞丁里全部都是雞屁股,跟蠱王殿根本沒法比,可是晚晚還是吃得挺香甜。 她知道,她遲早得習(xí)慣這樣的生活。 將最后一口清湯喝進(jìn)肚子里,晚晚走出了酒樓,天有小雪,緩緩落在她的肩上,她看著蒼白的天空,眼睛里有一絲悵然,今后要何去何從,她還沒有想好。 但是著一抹迷茫很快就消失無蹤。 “生我養(yǎng)我者南詔?!彼牡?,“父親母親虧欠我,可是南詔從未虧欠過我。我是喝南詔的河水,吃南詔的野獸長大的,總有一天還要回去故鄉(xiāng);我的meimei為難我,可是南詔勇士們不曾為難過我,總有一天我要跟他們再赴戰(zhàn)場,守我云荒大澤;師傅不待見我,可又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樣瞎了眼,咱兩各奔東西,他有他的好姑娘,我 有我的小情郎。是了是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愛我所愛,恨我所恨,這才像我,這才不枉我在人世滾一遭?!?/br> 心頭陰鷙已去,晚晚灑然一笑,又恢復(fù)往日那精靈古怪的樣子,也不管外頭正在下雪,一路蹦蹦跳跳的朝云邪對她說過的地方走去,活像一只靈山小鹿,不一會,便來了京城有名的景點(diǎn)之一,鳳凰臺。 相傳建國初,高祖曾在此處建起高臺,招攬四海之內(nèi)有識之士在他帳下效力。時過境遷,人已作古,只留下這座高臺。歷代君王延續(xù)著先祖?zhèn)鹘y(tǒng),繼位之后,都要重修一遍鳳凰臺,然后設(shè)下專門的官員管理,若有遺漏民間的奇才,可以在此毛遂自薦,直達(dá)天聽,有真才實(shí)學(xué)者破格錄取,濫竽充數(shù)之輩就拖出去砍了。 有鳳來兮,棲我梧桐。守我河山,擴(kuò)我疆海。 時至今日,鳳凰臺上依然有官員駐守。 人來人往,沒有人多瞅他一眼,直到晚晚走到他面前。 “我是有才之士,我要面見國君?!蓖硗碚f。 那官員正攏著手爐打瞌睡,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就差磕在桌上,直到晚晚將這話說了三遍,他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臉狐疑道:“姑娘,你在做夢?” “你才做夢呢!”晚晚大怒,拔出刀子插在對方的桌子上,“我勇冠三軍,有萬夫莫當(dāng)之勇,你要是不信,立刻出來跟我大戰(zhàn)三百回合!” “老夫年事已高,一兩個時辰都撐不住,如何能戰(zhàn)三百回合?”那年邁官員睜一雙昏花的老眼看了她片刻,然后伸出瘦骨嶙嶙的手,提筆龍蛇,半晌之后,將一封信和一枚令牌交給晚晚,“不過圣上年輕,身強(qiáng)力壯,定能滿足你,你且去面見……” 晚晚總覺得這話有哪里不對勁,可是她漢話學(xué)的不好,到底哪里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只好糊里糊涂的接過令信,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且慢。”身后的年邁官員忽然張口問道。 晚晚回過頭來。 年邁官員依然是那副老眼昏花狀,抱著手爐,不緊不慢的問她:“鳳凰臺上鳳凰來,可惜世人只知一個鳳血歌,卻不記得這座鳳凰臺。小姑娘,你為什么不選擇那位如日中天的國師大人,而要選擇圣上呢?” 晚晚心里只有南詔,國師與小國君與她一點(diǎn)干系都沒有。 她今天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 里,只不過是因?yàn)槭苋酥小?dāng)日那名畫皮師給她畫皮之際,曾經(jīng)問她要過兩樣?xùn)|西,一是情蠱,二是她一年的自由——這一年當(dāng)中,她要想方設(shè)法入宮,并且侍奉在小國君身邊,至于具體要做什么,他并沒有說,不過晚晚想時機(jī)到了,他一定會再次出現(xiàn)的。 只不過這種心里話,晚晚是不會隨隨便便告訴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的,故而眼珠一轉(zhuǎn),便隨口回了他一句:“國師太老了,比起他,我更喜歡年輕有力的漢子?!?/br> 望著她蹦蹦跳跳離去的背影,年邁官員搖搖頭,苦笑道:“言不由衷?!?/br> 侍奉在他身側(cè)的衛(wèi)士無奈道:“這種人,您還推薦她去面見圣上……” “沒辦法?!蹦赀~官員無奈嘆息,“這些年來有識之士盡歸鳳血歌,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人肯登鳳凰臺了……圣上固然才情可比梧桐木,可那鳳血歌卻是火樹銀花不夜天,足以遮蓋其他人所有光華,一個朝代,有他一人足矣……圣上是難得的中興之主,可惜生不逢時??!” 兩位忠于楚室的官員嗚呼哀哉了一陣,那衛(wèi)士依舊不服氣:“可即使如此,也不該濫竽充數(shù)啊,那么年紀(jì)小小的女孩子,能頂什么用?” “她比你有用?!蹦赀~官員緩緩閉上老眼,假寐道,“剛剛你跟她同時出刀,你半把刀還在鞘里,她刀子已經(jīng)插在老夫桌子上了。若是你們對上,就那么一瞬間,十個你也死了?!?/br>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