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太子對著直郡王不滿地看了一眼。 老大就是這個脾氣,在皇阿瑪面前也不知道收斂。 沒有證據(jù)的事也敢這么亂說,這不就成為了反對而反對了? 太子道:“十年苦讀一朝高中,憑的就是十幾年乃是數(shù)十年的勤學苦讀?;拾斎绱耸ッ髦?,這些士子究竟是有真的才學在身上,還是臨時抱佛腳得來的功名,想來皇阿瑪一試便知?!?/br> 如此一來,直郡王若再反對下去,便是覺得康熙沒有識人之能,連真正有才之士都辨別不出。 直郡王敢在康熙面前杠太子,卻不敢對著康熙多說什么。 太子這一番話后,直郡王終于閉嘴了。 康熙應(yīng)了太子,對于此次中榜學子進行了當廷考查,更有翰林院一眾官員和諸位皇子旁聽,得出的結(jié)果是沒有問題的。 也就是說那些集結(jié)上書的學子乃是誣告,李蟠和姜宸英并沒有在錄用舉人之時徇私舞弊。 太子的性子康熙是知道的,因為從小就被立為太子的緣故,他的性子比其他皇子更是孤傲一些,也比較苛求完美,不可能會在這么大場合讓自己丟丑。 也就是說,太子這次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李、姜兩位考官是被冤枉的。 康熙也是翻看了太子呈上來的卷宗后才弄清事件原委。 起初,有兩個多年科考再次落榜的考生發(fā)出質(zhì)疑,覺得自己這次準備得很是充分,甚至押對了題目,結(jié)果出榜以后依舊名落孫山,遂懷疑兩位考官有徇私之舉。 他兩人原本不過在茶館內(nèi)閑談,卻被另一屢試不第的學子聽了去便信以為真。 如此這么一傳十十傳百傳了開來。 這是關(guān)乎到每一個讀書人切身利益的事情,幾乎所有的學子聽到以后便義憤填膺開始集結(jié)上書,卻沒有人去關(guān)心真相本身。 李蟠是康熙三十六年殿試的文狀元,是個有才華能干事的人,卻不是一個善于為官之人。 此人出身詩禮世家,兩袖清風,剛正不阿,不逢迎、不結(jié)黨,招了不少人的眼,出了事之后少有同僚為他說話或者出來保他,甚至還有不少落井下石看他笑話,而集結(jié)上書那些人里面跳得最兇的那幾個人還是他的仇家。 原本是件子虛烏有之事,這么傳著傳著竟然越傳越像是真事。 康熙相信,那些集結(jié)上書的士子并非故意誣陷與兩位考官,而是真情實感地相信兩位考官并不清白,危害了科舉公平和學子們的利益。 這件事也叫康熙心中生了好一番感慨。 果然人心是很容易被鼓動的,且在那個環(huán)境當中,被鼓動而不自知也是常有的事。 索額圖現(xiàn)如今開始做一些鼓動人心的事情,為的就是叫太子擁有更大的權(quán)柄和人脈。 可他們都不想想,胤礽已經(jīng)是太子了,又有這么多的世家重臣支持,這朝中還能平衡嗎? 如今的形勢下,太子做任何事情都一呼百應(yīng),對的決策一呼百應(yīng),錯的決策也是一呼百應(yīng)。 他已經(jīng)授意太子不要跟索額圖走太近,可太子就是不聽。 在他心里,皇阿瑪有許多兒子,而索額圖只向著他一人。 康熙默默將卷宗合上,嘆出一口氣來。 果然太子還是想壯大自己的力量,掌握更多的籌碼和話語權(quán),并不想只依附于他這個皇阿瑪一人。 說起來,孩子們都大了,也沒有誰單純想指著自己的恩寵活著了,聽說就連十四都去跟老八交好了。 依著當初的約定,這件案子順利辦完后,康熙還是獎賞了太子,至于涉案人員……還是要等過完年后再行處置。 得到賞賜的太子心情不錯。 對于他來說,這份賞賜不光是玉器珍寶這么簡單,更重要的是臉面。 監(jiān)國這么多年的太子若是在這事上輸給了直郡王那個莽夫,那他這個太子也不用混了。 太子將康熙賞下的東西分給了這次幫著他出力的三爺、四爺和十三,然后又請殷陶過來毓慶宮一趟,單獨給了他兩樣玉器。 “這次案子能辦得這么漂亮,還是多虧十二弟出力。大冷天的為著這事出宮跑了兩趟,實在辛苦。” 四爺并沒有給自己攬多少功,而是將殷陶和托合齊為案子做的努力一一告訴了太子。 孔尚任寫書一事,太子聽了以后也是一陣兒后怕。 要是真的叫那本名為《通天榜傳奇》的話本兒傳揚出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即便皇阿瑪知道這兩人是冤枉的,但因著風波鬧得太大,閱讀之人過多,也依然會懲處李、姜二人。那他這一次對上老大,也不能說是全勝。 今日過來給殷陶奉茶的太監(jiān)是殷陶從未見過的,殷陶抬頭多看了幾眼,這小太監(jiān)便領(lǐng)回了意思,對著殷陶行禮道:“奴才李春徊請十二爺安?!?/br> 太子道:“是個新提上來的奉茶太監(jiān),難怪你不認識?!?/br> 太子說起這話有種淡淡的傷感,殷陶也想起之前康熙曾經(jīng)發(fā)落毓慶宮宮人一事,也覺得太子近來過得尤其有些艱難。 近來關(guān)于太子也有一些不好的傳言,說是毓慶宮里的小太監(jiān)都生得太過風流白凈,和其他皇子身邊太監(jiān)不同,便有了太子好“男風”的傳言。 說起來,毓慶宮里的宮人們也是涇渭分明。 哪些是康熙挑來的,哪些又是太子挑來的,殷陶一看便能知道。 康熙挑來的小太監(jiān)大都老實得不像話,就差把“忠實厚道”四個字頂?shù)筋^上了。 而太子挑選出的太監(jiān)旁的不說,身段和容色都是一等一的。 就拿毓慶宮總管邢飛來說,擱現(xiàn)代娛樂圈里演個偶像劇男二綽綽有余。 聽說太子和太子妃雖說相敬如賓,但也只是相敬如賓,太子更寵愛弘皙生母李佳氏一些。 李佳氏出身比起太子妃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她也有自己的優(yōu)勢——據(jù)說是太zigong中最美的侍妾。 而殷陶若是出門時穿上一件好看的新衣過來毓慶宮,太子也會多看幾眼。 殷陶覺得大家可能誤會了太子什么,太子挑揀這些人過來伺候,很可能只是因為他本人是個顏控。 快到年下了,各宮都很忙碌,殷陶又是個很有眼力勁兒的人,換了兩盞茶后,便要起身告辭。 太子起身送他,殷陶忙道“不用”。 康熙是君主,太子是半君,殷陶覺得自己不值一半的康熙來送,自然也不敢勞動太子送他出門。 太子笑道:“也坐了好一些時候,正好出門走走,昨兒雪下了一夜,如今外頭又飄起小雪來了,十二弟的斗篷可帶了?” 殷陶道:“我是穿著大氅過來的?!?/br> 蕭玉走過來給殷陶披上了大氅。 太子陪著殷陶走出門去,正碰上在外頭和宮人們一起堆雪人的弘皙和弘晉。 弘皙今年還是個六歲的孩子,弘晉比弘皙還要小上兩歲。 兩人看到阿瑪和十二叔出來,都停下了活動,雙雙過來請安。 弘皙這個年紀正是調(diào)皮的時候,更兼太子寵愛他的母親李佳氏,故而對著太子也沒有大多數(shù)兒子對父親的懼怕,更活潑一些。 請安過后,他仰著頭對殷陶笑道:“許久不見十二叔了,您年初從江南帶回來禮物我和二弟都很喜歡,尤其是那兩套機關(guān)玩具,我們可是日日都要玩的。” 殷陶是比著后世小男孩們喜歡的高達買的機關(guān)玩具,挑了幾個從前堂哥家小侄子會喜歡的樣式,果然弘皙也喜歡。 殷陶蹲下身來,溫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知道你喜歡,十二叔也很高興?!?/br> 太子看著十二蹲在地上和弘皙對視一笑,只覺得心里暖融融的,分外舒坦。 如果弘皙能把十二這寵辱不驚的豁達性子學來一半,不管他這個太子的未來如何,都不用替這個兒子發(fā)愁什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1-1911:50:00~2020-11-2010:38: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魘回、翻滾猴兒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清新小檸檬87瓶;赫克忒爾迷51瓶;舜華40瓶;枯荷聽雨26瓶;半生、、無問西東10瓶;子音7瓶;我是大喵、靳兒喵5瓶;小白2瓶;浮魚、月燈依舊、舉頭三尺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57、欣賞 康熙三十九年是萬琉哈氏入宮以來過得最好的新年。 這是她封嬪的第一年,內(nèi)務(wù)府的孝敬、各宮主子的賞賜自不多說,就連萬琉哈家送來的銀子也比往年翻了足足一倍。 如今宮里頭沒有皇后,佟妃雖是執(zhí)掌鳳印的貴妃,但也不敢擺皇后的譜兒,大家先去給太后請安,再離開寧壽宮各回各的宮殿。 以前每到這種大年節(jié)里人多的時候,太后不會越過幾位高位嬪妃關(guān)注萬琉哈氏,可如今萬琉哈氏作為新封的定嬪,也已經(jīng)是一宮主位,在寧壽宮都能有座位了,太后多關(guān)照了她幾句也是合理的。 太后的態(tài)度擺在這里,周圍的嬪妃對著萬琉哈氏也更是和氣起來。 給太后請安完畢后,眾位嬪妃從寧壽宮中出來,準備回各自宮中按著之前分配好的任務(wù)接待外命婦。 臨到分別之際,佟貴妃對著萬琉哈氏道:“聽萬歲說,meimei畏寒,冬日里頭不愛走動。年前內(nèi)務(wù)府送了不少新茶過來,等年后開春暖和些了,得閑便來承乾宮中喝茶便是。” 以前萬琉哈氏是沒資格去佟貴妃宮里頭請安的,佟貴妃眼里也根本沒有她這個人,現(xiàn)如今倒是也開始想跟她交好了。 說起來,似乎從十二出生之后,萬琉哈氏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順當了起來。 她對著佟貴妃恭順地笑了笑:“娘娘執(zhí)掌六宮,這大年節(jié)下的,想來也忙得很。等年后娘娘得閑了,我便去承乾宮給娘娘請安。” 年前年后這段時間總是這樣,忙的人越發(fā)忙碌,而閑的人卻越發(fā)得閑。 幾個皇子當中,如今最閑的便是七貝勒胤祐。 得閑的七爺便花了大功夫?qū)懥艘粌浴队蓝ê又尽?,初三那天入宮領(lǐng)宴過后,就去阿哥所給了殷陶來看。 殷陶捧著七爺?shù)闹髯x了幾日,越發(fā)感慨起來。 不得不說七爺挺有才的,康熙每個兒子幾乎都很有才,就連相對平庸的五爺和十爺,要真的撒手出門去混也是一條好漢。 只可惜他們是皇子,只能做一些皇子該做的事情,卻不能發(fā)揮出本人應(yīng)有的才干。 過完年后,一切又開始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殷陶等年紀尚幼的皇子去書房念書,四爺?shù)确饩舻幕首永^續(xù)辦差,七爺……繼續(xù)在家賦閑。 這日晌午,康熙起得晚了些,不想去南書房見人,只想一個人清靜清靜,歇一歇腦子。 歪在榻上看了半個時辰書以后,康熙就叫魏珠把殷陶給叫過來陪自己下棋。 畢竟那兩本棋譜也不是白給的。 同小兒子手談兩局過后,康熙對著殷陶問道:“這幾天都在做什么?” 好像很久沒有這個兒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