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真是八卦天性不改,尤其是到了這種婚嫁大事上，八卦的小雷達(dá)就開始聞風(fēng)而動。

    聽五爺說別人八卦的確是挺歡樂的，但這事輪到自己身上好像就沒那么令人高興了。

    而坐在上頭的太后也來了興趣，笑瞇瞇地逗著殷陶：“小十二想不想見見那姑娘？若是想見的話，皇祖母這就給你安排?！?/br>
    殷陶起身，恭敬答道：“回皇祖母，孫兒不想?！?/br>
    “哦，這樣啊。”太后臉上露出了有些明顯失望的神情，“可是皇祖母想看看這馬齊家的六姑娘。正好這兩日入秋了，外頭桂花開得正好，小廚房開始做藕粉桂花糖了，你明兒也記著過來用點心。”

    富察府。

    宣旨太監(jiān)走后已有了不少功夫，石佳氏卻還有些不能回神。

    原以為會是富察若華穩(wěn)cao勝券，卻沒想到帝王之心不可猜測，被選作十二福晉的竟然是平日里默默無聞的小女兒。

    石佳氏一顆心都偏在大女兒身上，此時心中雖說也覺得十分榮耀，但更多的是替大姑娘覺得惋惜。

    富察若華什么都是最好，偏生在這種婚姻大事上比舒怡差了這么多，天知道這孩子心里有多么難過！

    舒怡自幼習(xí)慣了默默無聞，可若華不同。

    石佳氏甚至心底隱隱生出了一個念頭，比起舒怡，她更希望成為皇子妃的人是若華。

    若華是慣常吃不得委屈的，舒怡即便委屈幾日也不打緊，遇事也能想得開，過幾日便又好了。

    相比石佳氏而言，馬齊卻沒了這份煩惱。

    他的確是跟嫡長女富察若華接觸更多，論感情也更親近一些，但在這種大事上對兩個嫡女向來一視同仁。

    如今舒怡已被選為十二福晉，馬齊的心便瞬間偏到了小女兒身上。

    方才過來傳旨之人是康熙身邊很是得臉的大太監(jiān)魏珠，馬齊只覺得面上十分有光，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要將小女兒供起來，在府中好生養(yǎng)著，只等日后富察一門也出一位皇子福晉。

    富察若華呆呆站在一旁，似乎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

    她原以為成為皇子妃這件事十拿九穩(wěn)就是她的，但卻沒想到竟便宜了往日里不聲不響的meimei。

    真不知道皇上太后是怎么選的，竟然這般沒有眼光，看不出她比舒怡不論才情還是能力都好上十倍有余，親戚朋友間回回提起她來都是不住夸贊。

    更讓富察若華不能接受的是，舒怡嫁了十二阿哥后身份便不同了，她以后見了這個meimei還要行跪拜大禮。

    不論府里還是府外，從小到大都是她壓著舒怡一頭，不過一道圣旨的功夫，兩人的身份便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舒怡嫁給了十二阿哥，而自己最可能的歸宿便是隨便被指給哪個宗室，身份上的鴻溝是再也逾越不了的了。

    富察舒怡作為今日富察府的主角，身份在宣旨的那一刻便與往日不同。

    此時的她已經(jīng)被父親親自請到了上首坐下，母親身邊最得力的嬤嬤周氏給她奉上茶來。

    從前父母和嫡姐都在的場合，舒怡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小透明，母親連一個關(guān)切的目光都不愿意分給她。

    如今不過一道圣旨的功夫，富察六姑娘便成了府里身份最高的主子，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父親也要捧著她這個未來的十二福晉。

    舒怡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有些不真實。

    舒怡自幼便知道，自己上頭有一個事事都壓了自己一頭的jiejie。

    從小到大什么好事都是若華的，太好的東西自己總是不能得到。

    原以為這次指婚也一樣，卻不想命運對自己依然有所垂憐。

    魏珠走了不久，又有寧壽宮大總管路泰過來傳旨，說是太后請六姑娘明兒去寧壽宮賞花。

    送走路泰過后，馬齊更加很高興起來。

    皇上一向尊敬太后，且十二阿哥是在太后宮里長大的，整個寧壽宮都跟十二阿哥關(guān)系親近。

    太后特地來宣舒怡去寧壽宮賞花，這也是難得的榮耀。

    馬齊對著姑娘歡喜道：“太后宣你賞花也是難得的臉面，舒兒只要得了太后喜歡，嫁給十二爺以后立足便不是難事?！?/br>
    舒怡人前人后素來穩(wěn)重，行事不驕不躁，遇到什么棘手事情也只管靜下心來，沉著應(yīng)對。

    今日面對太后的邀請，卻突然生出了幾分緊張之感。

    舒怡心里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自己不能得到太后和十二爺?shù)南矚g。

    毓慶宮。

    手談兩局過后，太子叫人撤了棋盤，擺了香瓜和茶水出來招待殷陶。

    河南總督進(jìn)貢的極品毛尖香氣撲鼻，茶湯清冽，太子用完一盞后才想起今天叫十二弟過來的主要目的。

    “聽說皇阿瑪給十二弟擇了門好親事，恭喜恭喜。”太子對著殷陶笑笑，“毓慶宮去江南采買賀禮的人已經(jīng)出發(fā)，年底就能回來?！?/br>
    聽了太子這話，殷陶覺得頗是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太子成婚之時，兩人關(guān)系還比較一般，殷陶又覺得太子身邊送禮物的人太多了，也顯不出他來；且那時是小阿哥，身上根本沒什么錢，故而也沒給太子精心準(zhǔn)備禮物。

    太子也看出來了殷陶的不好意思，便出言安慰道：“十二弟回回出去都記掛著孤和幾個孩子，每每出門都會帶禮物回來。上次隨皇阿瑪南巡之時，十二弟送來的經(jīng)書我就看著十分不錯，讀著很是透氣兒?！?/br>
    只是再好的經(jīng)書也不能讓他消除內(nèi)心的執(zhí)念，白瞎了十二弟的一番苦心。

    殷陶對著太子道了謝后，兩人不免再次聊起了殷陶這樁婚事。

    太子對這門婚事也同四爺一樣持肯定態(tài)度，道是馬齊這個人不錯，富察氏一族也是個好的。

    但是沒有提及富察舒怡其人。

    從兩位兄長對這門婚事的看法中，殷陶覺察出了古代女子的不易。

    對于一門婚事的評判，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無視掉女孩子本身，只管父親官位如何、家族是否顯赫。

    似乎只要家世好，岳父在朝中得臉，這門親事就是好的。只要家世不足，不管女孩子本身好不好，就不算上是一門好的婚事。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或者說時代中人的確有著不少的局限性。

    太子并不知殷陶在想這事，而是自顧自繼續(xù)說道：“不過孤也聽說，富察家出美人，那姑娘容貌上想必是個好的?！?/br>
    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聽說因為榮妃那么一鬧，貴妃幾個都沒給十二弟再指格格，如今有個好顏色的福晉也能彌補一二。

    殷陶對著太子微笑點頭。

    果然太子的顏控屬性還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毓慶宮外，五爺站在大太陽底下，心里暗暗著急，卻偏生要作出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他都派人來探了多次，十二弟依然沒出來，毓慶宮伺候的人都說太子爺召了十二弟過來下棋。

    五爺氣結(jié)。

    他原本拍著胸脯跟太后承諾今兒一定要把十二帶過去，卻不想遇上了太子爺這個攔路虎。

    在五爺眼里，太子地位雖說稍遜于康熙，但跟他們這些皇子之間還是有著無法逾越的地位鴻溝。

    五爺不敢進(jìn)去催促太子爺放了十二，只得在心中暗暗腹誹。

    太子也不挑時候，哪天下棋不好？非要在這天。

    再這么等下去，富察家六姑娘怕是就該要出宮了。

    五爺只得親自過來毓慶宮一趟，想著將十二請回寧壽宮去。卻不想人剛剛到了毓慶宮，十二弟便從里面出來了。

    五爺拉著殷陶緊趕慢趕來到寧壽宮，正遇上舒怡準(zhǔn)備出門。

    她在太后這里坐了也有小半個時辰，再留下午就要到用膳時分。

    舒怡是未來的十二福晉，也是太后的客人，若是此時留下來，是要伺候太后用膳的，明顯不大合適。

    兩撥人就這么在寧壽宮前遇上，驚鴻一瞥間，五爺覺得未來弟妹生得真不錯，倒是很能配得上十二弟。

    等到富察舒怡帶著丫頭離開后，五爺轉(zhuǎn)頭看向殷陶，發(fā)現(xiàn)十二弟無聲地笑了，眼角眉梢盡是溫柔。

    這是……看上了？

    五爺心中警鈴大作。

    若是十二弟以后也同弟妹琴瑟和鳴歲月靜好，跟老十似的時時跟福晉膩在一處，他們兄弟兩個還能日日一起吃酒談天嗎？

    這是又多了一個人來分他的十二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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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入秋以后,康熙才想起今年沒有去塞外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蒙古各部族近來是否安生。

    康熙頭天晚上起了意頭,第二天就開始點人籌備出行了。

    上次去塞外之時，十二為著照顧生病的蘇麻喇姑沒能隨行，這次是一定要帶著的。

    至于其他幾個皇子……

    直郡王和太子終歸是要帶上一個的，近來太子表現(xiàn)不錯，康熙決定還是把直郡王帶在身邊，太子留下來監(jiān)國。

    近來京中一切還算平靜，除了還在忙活搬家的老九和老十外，康熙幾乎把所有的皇子都一并打包帶去了塞上,就連年僅八歲和十五和六歲的十六也一并跟著出行。

    殷陶在康熙三十九年也終于領(lǐng)到了一份不能算差事的差事,成為了西藥研制實驗室的頭頭一枚。

    研制西藥是需要不少容器和器皿的,這年頭玻璃比玉石還值錢，瓷瓶什么的又看不出容量和刻度。

    殷陶聽著制藥處總管匯報玻璃容器的購置價格,覺得有些分外rou疼。

    突然有些想開礦制玻璃了。

    從康熙三十三年起，這個制藥處便已經(jīng)存在了，但基本都是故弄玄虛和擺設(shè)居多,每次康熙視察時候便穿好工作服擺好姿勢,弄出一些奇怪顏色和氣泡的藥水來,很有從前殷陶上學(xué)時候迎接上級檢查的感覺。

    殷陶沒打算慣著這種風(fēng)氣，一上來便大刀闊斧改革了一番,并給制藥處定下了新的調(diào)子：一是擴大生產(chǎn)，將已知配方的西藥進(jìn)行批量生產(chǎn)；二是廣納賢士，尤其歡迎懂西方醫(yī)藥的洋人加入并聘以高薪；三是加大新品藥物研究力度,不拘費用和成敗，只要有創(chuàng)新便是好的。

    除此之外，殷陶還在讀書之余開始整理上輩子接觸到的相關(guān)醫(yī)藥知識,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還能記住的一些有用信息整理下來。

    西藥的研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經(jīng)歷了漫長的發(fā)明和演化。

    殷陶畢竟不是這方面專家，如今制藥處條件也有些達(dá)不到，不能淬煉出許多后世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