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李儉本就有繞道的心,聽戰(zhàn)天璇這般說,剛要借驢下坡,卻是裴景鴻道:“這……同門放了穿云箭,定是出了事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還是得過去看看吧?!?/br> 裴景鴻這般說,李儉也不好再說自己貪生怕死,只戰(zhàn)天璇落了個沒臉,很是不高興。 五人一路趕過去,只聞見空氣中便越發(fā)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他們穿過一段濃密的灌木叢,視線驟然開闊,在一小塊空地上,地上的青草突兀的枯萎著,顯出被魔氣侵擾的痕跡,四處躺著六七俱尸體,均穿著南華宗的校服。 可謂是一片狼藉。 其中有幾人,正是方才對裴景鴻出言不遜的。 戰(zhàn)天亦上前一步,面色蒼白的想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李儉和戰(zhàn)天璇也是臉色蒼白的模樣。 此時,戰(zhàn)天亦突然喊道:“這有個人還活著!” 只見那人渾身血跡斑斑,口鼻流血,艱難喘息著。 “大師兄……救救我啊……”他痛哭流涕地看向裴景鴻,而后暈了過去。 眾人均是微微一愣。 歷年試煉,確有個別弟子丟了性命,但那倒是十分意外的情況,但如這般慘狀,卻并未遇到。 邵卿卿忍不住看了裴景鴻一眼,這些人方才還對裴景鴻冷嘲熱諷,出了事,倒也知道誰最靠譜。 然而就在此時,戰(zhàn)天璇突然大喊一聲:“小心!” 她驟然出劍,刺向虛空之中。 只聽一聲怪叫,一只足有一米多長的大狐貍顯出身形來。 只見那狐貍雙目通紅,渾身上下散發(fā)著魔氣,嘴巴周圍沾滿了血跡,猙獰地瞪著李儉。 它方才被李儉傷到了皮毛,不禁惡狠狠地瞪著他,發(fā)出一聲狂躁的大吼。 邵卿卿忍不住在心里對那受傷的弟子罵了一句三字經(jīng),有力氣求救為什么不提醒一下這妖狐根本沒走大哥! 第16章 赤焰狐(下) 南華宗正廳之中,一塊偌大的水鏡立在正中,里面正映著赤焰狐貍和五人糾纏的場景。南華宗五位長老均是凝神望著鏡中情形。 此時,李儉和戰(zhàn)天璇都受了傷,戰(zhàn)天亦一邊為他們療傷一邊抵擋赤焰狐的攻擊,而邵卿卿正一刻不離地護在裴景鴻身邊。 瑤光眉頭緊蹙,冷聲道:“這赤焰狐貍發(fā)狂至此,難道還不停下試煉嗎?這幾名弟子,還要因此憑白喪命?” “南華宗弟子試煉已有千年,有再大的事情也不曾停過,這原本就是考驗,這幾人已然是我南華宗弟子中出類拔萃的,若連一只雜毛狐貍都打不過,我南華宗還有何資本開宗立派?”說這話的是五峰長老之一的陽華長老。 陽華長老比瑤光還要大上一輩,乃是南華宗輩分最大的長老,便是紫玉真人也要給幾分薄面。 此話一出,瑤光亦不好再多言,只是面上免不得有了一絲陰郁之色。 眾人又看了一會兒,陽華長老突然冷笑一聲道:“紫玉,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隱瞞了,裴景鴻的修為還在不在,已然是顯而易見了。一個修為盡毀的廢物,還有什么資格做南華宗的首席弟子?你便是再偏愛他,也該有所收斂?!?/br> 陽華長老修行多年,始終沒能突破最后一層。和他一起修行的師兄弟,或已飛升,或因各種原因隕落,只余下他一人。 因無人相爭,南華宗的長老也對他十分謙讓,這么多年下來,陽華漸漸養(yǎng)成了尖酸刻薄的性格,對裴景鴻一直是看不順眼,今日瞧著鏡中情景,免不得是要煽風點火一番的。 紫玉真人哀嘆一聲:“師叔莫要著急,我已在搜羅靈丹妙藥,說什么也要幫他恢復(fù)修為。” 話是這么說,可人人都知道,想要恢復(fù)修為,談何容易,更何況裴景鴻修為盡毀的原因極有可能是合歡宗的邪功。 想到此,陽華長老的眼中掠過一絲古怪,難道那兩日之內(nèi)筑基又結(jié)丹的丫頭,是因為有裴景鴻相助,才如此日進千里? 他眼中的神色紫玉真人盡數(shù)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心知陽華已經(jīng)上套。 那赤焰九尾狐體內(nèi)的魔氣自然是他想法子催動的,目的就是引起眾人關(guān)注,叫他們發(fā)現(xiàn)裴景鴻眼下的境況。到時候,自會有邪念之人,沖鋒陷阱,試探裴景鴻一番。 陽華的修行也早已進入瓶頸,若是知道此事,說不得也會劍走偏鋒,如此紫玉真人只要躲在幕后,局面自然而然會向他期望的那樣發(fā)展。 而此時,五人小團隊已然陷入苦戰(zhàn)。 妖狐受魔氣侵擾,已然對李儉和戰(zhàn)氏兄妹有所影響,三人印堂均是發(fā)黑。 戰(zhàn)天璇心浮氣躁,轉(zhuǎn)頭看向仍在旁觀的邵卿卿,不禁大罵道:“青果還不快來幫忙!” 她心中暗罵李儉心軟,不該帶這樣兩個拖油瓶,裴景鴻這人根本就是命里帶喪,若不是他執(zhí)意前來,他們又怎會陷入苦戰(zhàn)? 裴景鴻淡淡道:“你去試試,尋個機會刺瞎那狐貍一只眼睛?!?/br> 邵卿卿不明所以,但裴景鴻既然這般說,她也就打著膽子沖進戰(zhàn)團。 雖然她會的招式不多,但勝在修為在那赤焰狐之上,近來又和裴景鴻靈修了許多次,大有進益,已到元嬰后期。 是以,邵卿卿一加入戰(zhàn)局,境況便好了許多。 李儉作為主力輸出隊友,見此,更是積極配合邵卿卿的攻擊,很快壓制住了赤焰狐的攻勢。 邵卿卿心無旁騖,一心只往赤焰狐的眼睛上招呼,位置刁鉆的很。 赤焰狐本就被李儉等人拖著,體力消耗過大,一不留神,當真被邵卿卿一招刺中了左眼。 那赤焰狐吃痛,怒吼一聲,身上的魔氣越發(fā)盛了。 李儉一邊擋下赤焰狐的攻擊,心中卻暗暗心驚。 青果瞧著柔柔弱弱,實力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她當真只是合歡宗一個小丫鬟?裴景鴻帶她來到南華宗,又是什么緣故? 一時之間,李儉心緒繁雜,不禁微微失了神,被暴走的赤焰狐狠狠撓了一爪子,他頓時鮮血狂吐,狠狠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失去了這一戰(zhàn)力,戰(zhàn)天亦和戰(zhàn)天璇兄妹很快便支撐不住。 赤焰狐徹底發(fā)了狂,絲絲縷縷的魔氣從它的傷口處散出來。它身形比方才快了許多,喉嚨里發(fā)出尖叫,讓人大腦發(fā)暈。 邵卿卿忍不住看了裴景鴻一眼,這種情況,大反派總該出手了吧。 可是裴景鴻卻優(yōu)哉游哉站在一旁,全然是作壁上觀的意思。 很快,戰(zhàn)天亦也被一腳踢中,狠狠暈了過去。 戰(zhàn)天璇已然絕望,她看看妖狐,又看看邵卿卿和裴景鴻,竟是轉(zhuǎn)身要逃。 此時,裴景鴻才突然抬了抬手。 一股幽幽的冰冷突然間自他身上散出來,戰(zhàn)天璇剛感受到一點涼意,便暈了過去。 赤焰狐覺察到危險,面色扭曲地轉(zhuǎn)頭看向裴景鴻,僅剩的一只眼睛怨毒地看著他。 突然,他嘶嘶得開口道:“我們是同類。” 裴景鴻?quán)托σ宦?,輕聲道:“不,你是畜生,而我是人。” 這之后,邵卿卿并未瞧見裴景鴻是如何出手的,她只覺得眼前一花,裴景鴻已驟然出現(xiàn)在赤焰狐面前,右手掐著那狐貍的脖頸。 妖火自他的手臂很快蔓延到那狐貍身上。 那些黑色的火焰從裴景鴻的手臂出發(fā),一路燒到赤焰狐全身。 赤焰狐發(fā)出一聲嗚咽的□□,四肢無力地亂蹬著。 它余下的眼睛死死盯著裴景鴻,歇斯底里吼道:“魔界妖火,你竟有魔界妖火!以魂為媒,度魔火燒身,你如今算什么……不過是人不人,鬼不鬼,比畜生而不如……” 赤焰狐話未說完,只聽靜寂的林子里發(fā)出一聲清脆地咔嚓聲,裴景鴻的右手用力,生生掐斷了它的脖子。 而后,裴景鴻不由分說,右手拎著尸體,左手化掌為刀,剖開了赤焰狐的腹部,從里面取出一顆色彩艷麗的紅色內(nèi)丹。 那東西的質(zhì)地有些像瑪瑙,還隱約有些寶光。 隨著內(nèi)丹的取出,赤焰狐的尸體猶如風化一般,迅速碎成塵土,飄散在空氣中。 裴景鴻將內(nèi)丹收入自己袖中,滿意地笑了笑,而后轉(zhuǎn)身看向邵卿卿。 “如何?” 邵卿卿面色蒼白,有些發(fā)憷地看著他。 裴景鴻此時整個左手都沾滿鮮血,衣襟上斑駁著血跡,一片狼藉。 邵卿卿知道裴景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自他們認識以來,他對她還不是不錯的。 是以,邵卿卿一時間忘記了裴景鴻大反派的人設(shè),第一次親眼看著裴景鴻殺生,事后還用這么血腥的方式取丹,邵卿卿覺得自己受到了一些沖擊。 裴景鴻感受到了邵卿卿眼神中的怯懦,他蹙了蹙眉頭,冷聲道:“你過來。” 他伸出左手要去抓邵卿卿的胳膊。 邵卿卿看著那滿是血污的手,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裴景鴻的面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她第一次見他臉色那般難看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他殺程霜華那天,識海中的模樣。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裴景鴻的臉色恐怖至極,透著一股子殺氣,他伸出血淋漓的手,看向邵卿卿厲聲道,“過來,否則殺了你!” 然而他話音未落,只聽一陣御劍聲傳來,紫玉真人和瑤光趕了過來。 方才他們正在水鏡前觀戰(zhàn),赤焰狐暴走的剎那,靈力的波動震碎了鏡子。是以,眾位長老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裴景鴻動作一頓。 邵卿卿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紫玉真人來的極快,他落在裴景鴻身側(cè),看著他渾身上下血跡斑斑,不禁蹙眉道:“景鴻你無事吧?!?/br> 裴景鴻只得擺出一副溫良的模樣,搖了搖頭:“有師弟師妹護著,徒兒沒有受傷,還請師父趕快幫師弟師妹們看看?!?/br> 瑤光和紫玉一起查看了李儉等人的傷勢,戰(zhàn)天亦和戰(zhàn)天璇傷勢較輕,李儉卻比較棘手,他被暴走后的赤焰狐撓傷,傷口被魔氣侵染,想要痊愈,需得非些功夫。 “那赤焰狐貍呢?”瑤光蹙眉問道。 “被剖了內(nèi)丹,rou身已經(jīng)散去了。”裴景鴻蹙眉道,說著他拿出內(nèi)丹,恭恭敬敬遞給紫玉真人。 紫玉真人瞧了一眼,卻將它塞回給裴景鴻:“收著吧,這是你今次試煉的成績?!?/br> 他微微一笑:“元嬰境界的狐妖,能將此妖斬殺,你是當之無愧的首席?!?/br> 裴景鴻忙裝作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解釋道:“這都是師弟師妹們的功勞?!?/br> 紫玉真人卻道:“內(nèi)丹是你剖的,自然也有你的功勞?!?/br> 這之后,他不容置疑,和瑤光帶著傷者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