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想多陪陪你,所以趕緊把手里的政務處理了,”嚴翊喉結滾動,實話實說:“也怕你不想第一時間看見我。” 往日高高在上的景淵帝,如今因為一個女人卑微到了塵埃里,一字一句,輕輕的道:“怕你不見我,更怕我的出現(xiàn),會讓你后悔回來” 月光長長的照耀下來,院子旁種了一顆大樹,樹葉搖曳,宮檐上的紅色燈籠既喜慶又溫馨,燭火倒影下,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被拉的很長- 天微微亮起來的時候,歲杪翻了翻有些疲倦的身子,那種久違的酸疼感讓她有些一時之間接受不來,特別是腰身那里,喝完酒后宿醉的腦袋有些不靈光,她想了好也不知道這個感覺是什么,直到耳邊響起男人的聲音 ——“疼?” 幾乎就是這么一個瞬間,她知道自己身子是因為什么不舒服了,她立刻轉身看了過去,男人一臉剛睡醒的卻十足精神的模樣讓歲杪覺得刺眼的很,她呆了許久,委屈的包著淚,可憐巴巴的道:“你怎么、你怎么在這里的!” 看。 嚴翊就知道,昨晚這個小家伙就是喝醉了才會抱著他說那些話,眸光一暗,嚴翊帶著剛睡醒有些倦怠的聲音道:“昨夜是你纏著我,不讓我走的,說是” 歲杪不可置信,卻又心虛的問:“說什么?” “說想我了?!眹礼吹?。 只見方才還一身酸疼翻身都困難的小家伙,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個小蛇一般,一溜煙的鉆進了被窩,隔著被子嗓音悶悶的道:“我、我才沒有!” “我不會說謊,更不會趁虛占你便宜——” “你還說!” 被子里傳來小女人帶有怒氣的聲音。 嚴翊看著小家伙緊緊裹著被子的模樣,頓了頓,垂眸笑了,她并沒有真的生氣,而是和她鬧著玩,也是因為害羞了,思及此,嚴翊嗓音帶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好”,不該占歲歲的便宜的?!?/br> 說完,為了給足小女人臺階下,他伸出手,隔著被子將她緊緊的擁入懷里,氣息交織在一起的時候,歲杪窩在被子里的眸光微動,一雙眼眸像狐貍一般狡黠,她委屈帶著控訴的聲音響起,“哪有人趁人喝醉了還占人便宜的,你這樣,我心里頭不舒服?!?/br> 嚴翊瞇了瞇眼,眉心蹙起,總覺得這個小家伙回來的第一天就好像給他挖了一個坑,還讓他親自跳下去,可他好像除了跳進去,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那你說說,要怎么樣,才能讓朕的皇后舒服些?” 歲杪抿了抿唇,這么久過去了,的確是學會了委婉一點的表達,只見她咳了咳,低低的哼了聲,“昨個兒我瞧見書架子上,有幾本游記我已經看完了,三哥的王府那個書房里不是很多嗎,歲歲想去找?guī)妆?。?/br> 雖然不知道她葫蘆里到底是賣了什么藥,可不管是什么,他總得是要順著她才行,嚴翊嗯了聲,將她抱緊后,淡淡道:“那等會兒,等歲歲沒那么疼了,我就陪你出宮去。” 蹬鼻子上臉的歲杪自然是沒那么容易就松口,這不過就是第一件事罷了,還有第二件事,她身子酸疼的很,裝模做樣的咳了咳,嚴翊察覺到了不對勁,無奈的道:“說吧?!?/br> “那么久以來我都習慣了一個人睡,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和三哥同床共枕,所以”歲杪笑得眉眼彎彎,“所以,三哥以后不要來愿合宮過夜,等歲歲習慣了,你再來?!?/br> 嚴翊想也沒想,直接道:“歲歲,什么事都你說了算,唯獨這件事。” 歲杪呼吸一滯,哼了一聲,繼續(xù)睡覺去了。 嚴翊看著她的小腦袋,悶聲笑了笑。 誰都沒再提那些,讓他們分開的事情,好似就讓它隨風飄散一樣。 第93章 . 大結局 是你,就萬般值得 歲杪的身子久違的一次折騰讓她恢復了好些時間, 嚴翊上朝離開,歲杪又賴在床上,一直休息, 直到午時過后方才覺得沒那么疼, 她被伺候著洗漱完,方才走出了宮殿, 一出去王福已經在那里等候著了, 見了人, 立刻笑呵呵的行禮,旋即道:“娘娘,請隨老奴來?!?/br> 歲杪走路素來慢悠悠的, 風姿搖曳,倒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慢悠悠的晃過了御花園, 又走了不遠的小路, 歲杪才到達宮門口,遠遠的就瞧見了金黃色的馬車耀眼的停在宮門口。 歲杪一頓,有些不解看向了王福, 低聲問道:“這,三哥已經在里面了嗎?” 王福應了聲。 “那你怎么不早說,”歲杪有些不好意思道, 畢竟她以為嚴翊沒那么快處理完政務, 就想著慢悠悠的走,還能賞賞花, 沒想到嚴翊已經在宮門口了,若是早知道,她就走快點了。 王福笑呵呵的道:“皇上特意吩咐老奴, 不能催娘娘,說娘娘性子本就慢悠悠的,催著,怕擾了娘娘的興致。” 這番話讓歲杪的腳步不自覺的放慢,她看著馬車的方向,眸光微動。 “娘娘,您怎么了?”王福不解道。 歲杪回神,莞爾一笑,搖了搖頭道:“無礙?!?/br> 她說完,便往嚴翊馬車的方向走去。 幾乎是剛走到了馬車旁邊的時候,男人便下了馬車,站在了馬車門前等著,見了她,那雙單薄的眼眸頓時溫潤了不少,聲音也溫溫柔柔的,“是不是走的急了,怎么還有汗?” 歲杪這會兒才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抬起手正欲擦拭掉,可男人卻快她一步,伸出手替她擦掉了,旋即將她扶上馬車,低聲道:“小心。” 上了馬車,嚴翊便將坐的有些遠的歲杪一把抱著坐在了大腿上。 這種熟悉的曖昧感在不算大的馬車里開始彌漫出來,有些面熱,歲杪干脆就乖乖的窩在嚴翊的懷里,計劃著等會兒該怎么去那個閣樓,看看嚴翊到底瞞著她藏著什么秘密了。 她就這么乖巧的窩在懷里,這讓嚴翊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她不可能那么安分,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把玩著她垂落在背后的青絲,指尖有意無意的撥動著她的背部。 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歲杪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索性皇宮離王府沒那么遠,不一會兒后就到了,分開的那一瞬間,歲杪松了口氣,她真的怕,怕他在馬車上就亂來。 三王府內還是那些丫鬟小廝守著,還有那個管家,歲杪跟在嚴翊的身后,任他牽著手,往書房里走去,她側眸看了眼王福,后者眼眸微動,然后點了點頭。 歲杪竟然一時覺得有些好笑,王福這樣,不是變相的叛主嗎? 她忍住了笑意,跟著嚴翊的身后往書房里走,中間有個木制的樓梯,歲杪眼眸微暗,只要再往前走一點點,她就可以看見那些秘密,可嚴翊一直在 “不是說想看新的游記嗎,怎么不選?”嚴翊關心的聲音響起,視線帶著關心。 畢竟做賊心虛,歲杪有些不怎么敢和嚴翊對視,正愁著該怎么趕緊支開嚴翊的時候,門口響起了王福的聲音,“皇上,歲延將軍知道您出宮了,如今正在府內的院子里,說是有事要求見皇上。” 歲延是歲杪的兄長,繼承了歲羽將軍的位置。 松了口氣,歲杪只覺得歲延真的是救她于水深火熱之中,幾乎是下一刻,她就推著嚴翊往門口走,“我自個兒在里面選,你先看看我哥哥找你什么事,完了我就去找你?!?/br> 嚴翊只覺得歲延好端端的求見定是有什么大事,見歲杪如此說,于是便順著她道:“那朕先去,你在這里慢慢挑,等會兒朕回來找你就好?!?/br> 歲杪應付的點頭,心癢癢的想去閣樓探個究竟,嚴翊沒察覺到她的異常,交代了幾句之后吩咐宮人好生伺候就離開了書房。 書房的門關上,僅露的一絲光亮照進了里面。 歲杪沿著微微露出的一絲光亮上了木制的樓梯,踩上去發(fā)出了吱呀吱呀的響動,看來是很少有人上去過,不知為何,竟被這種神秘感弄得她有些緊張,心臟砰砰的跳個不停,在這安靜的書房內,顯得尤為明顯。 探出了個頭。 她走到了樓梯的最上面,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特別特別大的畫像,畫像上是一個妙齡少女,她抬眸看著煙花,煙花在畫像中綻放,畫像上的臉,她每次照鏡子的時候都可以看見。 就是她自己。 她側眸,被另一副畫吸引了視線,畫上的是她,她坐在假山上,嬉笑的看著湖中抓魚的宮人,她對這個還是有些印象,應該是好幾年前了,那時候她還很小,她只覺得畫的很像很像,連她臉上的笑顏都畫的尤為神似。 歲杪有些愣住了,她發(fā)現(xiàn),這個閣樓上,全是她的畫像,而最吸引她的就是那個拿著白玉笛子的那幅畫,她臉上掛著的是洋溢的笑顏,狡黠的像只小狐貍。 閣樓上不算暗,能夠看清畫像,可到底是樓上,終日不見天日的,只能隱隱能透過灑落進來的陽光看見里面的東西,光一晃,她的視線被一個書架給吸引了去。 她腳步不受控制的往那邊走去,蔥白的小手伸出,將那個書架上的一張紙給抽了出來,上面的字跡看起來好像有些稚嫩,僅僅寫了一句話,“白玉笛子被搶了,她好像很開心,那我便忍痛割愛,給她吧?!?/br> 下面還有很多很多的類似這種的字條,她一頓,忽然被一張密密麻麻的字條吸引了視線,她有些好奇,伸出手,將那張字條打開。 眼眶也不知何時紅了起來,鼻子感覺酸酸的,像是有針在扎,刺的人難受,她看著字條,字里行間都讓人覺得難受。 字條里的內容如下: 自古紅顏多禍水,原本無意皇位的我,也開始爭奪起了皇位,可不知我這一次,到底做的是對還是錯誤的。 她的心里沒我,甚至都只知道我是三皇子,都不知道是否還記得搶過我的白玉笛子;當聽見父皇要將她許配給元合時,心里的滋味著實不好受,若是她是別人的,那么,為何又不可能是我的 試試,若是成了,這輩子,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歲杪抿了抿唇,繼續(xù)翻開下個字條,這個字條好似是近日才寫的,上面簡短的幾句話,卻能讓她感覺到,那種濃重的思念。 今夜又在夢中驚醒,歲杪,我不止一次夢見過你,你在江南,可曾夢見過我?可曾想見過我?又曾,輾轉反側的時候,哭濕過枕頭。 有時候怪你那么狠心,有時候又覺得是我自己得錯,若是時間再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放你走。 也不知道你在那邊過得怎么樣,我連寫封信給你的勇氣都沒,怕你不看,更怕你看了,一字未回,想去找你,可又怕你根本不愿見我,我忽然覺得,若是為天下之君,可連自己心愛之人都留不住,又有何意義。 本以為贏得了皇位便能和你廝守終生,可卻沒想到,你走了。 皇位于我,本就可有可無,而你于我,乃生命之重。 是我不好。 不怪你。 一雙桃花眼包著淚,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 有種難受的感覺,像是巨大的力,一直往她心口上敲擊著,一下一下的抓撓著她的心,讓她渾身都難受,漸漸的小身板跟著發(fā)著抖,樓道傳來了腳步聲,她緊緊的攥著信,就當她轉身的那一刻,一張小帕子輕輕的蓋在了她的臉上,耳邊還有他溫柔的聲音,“別哭?!?/br> 淚還是一個勁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的,落在了手背,沾濕了帕子,她哽咽的喊了一句,“三哥” “乖,”嚴翊將她抱入懷里,“怎么還哭了呢?” 歲杪窩在嚴翊的懷里,搖了搖頭,手卻指著那個白玉笛子的畫像,抬眸看著她,喃喃問道:“若不是我今日看見了,這些你是不是都不會主動和我說?” 嚴翊的確是沒這個打算要說,他本就想將這個閣樓當作自己的秘密,又怎么可能去主動說呢。 嚴翊默不作聲,歲杪哽咽的哭著,指著那些字條,“是不是也不會和我說,你早就心儀我了?” 就這么幾個字條,可她卻感覺到了他不為人知的那些秘密,以及他對她的心意,以前一直懷疑過,懷疑過自己,也懷疑過嚴翊。 懷疑過彼此對彼此的真心以及這段感情到底是否值得。 而現(xiàn)在,讓她看見這些字條的時候,她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她曾怪過她,不來找她,不寫信給她,懷疑他是否真的想念她,可如今 她若是直接問,他定然只是沉默,于他而言,只不過就差將心掏出來給她看了。 歲杪哽咽了下,聲音輕輕的,“我以前總會問自己,愛你值不值得,可如今看見了你的這些,我才懂,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br> 嚴翊心口有種釋然的感覺,他其實一直就在用行動告訴她,愛就是不去衡量得失,不去問值不值得。 嚴翊輕輕的抱著她,替她溫柔的抹去眼淚。 巨浪滔天翻滾過,她的心被沖洗的宛如明鏡,那鏡子里,好似嚴翊的心,她清清楚楚的看見,那顆心臟里,只容納了她一個人。 也只容得下,她一個人。 許久后,殿內響起嚴翊低沉的嗓音,“是你,就萬般值得?!?/br> 是你,就萬般值得。 全文完 追-更:rouwen.me(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