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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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陣子心情很差,我以為他只是不停地在換身邊的女孩,還在努力想要呆在他身邊久一點。后來才知道,他是有妻子有孩子的,我還見過他的女兒,都已經上初中了。我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插足別人的家庭這件事,我越想越難受?!?/br> 分開是小杏眼提出來的。 這一點,讓向芋心里舒服不少。 聊了很久,小杏眼忽然問起:“向芋姐,你現在還和靳先生在一起么?” 她問完,也許覺得不妥,臉都急得紅了些,小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們不一樣,所以我......” 向芋明白她的意思。 小杏眼當年對渠總是有感情的,她自己有遺憾,所以希望,至少別人是圓滿的。 向芋垂眸淺笑,沒有回答。 后來,小杏眼真的通過兩次面試,成為公司的新前臺。 向芋每天上班下班都能看見她,偶爾也同她一起坐一坐,聊聊天。 春天就這樣過去,轉眼到了6月,氣溫更暖,喝咖啡都開始想要加冰塊。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從小杏眼開始,向芋在這一個月中,開始頻繁遇見舊時光里的人。 最初是人事部門聚會,向芋做為主管,承諾帶著部門員工出去嗨。 員工們自然是一片歡呼,有同事提議,說吃完飯去新開的一家夜店玩一玩。 只是向芋沒想到,吃過飯打車過去,路越走越熟悉。 她坐在前面副駕駛位置,偏頭問了一句:“是這條路嗎?” “是啊,沒走錯?!?/br> 坐在車子后排的一個小姑娘很興奮地說,“這夜店開了好多年了,不過去年停業(yè)整頓,好像換了個老板,裝修得更酷了,現在特別火呢?!?/br> 車子停在李侈的場子門前,頭頂那片藍色如星空的燈帶已經換掉了,整個樓體發(fā)出明黃色的光。 門口的兩一尊帶著翅膀的獅子雕像,也換成了忽閃忽閃的燈柱。 向芋默不作聲跟進去,里面格局沒什么變化,只不過裝修上更未來化。 走進浮光涌動的場子里,像是進了多年以后的某個時空。 離dj臺最近的那個臺子,以前是李侈的最愛,向芋經常和他們坐在那里,無論他們聊什么,她都是事不關己地玩貪吃蛇。 現在那里坐滿了陌生面孔的年輕男女,有人揮金如土,開了一排豪酒。 她忽然想起那年李侈過生日,身上掛著的鉆石,加起來怎么也有20克拉,就站在臺子前,一揚手,滿身璀璨。 他很是愉快地說:“感謝諸位朋友捧場我的生日趴體?!?/br> 也才幾年光景而已。 這場子讓人無法安寧,向芋呆了一會兒,覺得難受,干脆結了賬,起身先告別。 叫的車子還未到,她去洗手間整理妝容,被一個喝多的女人撞到。 那女人滿身酒氣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穿著滿是亮片的連衣裙,披散著頭發(fā)一頭撞過來。 向芋下意識扶穩(wěn)她,自己后背撞在墻上,硌得生疼。 女人很瘦很瘦,嶙峋肩胛骨從露背裙子里凸出來,栽在向芋懷里,遲遲沒有反應。 “你沒事吧?” 向芋問過之后,女人才強撐著,揚起頭。 凌亂的發(fā)絲從臉上滑落,在那一瞬間,向芋在燈光混雜里,看清了對方那雙無辜又清純的眼睛。 是安穗。 她已經醉得目光渙散,連向芋都沒認出來,只是醉意朦朧地說:“謝了?!?/br> 然后歪仄著跑進洗手間。 那種難受的嘔吐聲在隔間里不斷傳出來,向芋嘆了一聲,從包里摸出一包紙巾,走過去,敲了敲門,從門縫遞了進去。 紙巾很快被里面吐得已經坐在地上的人接走,向芋收回手,離開夜場。 那一年高中畢業(yè),安穗穿著校服和班級合影,向芋和唐予池蹲在樹蔭底下等她。 她拍完照,像蝴蝶一樣跑過來,笑著說:“辛苦啦,等我這么久?!?/br> 那時唐予池十分狗腿,把冰涼的奶茶遞過去,用迷你電風扇給人扇風,說著,不辛苦不辛苦,我們穗穗考上重點學校了,等一等是應該的。 向芋在晚風中輕輕呼岀一口氣,坐進出租車里。 帝都市說大不大,說小也真的不算小,2000多萬人口聚集其中,她卻總在遇見故人。 出租車窗子開了一半,夜里的風輕輕一吹,給她一種錯覺。 好像靳浮白這個人,她也遇得見。 也許是因為見過了李侈場子里的物是人非,那陣子向芋有空,總會在午后陽光明媚時,端著咖啡去天臺站一會兒。 在那兒安靜,能心無旁騖地想起從前的時光,想起靳浮白。 她想起有那么一陣子,自己還沒搬去靳浮白家里住。 他們住在李侈的酒店套房里,有時候向芋起床,有那么一點起床氣,那天就是臨出門耳釘找不到,生了悶氣,吃飯時都沒怎么開口和靳浮白說話。 靳浮白看出來了,也不惱,照常給她夾菜,幫她盛湯。 一直到車子開到公司樓下,他解了安全帶去吻她,向芋都還沒什么耐心,吻了一會兒就把人推開,賭著氣走了。 可她前腳上樓,還沒過幾分鐘,靳浮白提著一個小巧的購物袋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 那時候她在前臺工作,看見他過來,愣了一會兒,問他,你怎么來了? 他把袋子往公司前臺一放,煞有介事地說,幫我把這個交給向芋,順便幫我傳個話,說晚上等她吃飯。 說完他就走了。 向芋打開袋子,和她找不到的那只耳釘一模一樣,又是一對新的鉆石耳釘。 她確實有些丟三落四,這毛病被靳浮白慣的越來越甚。 光是同款的鉆石耳釘,他都不曉得到底給她買過多少對。 有時候向芋收拾東西,經常找到單只的耳釘,最后抽屜里,這種鉆石耳釘,閑置了8、9只。 向芋端著咖啡再往天臺去時,很不湊巧,天臺有人,那人舉著電話,不知道正在同誰吵架,喊得很兇。 她有些尷尬地摸一摸鼻尖,準備下去。 舉著電話的人卻突然回身,看見她,男人臉上浮現出驚詫。 趙煙墨掛斷電話,脫口而出:“向芋,好久不見,你怎么在這兒?在這辦公樓里上班兒嗎?” 向芋對著趙煙墨舉了舉咖啡杯:“嗯,好久不見,你帝都話比以前進步了?!?/br> 趙煙墨:“......” 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見面,兩人簡單聊了幾句。 趙煙墨卻忽然嘆氣:“向芋,當年分手時,你是不是很怪我?我那時候還以為自己能多牛逼呢,沒想到畢業(yè)7年了,還是個小職員?!?/br> 向芋很平靜地搖頭:“我不記得了?!?/br> 后來趙煙墨又隨便說了些什么,向芋只是點點頭應和。 她并沒有敘舊的意思,喝完咖啡,準備告別下樓。 正好這時,收到群里的信息。 周烈說這陣子加班辛苦了,晚上請客他們幾個高層主管吃飯,問大家有沒有想吃的。 平時這群里冷清得什么似的,也就這種時候熱鬧。 一群人說是夏天來了,吃燒烤最合適,于是開始討論,哪家的燒烤味道最地道。 向芋對燒烤沒什么太大感覺,倒是因為身側站著趙煙墨,她忽然想起秀椿街里面的燒烤店。 那一條街上的飯館,畢了業(yè)不像以前在學校時離得那么近,她幾年都沒再去過了。 向芋從手機里抬頭,指了指樓梯的方向:“我先下去工作了?!?/br> “啊,去吧去吧。”趙煙墨不太自然地擺擺手。 走了幾步,向芋又回頭:“對了,你有沒有秀椿街燒烤店的電話?” 她剛才在網上找了一遍,居然沒找到。 “???你說那家店啊?好像已經倒閉了吧?!?/br> 也是,這幾年突然流行起餐飲購物娛樂一體化,不少飯店都和購物廣場靠攏在一起,年輕人喜歡這種模式,逛街看電影,順便在商場附近吃個飯。 不太像早些年,特地打車去好遠的地方,就為了找個飯館。 向芋一點頭,隨口道謝。 恍然間有那么一些遺憾,好歹那家店,是她和靳浮白初遇的地方。 身后的趙煙墨說:“你要是找地兒吃飯還是別往那邊去,那條街的飯館兒都不成了,現在餐飲沒剩幾家,燒烤店好像變成了家養(yǎng)老院還是什么玩意兒的,墻上都是青苔......” “青苔?” “對啊,挺多人往那條街拍照的,有人投錢做了人工小河,好像說,為了增加濕氣好養(yǎng)青苔?現在的有錢人真有意思,什么都養(yǎng)?!?/br> 后面趙煙墨說了什么,向芋根本沒認真聽,她甚至沒有同趙煙墨道別,抱著咖啡杯往樓下跑。 高跟鞋砸在瓷磚面上,她只覺得耳邊氣流凝結成嗡鳴。 青苔,養(yǎng)青苔。 -“這個小東西能活很久呢,干燥個幾年,只要有足夠的水份還是能活的。” 那是她和靳浮白剛認識的那一年,他把她推到種了綠植的舊鋼琴上發(fā)狠地吻著。 撞損一些青苔,靳浮白被她嘟囔著,無奈地倒掉沉香,把碰落的苔蘚收起來。 怎么會有那么巧合,偏偏是他們初遇的地方,又偏偏是青苔? 向芋跑得很快,像一陣疾風卷進辦公室,迎面碰上來辦公室找她的周烈。 周烈說:“正找你呢,剛才群里你不是說有一家燒烤店推薦么?電話找到了沒,我讓人訂一下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