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明月當(dāng)頭憶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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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封印解開了?”不二大吃一驚。 女子卻不再作答,低頭看身下的蟒蛇骸骨,面露悲戚之色。 “你幫我把它們埋葬了?!?/br> 說著,向引入此廳的通道望去,“它們也一樣?!?/br> 說話間,身形模糊的只剩淡淡虛影。 “我想起來了,”她的目光忽然發(fā)飄,有些疑惑地喃喃低語,“燭,我是燭……” “燭?”不二下意識問道,“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br> 話音一落,虛影瞬時幻滅。 不二舉頭四望,又揮手試探,哪里還有她的蹤影。 只留給他滿肚子疑惑。 不二呆站許久,才回過神來。 關(guān)于最要命的頭痛,“她”只回答了一半。 這讓不二有如鯁在喉之感。 他連忙馭了一道神識探向百會xue。 封印果然消失了。 他立時想起,樹中老者說過,如果封印破裂,很有可能危及性命。 心頭一緊,連忙運用老者交給自己的封印術(shù),試圖再次將百會xue封印起來。 豈料得法力方探到顱頂,忽然被什么東西一蕩而開。 驚疑不定之下,當(dāng)即馭了一道神識探去。 才發(fā)現(xiàn)百會xue處,竟然有一顆比稻米還要小一些的堅硬顆粒。 蹊蹺之極,古怪之極。 他的臉色立時有些難看。 靜靜尋思許久,又小心翼翼試著馭法將它從體內(nèi)驅(qū)走。 下一刻,劇痛瞬時襲來。 他臉色蒼白,倒在地上,抱著腦袋翻來覆去打滾,幾欲昏厥過去。 待痛覺過去,才發(fā)現(xiàn)顆粒未動分毫,卻差點把自己折磨致死。 只好就此作罷。 心中暗道:“我頭頂?shù)姆庥?,多半是為了此物而設(shè)。老板說,封印一解,許會要了我的命?!?/br> 現(xiàn)在,封印徹底消失不見。 但完全不知道,危險何時會爆發(fā)。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鎮(zhèn)定下來。 忽然想起來西北之前,婉兒與自己說的話。 小時候,自己的頭痛便曾發(fā)作過。 爹娘帶自己離開村子,會不會就是為了封印這個顆粒? 他仔細(xì)感知頭頂處。 暫時來看,如果自己不主動招惹顆粒,劇痛就不會發(fā)作。 只是有一種隱隱發(fā)脹的感覺。 這麻煩不知何時會爆發(fā),必須盡快想辦法解決。 他尋思許久,覺得自己跟老者學(xué)到的三階封印術(shù)只有入門的水準(zhǔn),彌補裂痕還可以。想要完整封印,恐怕還是要想辦法返還云隱宗一遭,請本尊出手。 另外,還需找到婉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也好心里有個底。 此事關(guān)乎性命,不得有半點拖延大意。 拿定主意后,又琢磨現(xiàn)在就是再著急也沒有太大用處。 索性,暫時將此事放下,又探識去查內(nèi)海。 人面蛇身的鎮(zhèn)海獸被意外喚醒。 不二已經(jīng)為她想好了名字。 這次偶遇的美艷女子自稱為燭,人面蛇身鎮(zhèn)海獸與她應(yīng)是同種,干脆便叫“燭二”。 不二覺得,很有可能,她們一族名字便是燭。 便如畢蜚之為畢蜚。 據(jù)“燭”所言,她可以控制空間,還有一點點時間。 現(xiàn)今回想起來,這一次激發(fā)瞬息而至神通來到此地,本來就有許多不同尋常之處。 多半是因“燭”對本族神通遙有感應(yīng),做了手腳。 空間和時間,無疑是諸千大道之中,極為高深莫測的兩種。 這讓不二感到十分意外,又不免生出些期待。 黑白卷軸上又多出一個身隨意動的神通。 他沉識內(nèi)探,便知這神通是一種類似與短途瞬移的技能。 瞬移的距離約莫十丈以內(nèi),可以連續(xù)瞬移兩次。 神通每回使用過后,需再過一炷香的時間,才可再次使用。 隨著對使用者對空間一道領(lǐng)悟的增進(jìn),瞬移的距離會逐漸增大,每回瞬移的次數(shù)會漸漸增加,神通恢復(fù)的時間也會逐漸縮小。 不二當(dāng)場試了一回,才知這神通更應(yīng)喚作“瞬息而至”——只在一念之間抵達(dá)十丈之距,比任何穿梭遁術(shù)都要好使。 這簡直是對戰(zhàn)逃命的殺神利器。 稍稍梳理了此番收獲,他漸漸從沉思中拔離。 抬首四望,眼前數(shù)不清的巨蛇骸骨。 忽然想起“燭”臨走的囑托。 望著一地的骸骨,皺起了眉頭。 …… 盛夏夜,涼風(fēng)清爽。 巨樹高頭,張楚月懶洋洋地躺在粗大枝干上,仰望星空。 月光洋洋灑灑照下來,為她的美麗鍍了一層銀輝。 四周的山崖將天空攏成一個圓形,仿佛天海星湖,浩瀚神秘。 這是來到宏然界的第五個年頭。 她仍然無法適應(yīng)新的世界。 她改變了這身體原本的模樣。 剪了短發(fā),化了淡妝,改換了服飾,只為了嗅到故鄉(xiāng)的氣息。 五年來,她一直游走在生死戰(zhàn)場。 今時方能得閑,讓她有點不想離開。 遠(yuǎn)處傳來唐仙等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攪合了她的寧靜。 再往遠(yuǎn)處的蛇洞瞧去,隱隱傳來鐵器削土的聲音。 這是中年男子搞出來的動靜。 半日之前,眾人從昏迷中醒來,他就在蛇洞中駕馭寶劍挖坑。 問及緣由,竟是之前那人面蛇身的怪物所托,需埋葬蛇骨,否則便要取下眾人性命。 問起怪物去了哪里,他說不知道。 眾人想幫忙,他說不需要。 眾姑娘只好在洞外等著。 唐仙和易萱曾遁至山崖頂部,試著離開此地。 竟發(fā)現(xiàn)整個山崖都被一座大型天然幻陣圍住。 唐仙險些踏入幻陣,還好易萱救得及時。 看幻境的威能,遠(yuǎn)非眾人可以對付,只好無功而返。 問中年男子如何是好。 對方說有辦法離開,但需時間。再無旁話。 一眾姑娘索性在這山谷中四處游蕩。 此間有大好風(fēng)景,再無厲害的異獸。 姑娘們難得消遣,竟度過一日難忘時光。 到了夜間,歡愉的心情還蕩在心間。 唯有張楚月對月感懷,暗自思起故鄉(xiāng)。 “要是能永遠(yuǎn)待在這兒多好啊?!眲⒚飨娴穆曇?。 “老死在這里?”張眉回道:“連靈脈都沒有,也不知這些異蛇怎么修煉的?!?/br> “不要!” 唐仙叫道:“我大仇未報,豈能終老于此。” “怕是難報?!币纵嬷毖?。 眾人好笑。 唐仙聽了,便跟她追逐打鬧。 歡快的聲音在谷中回蕩。 “別鬧了,”張眉正色道:“我有正事。” “嗯?” “這次臨時征派,”她壓低聲音,“那人一共殺了四個角魔。我算了下,加上骨杖族黃角大抵可以兌換將近八500軍功?!?/br> “這么多!” 劉明湘吃了一驚,下意識道。 張眉又道:“按照西北軍規(guī),我們應(yīng)當(dāng)分到一些。” 她口中的軍規(guī),確有其事。 一般而言,在西北軍中,殺死角魔所得軍功,都要歸于發(fā)出致命一擊的修士。 如果是小隊作戰(zhàn),軍功便由小隊隊長按照殺敵貢獻(xiàn)分配。只要隊員參戰(zhàn),未曾逃離戰(zhàn)場,便應(yīng)有軍功收獲。 由宗盟征招,臨時組成的小隊也應(yīng)執(zhí)行這個規(guī)定。 只不過,如果臨時隊長分配不公平,或者貪墨軍功,隊員擁有向宗盟監(jiān)察修士投訴的權(quán)利。 但之前的戰(zhàn)斗,分明便是中年男子以一己之力擊斃二魔。 碾冰院小隊感謝對方的救命之恩都來不及,哪一個有臉去討要。 可面對這樣一筆巨額軍功,說不動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打算怎么分?”唐仙問。 “我去跟他說。”張眉鄭重道,“有軍規(guī)擺著,他也不敢把這些軍功獨吞了。再說,我們還幫他護(hù)住了那小女孩兒。” 說著,她眼神之中滿是期待,“八500軍功,哪怕只給一千。我們幾個分下來,每人也有二百?!?/br> “二百軍功,”她伸出兩個指頭在半空中比劃一番,“可以兌換一百天的聚靈陣!” 話止于此,便不必再說。 誰都知道軍功的重要性。 眾人在西北苦苦奮斗,冒險值守,與角魔戰(zhàn)斗,拼殺競技場,為得不就是一點點可憐的軍功。 沉默許久。 唐仙忽然冷笑道:“你還要不要臉?” 張眉臉色驟黑,“有本事我要回來,你別眼饞?!?/br> 唐仙不理她,扭頭問眾人:“你們呢?也想要?” 劉明湘想了想,才道:“我覺得不太好。” 易萱只說不能要。 張楚月在遠(yuǎn)處樹枝上擺了擺手。意思應(yīng)是不感興趣。 張眉大失所望,大聲叫道,“我按軍規(guī)討回我們的軍功,有什么不好?” “他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劉明湘小聲道。 張眉聽得一愣,呆滯半晌,忽然開口問唐仙: “你發(fā)過誓,大道修行遲早要比沈賢厲害。但就憑你現(xiàn)在的德行,連修行的地方都沒有,一百年后沈賢步入地橋境,你早就該埋在土里。他在地上正好笑話你,慶幸自己沒有被你耽擱。” 唐仙臉色鐵青,一言不發(fā)。 “還有你,”張眉指著劉明湘,“你就這般自暴自棄,你娘肯定歡喜,慶幸當(dāng)初的選擇?!?/br> 劉明湘臉色一白,張了張嘴,半晌才道:“我娘也許是對的?!?/br> “對個屁!”張眉?xì)獾馈?/br> 唐仙瞪了張眉一眼,便拉著劉明湘和易萱去了旁處。 一時間,此處便只剩張眉一個呆在原處。 她看著姐妹們離去的背影,好像被暫時拋棄了一般。 她無法理解眾人寧可摳摳縮縮過日子,也不愿意去討要應(yīng)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軍規(guī)是這么規(guī)定的。 她更無法理解唐仙的冷嘲熱諷。 哪怕你不贊成,何苦嘲諷自己對碾冰院小隊的良苦用心,對眾人的一片善意。 唐仙等人已走遠(yuǎn)。 她站在原地掙扎。 許久,轉(zhuǎn)身向蛇洞行去。 蛇洞里的燈火幽幽暗暗、沒有盡頭,像自己正在走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法器鏟土的聲音越來越響。 有點激烈,又有點滑稽。 有誰會用法器鏟土? 但與自己的救命恩人索要軍功,是不是也有點滑稽? 洞廳就在眼前,中年男子面色嚴(yán)肅,馭著一柄飛劍專注的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