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前世惶惶如夢 今生凄凄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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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晚楓倉皇逃竄。 身后的遁光始終不見消失,也不見靠近,不知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蹤跡。 她忽然想起,逃遁路上,曾遭遇常元宗一名獨行的地橋境修士,自稱何玉,不知為了什么原因,放過自己一馬。 卻不知往后有沒有這等運氣了。 她忍不住開始想象,如果此番真的被捕,會引起什么后果。 背的債太多了。 勾結角魔,身魂俱滅! 交易魔角,株連九族! 殺害何放之子,一死難求! 這些倒也罷了,對自己的懲罰再慘再厲,大不了以死求解。 怕的是連累魏不二,連累師尊,連累霍虎,連累云隱宗。 倘使因自己的過錯,害了這些最親近的人,真是萬死也難彌罪。 正惶惶不安往前遁著,視線盡頭似乎也看見了遁光閃爍。 她連忙變換遁向,自南而行。 不知遁了多少里地,似乎又瞧見了巡查修士。 便是這樣不停地逃遁、變向,可以活動的圈子越來越小,巡查修士的身影越來越密集。 她心里懷抱的僥幸,漸漸要消磨光了。 心中暗道:“自從我的靈魂委于這幅身軀,便是諸事不順,青樓賣藝,笑不由心;貞潔將失,束手無策;幸遇恩師,卻遭魔手;交易魔角,生死難測;便一直在死中求活,逆中求生,正好與這幻葉涅槃蝶的不屈求生一道照應,才至僥幸邁入通靈之境?!?/br> “原以為時來運轉,上蒼予我諸般苦難,只是為了讓我更加堅強,不懼生命之重,生存之苦,大道之難,才得苦盡甘來,人生福境,情由己心。哪里想到,竟然還是空幻一場?!?/br> 轉念又想,自己選擇交易魔角的生路,數(shù)次遇生死大劫,多虧魏不二和霍虎舍命相救,才得茍延殘喘。 在懸崖峭壁苦苦支撐這么久,走的都是要命的路,老天哪里有那多好運氣,全給了自己。 落到如今下場,也在情理之中。 因果皆由自取啊。 她心中悲苦,一時難以言喻。 前方路上,又有人聲響動。 她舉目張望,搖了搖頭,再次換了逃向。 眼前可以選擇的路,不多了。 惶惶然又想起前一世,大周書院界,浩浩南疆。 自己身著嫩黃宮裝,夾帶少年筑基天才的光環(huán),望著自齊云逃難來的一群落魄修士,意氣風發(fā),揮斥方遒,于未來無限憧憬的模樣。 豈料得,千般努力,萬分辛苦,到了百年后,竟仍是筑基修為,成了一介老嫗。 委屈嫁了丈夫,生了女兒,看著曾經(jīng)逃難的修士已成就結丹,真是滿腹凄苦難言。 到老,衰老,慘老。 壽元將至,竟然淪落得要與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去搶秘境機緣。 秘境機緣最終的結果,果然是垂死掙扎,一場癡夢幻滅,將自己送來了宏然界。 誰曾想到,竟又是一場苦難輪回的開始。 “試問我到底犯了哪遭罪,輪回你要這般折磨我?” 她心中一聲凄問。 輪回未曾回話,但常元宗的修士開口了,“束手就擒,饒你不死!” 聲音從正前方悚然傳來,擋住了最后的去向。 她凄然止住身形,舉目四望。 夜黑無月,雖有滿天繁星,但仍不是自己喜歡的風景。 “我想看月亮啊?!彼吐曕?。 少許,施施遁上一株大樹樹冠之中。 原想用茂密的枝葉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但手伸到樹枝上,忽然覺得這只是徒勞無功,便棄了這念頭。 盤腿坐在樹枝上,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許是夜太黑,太靜。 她又想起自己方從異界奪魂而來的情景。 漆黑的屋內,一張方桌,桌上有古箏,古箏旁是冰涼的瓶子,瓶內是要命的毒藥。 琴弦還在微微震動,余音未渺,顯示方才一曲絕唱奏罷。 這幅身軀的主人,不知緣何求死,成全了自己。 從此,她繼承了這姑娘的記憶,繼承了她的琴藝和歌聲,又改名為木晚楓。 在這舉目無親的宏然界,艱難又堅定地走了下去。 喃喃輕語,儲物袋開。 一方木琴呈在雙膝之上。 來此世時伴著琴聲,離去時也當應著琴聲而去。 她忽然想彈琴了。 …… 夜里的腳步聲漸漸密集,幾隊常元宗的修士尋到了附近。 眾人拿出法器,方要出手將罪人拿下。一名滿臉陰沉的地橋境修士一馬當先向樹冠沖去。 “慢!” 一名鼻梁高挺,劍眉星目,面貌極為英俊的地橋境修士忽然開口止住,“何石且慢,讓我來吧?!?/br> 一旁名喚何石的地橋境修士喝道:“你又搞什么幺蛾子?誤了大事,擔罪得起么?” 那人灑然笑道:“一切差錯,我一力承擔?!?/br> 何石只冷哼一聲,滿臉揶揄,似乎要看他的笑話。 那人沖他點了點頭,望向女子藏身樹冠之中。 他面露憐惜之色,向前遁了幾丈地,沖著那姑娘藏身的樹冠和顏悅色說道:“道友,我是常元宗不動峰何玉。我以性命擔保,只要姑娘束手就擒,并坦言交代諸事,我何玉一定保得姑娘性命無憂!” 少許,便聽樹冠中傳來悅耳淡雅的女聲:“我犯的彌天大罪,豈是你一個地橋境修士擔得起的。道友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的話卻是不敢信的。” 另一個地橋境修士拍掌諷笑道:“何玉,你這蠢貨,以為旁人跟你一般愚蠢么?” 何玉卻不理他,沖樹冠之上誠懇勸道:“姑娘若不信我,我愿許下神魂之誓,我們性命相連,總不會騙你?!?/br> 話音方落,卻聽樹冠之中,忽然傳來錚錚幾聲。 …… 琴音既響,回憶漸漸流淌起來。 木晚楓抬起右手,無名指扎樁,食指一勾,激昂的琴韻響起。 首段韻律起得歡快,一直走高,旋律輕盈悅動。 她腦海里是鵝黃宮裝少女的意氣風發(fā)。 不久韻律及至高點,又漸漸低沉,陷入凄苦的情緒之中,直至“鏗”的一聲斷掉。 那是百年苦求大道無果,身為老嫗的絕唱。 音斷少許,幽幽渺渺的琴音漸起。 她想起了暗室中重獲新生的情形。 往后,琴音越趕越急,一直在焦慮、掙扎、搏命、絕望、不屈諸般情緒中來回跳躍。 便彈得是這些年來死中求活中的處境。 音律初始殊為悅耳,到了這一段雜得匪夷所思,惶得心驚rou跳。 木晚楓眼望茫茫靜夜,十指如舞,心中沒有波瀾,所有的情緒都注到了十指間。 何玉卻聽的心中難過,緩步癡癡往樹冠行去。 方走出兩步,忽然聽見何石喝道:“彈得什么玩意兒?吵來吵去,難聽得要命!” 話音入耳同時,身后一道劍芒森然劈出,頃刻間將那樹冠生劈成兩半。 接著,一道白芒似探照燈一般,照向樹冠內暴露的部分。 一個絕頂美艷的姑娘,盤腿坐在樹干上。 她悲涼的目光望著身前有兩截斷琴,自是被劍芒斬斷,琴聲也因此停下。 何安見了,哈哈大笑,“原來是這么一個絕頂?shù)拿钊?,怪不得你憐香惜玉?!?/br> 手中多出一個黑色口袋,陰測測道,“這等佳人,你怎么好意思獨吞?” 說著,那黑色口袋倏地張大,沖著樹冠而且。 何玉面色一驚,連忙揮劍阻去…… 木晚楓渾不管周遭的天翻地覆,望著斷琴,心中暗道:“最后一曲,也彈不完了么?” 忽然從懷中取出一面銅鏡,向其中微微注入法力。 鏡面上幽光浮動,顯出數(shù)年前一幅熟悉的畫面。 只見合規(guī)院內,滿地尸首,自己和古有生在假山旁,口不對心地說著什么。 在遠遠的廊道處,一個面龐清秀的青年男子正惶恐地看著自己這方。 她對著鏡子宛然一笑,又搖了搖頭,眼神放空,遙遠又清晰的記憶似洪水般漫了過來…… …… “快走罷!” cao舟修士便一回舵,直往甘隴返去。 行了沒幾里地,卻被不二叫住,“將我放在這里便好?!?/br> “你瘋了?”對方吃了一驚,“這四周都有常元宗的修士,若是被查住,哪有你的好?” “我自有辦法應付?!?/br> 他當即交付尾款,只身下了飛舟,順著感應出事的地方遁去。 此地還在秦南的野嶺之內。 群山,森林,黑夜,蟬鳴聲,行色匆匆的人。 叫一切都顯的壓抑難熬。 行了四五里地,遠遠又瞧見方才那隊修士,索性取出面具,匆忙易了容貌,又繞過幾人,再往深處行去。 豈料得這幾人身上似乎帶著什么大范圍的探查法器,徑直朝不二遁來,當正圍住。 “站定了,”領頭修士喝道:“哪一宗的修士,叫什么名字?” 不二換了聲音,恭敬回道:“賈三一,神農(nóng)門弟子?!?/br> “秦南封禁,你不知道么?” “我因尊師之命,方從西北軍營告假回宗,一路埋頭趕路,只挑近路,未曾遇到什么道友提點,才一路行至此處。” 不二說著,往那領頭修士袖中擲了一道靈光。 “知道了,”那修士一摸袖中,揣見是幾枚中階靈石,當即緩了臉色,“你往川北走罷,再叫我瞧見,有你苦頭吃?!?/br> 不二連聲道謝,轉身返去。 沒走幾步,忽然聽見身后竊竊私語,似乎幾個修士一起說著什么。 少許,又被那領頭修士叫住,“等等?!?/br> 他緩緩遁來,“你的身份令牌呢,叫我看看。” 不二鎮(zhèn)定轉身,心中暗道:“總不能把云隱宗的令牌拿出來?!?/br> 便裝模作樣看了儲物袋,一拍腦袋,懊惱道:“走的些急了……” 領頭修士獰笑道:“諸位,把這廝拿下,老子便知道有貓膩?!?/br> 另有隊員應道:“說不定也是一條大魚……” 話音未落,身后便詭異地閃出人影,兩人腦袋齊齊飛在了半空中,鮮血四射,尸陳荒野。 其余幾人嚇得肝膽欲裂,剛要釋放警號,一道劍芒劃過夜空,尸體便齊齊倒在地上。 不二心中冷笑,這種貪得無厭的修士,也只有在常元宗許能活到現(xiàn)在。 又尋思,自己有意未出紅藍二色利刃,應當沒留下什么明顯的印記。 此刻情急,已顧不上處理尸體,便匆匆埋了,又順著感應往東行去。 卻不知身后一道清風徐徐旋來。 黑芒一閃,化作短發(fā)緊衣的絕色佳人,在那埋尸之處停下。 冰冷的眼神掃過,從懷中拿出一個黑色小瓶,往土里落了一滴黑色液體。 便聽斯拉一陣沸響,那埋尸處涌起一撮黑水,咕嘟咕嘟冒著泡。 頃刻間,所有尸體化成黑水,又變成黑氣,揮散在半空之中。 那短發(fā)佳人收起小瓶,倏地黑芒渺渺,又化作一縷清風蕩去。 …… 不二一路往東疾行,接連遇上幾波通靈境修士帶領的小隊,盤查的要緊。 左右他已經(jīng)易容,又開了殺戒,更怕耽擱救人的時間,便一路殺了過去,叫被殺者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又行幾里地,身后卻無人追來。 心中便覺著有些古怪。暗道便是自己手腳再利索,不動峰的人也應該發(fā)現(xiàn)異樣了。 “管他呢!”他面色一狠,“沒發(fā)現(xiàn)更好,要不然來一個,我殺一雙?!?/br> 他這次算是動了真怒。 往前幾次,不動峰找的的都是云隱宗的麻煩。 他縮在宗門身后,雖然云隱宗這棵大樹被狂風驟雨刮得搖搖欲墜,但他這片葉子在樹枝上還長得穩(wěn)牢。 再說常元宗這等龐然巨物,于他的能量相比,猶如大海與一葉,蒼天中一鷗,完全不是一個數(shù)量級。 連李青云帶著云隱宗一幫地橋境院主都只能忍氣吞聲,他更不敢肖想什么。 但這一回,卻是忍無可忍了。 木晚楓此生過得如此凄苦,此番從東海回來,想必把魔紋解去。 好不容易盼到新生,竟然又被不動峰盯上,簡直欺人太甚。 木晚楓做的生意,他也摻和幾遭。 是不是抓住木晚楓,連他也要株連九族,神魂俱滅。 他越思越怒,現(xiàn)今身上斂了一身殺氣,再配合獰厲的神情,叫旁人當他是走入殺戮道的魔修也未必有錯。 百會xue的堅硬顆粒隱隱發(fā)脹,似乎有奇怪的氣息從顆粒中淡淡溢出,經(jīng)頭部經(jīng)脈向渾身各處涌去。 這氣息浸潤了經(jīng)脈肌體,讓他漸漸覺得rou身有種奇異的感覺,仿佛憑空添了許多蠻力,每踏出一步都如利劍射出,在從林中如一道閃電飛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