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獨(dú)行萬里路 恍然遇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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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晃動過后,虛無空間瞬時崩塌不見。 不二連忙抬頭四望,自家已身處一間三丈長寬的密室之中。 霧人和其所駕馭的白光寶劍也沒了蹤跡。 圓明劍訣與空間之道關(guān)聯(lián)的法門正感悟到關(guān)鍵時刻,竟然就這么消失了。 “可惡!” 他重重罵了一句,心中空落落的感覺。 好比酒上高頭,酒沒了。 情至高潮,姑娘沒了。 簡直可惡至極。 好容易舒緩了哀怨的情緒,忽然覺見身后似乎有人。 一轉(zhuǎn)頭,李云憬就在丈許外縛手而立。 臉上的霧氣已然消散,露出一張驚艷絕倫的面龐。 看見這面孔的第一瞬間,不二就似乎中了邪。 視線瞬時被牽引過去,牢牢粘在對方的臉上。 李云憬的眼睛不見先前的血腥紅光,呈烏漆漆的顏色。 目光深邃,像深不見底的幽泉。 偶爾從中釋出一絲邪氣,卻也稍縱即逝。 她的鼻梁十分挺拔。 倘從側(cè)臉去瞧,近乎一道筆直的線。 鼻尖微微翹起,仿佛時造物主精心打造,為鼻子的輪廓添上畫龍點(diǎn)睛的完美一筆。 嘴唇像凍起來的薄冰。 嘴角偶爾微微翹起,似乎是笑的神情。 但不二卻完全無法從中體會出半點(diǎn)笑意。 與前兩次相比,她的精神狀態(tài)好了許多,肌膚更有光澤,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年輕。 甚至,還多了一些女人味。 在這張頗有些邪門的美麗面龐誘惑下,不二專注地瞧著,天馬行空地尋思著。 不知多久,忽聞一聲清漠的冷哼,如水滴落玉盤一般清脆。 “又著了道!” 他心中一驚,瞬時從膽大妄為的思緒中拔離出來。再不敢有半分不恭之態(tài),當(dāng)即拱手行禮,“見過大帥?!?/br> 說罷,忽覺背后一涼。 不由地大起疑竇:李云憬為什么不對自己遮掩容貌? 李云憬抬頭,幽深的目光像冰冷的泉水要淹沒不二,“你當(dāng)真見過我?” 不二忙道:“只聽營中道友相傳大帥英勇事跡,卻一直未嘗得見?!?/br> 李云憬的目光中分明滲透著寒意。 卻又能叫人憑空生出一些美艷撩人的錯覺。 不二受了她的眼神撩撥,有些短暫的錯亂。 “既然未嘗得見,那為何要說見過我?”李云憬冷笑道。 這是用來氣的話,你都聽不出來么。不二心中腹誹道。 又看魔頭似乎有點(diǎn)想找茬兒的意思。 便稍作鎮(zhèn)定,嘴上老實(shí)道:“是我說錯了。” 說著,覺得在李云憬邪門的目光注視下,自家搖曳得著實(shí)難以安定,連忙把頭低下。 李云憬見此情形,反倒無可察覺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面壁,背影朝著不二。 “你贏得了劍意考驗(yàn),”她冷聲說道,“從今往后便算我門下弟子。云隱宗那邊不用再去,我自會跟李青云打招呼。”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 不二被劈得外焦里嫩,半晌緩不過來神。 回憶方才虛無空間內(nèi)的情形,他根本沒有對霧人造成半點(diǎn)威脅,何談贏得考驗(yàn)一說。 “這道場里成千上萬的修士,哪一個不想做你的徒弟?干嘛非要找上我……” 他腹誹著,擺出一副吃驚的模樣,久久不去答話。 心思卻是一通急轉(zhuǎn):拜在李云憬門下,是萬萬不能的。 且不說云隱宗師門之恩,李青云待自己也不薄,令覓高枝很不厚道。 更要命的是,李云憬已然入了魔。 那雙猩紅的眼睛便是鐵證。 假使某一天,她入魔事發(fā),宗盟的懲罰降下來,做徒弟的一定也會受到重大牽連。說不定要賠上一條性命。 想到這里,他已在自家意念之中點(diǎn)燃了烽煙警報。 又在腦中緊急組織一番緩解沖突的言語, “倘有幸做大帥門下弟子,實(shí)乃晚輩十世修來的福分?!?/br> 說完這句話,胃里一陣翻滾,差點(diǎn)把自己惡心吐了??梢娏镯毰鸟R,歌功頌德之類屬性,與自家天性完全相悖。 “這恐怕也是今日道場中,每一位修士心中最大企盼?!?/br> 他已經(jīng)可以想象自己言不由衷的面孔,還有木訥張合的沉重嘴唇。 幸好李云憬是后背朝著這方,無法瞻仰自家拙略的表演。 “但若投身大帥門下,便需晚輩背出師門?!?/br>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云隱宗對晚輩恩重如山,掌門師叔厚愛有加,我此生沒齒難忘,只盼有朝一日修成正果,好報還師門恩情。” “但現(xiàn)今大恩尚未得報,晚輩仍在努力,還請大帥體諒我一片赤誠之心,許我繼續(xù)在云隱宗發(fā)光發(fā)熱,了卻心中夙愿?!?/br> 說道此處,莫名想到數(shù)十年前,在那樹洞之中,自己斷然拒絕樹中老伯收自己作徒弟的情形。 心想難不成老天看自己入宗前幾年倒霉透頂,想證明苦盡甘來、天道酬勤的道理,才一個勁兒要補(bǔ)償么。 這回還是算了罷! 他搖頭蕩走思緒,指著密室之外,“今日觀場之人,比晚輩天賦、心性、修為高出數(shù)籌者甚眾。其中劍修更是占據(jù)半數(shù),前輩任挑一人,都比選擇晚輩好得多。” 說到此處,他總算停下。 一時也再尋不著別的借口,只好聽天由命,看看李云憬吃不吃這一套。 李云憬心中冷笑:“師門恩情?聽說你入門三年無人愿意收留,好不容易得了一處靈脈還被宗門霸去,又受黃宗裳牽連來西北服役,這宗門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 心中如是想,卻也懶得揭穿他。 只冷冰冰道:“你以為自己有選擇的余地么?” 不二啞然無語。 半晌才苦笑,“大帥何必如此為難一個小輩?!?/br> “這是你的命,”李云憬忽然轉(zhuǎn)過身來,眼睛微微透出一縷動人心魄的紅芒,聲音忽然有些晦艱澀的暗啞,嘴里說出來的話更是叫不二心頭猛地一跳,“從你被尋過找來的那一刻起,命運(yùn)的軌跡已注定你會走到這里。” 她忽然有點(diǎn)奇怪,自己為什么要和一個小人物廢話連篇。 自家的狀況,也不容不得對方胡思亂想。 魏不二心頭則是翻江倒海的,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大帥此言何意。” 很顯然,李云憬把尋過都點(diǎn)了出來,想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掀開了黑袍人身份的神秘面罩。 但他還想負(fù)隅頑抗。 把身份告訴自己,豈不是增添暴露的危險? 這魔頭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心中浮起一連串的問題。抬起頭來,看著對方。腦筋狂轉(zhuǎn),胡亂猜測。 “我的眼睛,” 李云憬說著,一雙眼睛霎時間變的腥紅,就如同那夜在銀球之中,魏不二所見的一模一樣。 她莫名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已經(jīng)看過啦?” 說罷,神情又冷了下來。 但這雙腥紅眼睛散出鬼魅的、劇烈的誘惑氣息,已經(jīng)讓不二腦子里天翻地覆的,瞬時間渾身燥熱,血脈快要爆炸了…… “這次考驗(yàn),”她魅惑的聲音也跟著傳了過來,“本來就是為你而設(shè)?!?/br> …… 生命背負(fù)如此之重,已由不得藏劍一隨心所欲。 “叫我如何放得下?” 他心內(nèi)的矛盾,堪比此刻虛無空間中的情形。 他用心神喚來十余柄銀光寶劍,如數(shù)道游魚般在自己身側(cè)急速環(huán)繞。 白色霧人馭使的光劍散出柔和的光,把整個虛無空間照得溫馨明亮。 徐和帶柔的劍氣rou眼已然難見。 但就是無處不在,似融入空氣之中,將他四周包裹的密密實(shí)實(shí)。 這些劍氣與溫馨的光亮,就仿佛師門之恩。 將他牢牢困在不可寸進(jìn)的一隅。 倘使他一直沉浸在此間,很有可能終身無法窺及大道。 假若突破劍氣,便可踏上正經(jīng)的前程,追隨自己心中所想,遨游天地之間。 但突破之后,如何去面對曾帶給自己溫暖和保護(hù)的光亮。 藏劍一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優(yōu)柔寡斷之人。 但眼下的情形,劇烈的矛盾,天差地別的結(jié)果,讓他不得不難以抉擇。 暫時拋開這件令人糾結(jié)的事情。 再看四周徐和的劍意,也與自己格格不入。 “到底還是選錯了光門?!彼欀碱^,自言自語道。 步入通靈境之后,藏劍一走的是永爭魁首的劍之求魁大道。 這些溫吞的,徐和的,不求上進(jìn)的,以德感人的劍氣,幾乎求魁之道截然相反。 “倘使,我走的是劍之清風(fēng),劍之原野,劍之普照,劍之星空,等等之類,應(yīng)該可以從這徐和劍氣中有所感悟罷?” “說不定,”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李大帥當(dāng)初布置這些光門,便有讓我們每個人在此尋找自家機(jī)緣的暗意在內(nèi)!” 假使入門之前,自己再謹(jǐn)慎理智一些,選擇那道充盈凌厲劍氣的光門,現(xiàn)今可能已大有收獲。 又往深處去想,“通過考驗(yàn),便一定要戰(zhàn)勝這霧人么?” “未必?!?/br> 李大帥想尋到一位傳人。 這便不必看誰的本領(lǐng)高強(qiáng),只看眾人悟性即可。 在這種情形下,說不定誰在虛無空間種領(lǐng)悟深刻,誰的機(jī)會便大一些。 他放目四周的劍氣,沒有絲毫值得自己去領(lǐng)悟的劍意。 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當(dāng)初選擇這道光門,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突破考驗(yàn),現(xiàn)今反倒成了作繭自縛之舉。 “我處處爭魁首,時時爭第一?!?/br> “有時難免功利心過重,難不成落了下乘?” 彌漫在半空之中的徐和劍意漸漸向他靠攏過來,仿佛要趁著他道心失守的時分,將整個人徹底包裹進(jìn)來。 在劍意觸及感知的一瞬間,他猛然醒了過來。 溫水煮青蛙,是最可悲的淪落。 他立時拋下所有雜念。 “我只爭第一?!?/br> “我的大道便是如此!” 不管師門之恩如何。 不管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路。 也不管李云憬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管她最后會通過哪種考驗(yàn)選擇大道傳人。 “此番考驗(yàn)便我只爭第一!哪怕只是第一個打敗對手!” 心念及此,周身銀光寶劍光芒盛到極致。 突降而至的大道頓悟,來得甚是巧妙,甚為及時。 他心中隱隱覺得,自己贏得最終考驗(yàn)十拿九穩(wěn)了。 …… 張劍鋒盤腿坐在地上,頭頂?shù)闹貏ι⑷デ喙?,露出原本的模樣?/br> 劍身粗大笨重,沒有開刃,并不鋒利,渾身散著厚重粗拙的氣息。 他對面同樣盤腿坐著一個霧人,馭使一柄粗大的法劍,夾著浩蕩的氣勢,與張劍鋒的重劍激烈對撞。 “這霧人的實(shí)力明顯會隨著我攻勢的輕重緩急變幻,怎樣才能勝過它?” 雖然久戰(zhàn)不勝,他面色卻沉得很穩(wěn),心中不曾有半點(diǎn)著急,一如初始。 對于李云憬的真?zhèn)鳎⒉皇鞘制诖?/br> 一來,對方走的大道與自己不是同路。 二來,他的鎮(zhèn)海獸并非天生就有,而是專門為了此次宏然之行,從那神秘所在兌換得來。 所以,對于這套立足鎮(zhèn)海獸的修行體系,包括修為升級,他不用像宏然界的修士這樣,苦苦修行,時時刻刻努力感悟大道。 當(dāng)然,這并不意味著宏然界的功法和修行對他沒有用處。 相反,用處極大。 但不管是提升修為,提高戰(zhàn)斗力,還是獲得功法、寶物、丹藥、符箓、傳承,甚至戰(zhàn)勝那一隊宿命之?dāng)?,等等一切,都不是張劍鋒這次危險旅行的真正目的。 對于這個世界而言,他是孤獨(dú)而神秘的。 他踏著沉重哀默的步伐,帶著刻骨銘心的記憶,抱著無比堅定的信念,只身而來,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 “你們等我。”他孤獨(dú)地喃著。 腦海里還有幾位戰(zhàn)友的音容笑貌,空間戒指中還有最后的希望火種…… …… 魏不二猛地低頭,從猩紅雙眼的魅惑之中掙脫出來,出了渾身的冷汗。 “原來,” 他低著腦袋,苦澀嘆道,“那日在銀球之內(nèi),你沒有昏迷。” 如果真是這樣,也就意味著自己當(dāng)時試圖擊殺李云憬的舉動,也被對方察覺了。 “把頭抬起來?!边@是李云憬冰冷的聲音。 不二猶疑一下,還是照做了。 才瞧見李云憬恢復(fù)了正常的狀態(tài)。邪魅、誘惑、欲望通通消散一空。 雙眼又變?yōu)樯铄涞钠岷谏?,仿佛先前的猩紅只是一場幻覺。 “在銀球中的時候,我的確昏迷了?!?/br> 她神色平靜說道:“但如果連你掀開面具都察覺不到,我豈不是白活這么多年。” 不二很快鎮(zhèn)定下來,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還能活到現(xiàn)在,證明李云憬?jīng)]有打算殺人滅口。 “為什么那時候不拆穿我,”他現(xiàn)今倒有點(diǎn)好奇了,“時間過去這么久,又把真相說出來?” “有兩個原因,”李云憬面無表情地回道:“不過,你不必知道了。” 她原本沒有打算說很多的話。 但眼睛變紅之后,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這是欲魔之道侵蝕本性的體現(xiàn),也是近日稍有放松之后身體敲響的警鐘,叫她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下面,”她收斂心神,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你不許說話,只聽我說。” “我會收你為徒,但你若不愿,也不必加入常元宗。收一個外門弟子的權(quán)力,我還是有的?!?/br> 事實(shí)上,常元宗并不是隨便哪個修士想入門便可以入的。 李云憬懶得自尋麻煩。 “你我名為師徒,但只是掛個名分,我沒有教你修習(xí)的義務(wù)?!?/br> 當(dāng)然,以她現(xiàn)今艱難的處境,也沒有多余教徒弟的精力和時間。 “往后,你再來降世營,便可以打著向我請教的名頭,旁人也不會起疑。但不要來得過于頻繁,聽我指令行事?!?/br> 這一句,算是把這次道場考驗(yàn)的真正目的解釋清楚了。 不過,她做道場之前,還沒有這個念頭。算是見到魏不二后的臨時起意。 “魔頭道行深??!”不二心內(nèi)感慨,也終于明白李云憬從頭至尾都沒有打算尋找什么大道傳人。 現(xiàn)今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他只能認(rèn)命。 “你也不必太過憂慮,” 李云憬接著說道:“我往昔在降世營闖下的諸般名聲也不是空xue來風(fēng)。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卸磨殺驢、恩將仇報。你的性命,說不定還要比我安全呢?!?/br> 說著,一揮手,向不二擲來兩道灰芒。 不二拿在手中,仔細(xì)瞧看。 只見其中一個是不知材質(zhì)的簪類魂器,散發(fā)著濃郁的法力和神識氣息,品階似乎在三階以上。 另一個用布包著,里面似乎是書卷一類的東西。 “這簪子名為嗜血定魂簪,三階魂器,有一點(diǎn)負(fù)面作用,但對穩(wěn)固神魂有很好的效果。有了這簪子,可以徹底解決你神魂灼燒的問題?!?/br> 幾日前,李云憬曾告訴不二,她會想辦法解決此事。 說完心中就一直惦記著。 這種魂器只有某些特殊修士才慣常使用,需求量不是很大,不是想找便能找到的。 當(dāng)夜過后,她親自出馬,與楚執(zhí)一道來隴南城尋找,幾經(jīng)周折,終于到手。 “布里裹的,是一門關(guān)于空間之道的秘法傳承,可以助你修煉至地橋境?!?/br> 李云憬頗有耐心地介紹,“這秘法的威能,你方才與霧人作戰(zhàn)之時應(yīng)當(dāng)感受到了?!?/br> “具體的細(xì)節(jié),包裹里又詳解,我懶得說,你自己去看。” 李云憬嘴上說的簡單,但倘若這兩樣物事真如其所言,那價值一定極高。 不二眼瞧手中之物,有點(diǎn)不敢相信這等好事會輪在自己頭上。 心中還在疑惑,但仍拱手作謝。 李云憬道:“于我有恩者,我從不虧欠。于我有過者,我從不放過。忠我者惠其一生,叛我者雖遠(yuǎn)必誅。你現(xiàn)今歸我門下,須謹(jǐn)記此言,益處無窮?!?/br> 說罷,漫天白衣人影再現(xiàn),密室猶若幻境崩塌。 再瞧之時,人已回最初的道場大殿之內(nèi),李寒、杜文廣、齊鳴、沈賢等人目瞪口呆瞧著自己。 …… “大道爭魁,舍我其誰?” 藏劍一興奮得渾身發(fā)抖。 方才的頓悟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他覺得自家道心更加堅定。 十余柄銀光寶劍將他裹在劍芒之中,夾著浩蕩的氣勢,直往溫吞徐和的劍氣之外、霧人所在的位置狂遁而去,眼看就要將那霧人摧毀為一團(tuán)齏粉。 便于此時,虛無空間一陣劇烈激蕩。 霧人、劍氣、茫茫大霧,甚至自家的銀芒寶劍,都通通消失不見了。 看著大殿內(nèi)茫茫萬眾,他知道自己終究慢了一步。 舉目向講臺錚錚瞧去,目光復(fù)雜難言。 不知是在為沒拿到第一而惋嘆,還是在為不必面臨糾結(jié)痛苦的抉擇而慶幸。 …… 李云憬縛手站在講臺中央,面上依然籠罩一層白霧。 “諸位,我原想規(guī)規(guī)矩矩做一授業(yè)道場。但先前來時,見在場中人有不少與我有緣。故而,臨時起意設(shè)下道場,尋一位可得李某真?zhèn)髡??!?/br> “方才的考驗(yàn),各位都曾經(jīng)歷。只要細(xì)細(xì)回思,依情品味,俱應(yīng)有所收獲?!?/br> “云隱宗苦舟院弟子魏不二,心性上乘,天賦獨(dú)具,贏得最終考驗(yàn),已被我收為外門親傳弟子。” 話至此處,臺下便傳來稀稀落落的交頭接耳聲。 李寒等人滿臉羨慕瞧過來。 杜文廣連連搖頭,擠眉弄眼,“魏師弟真是天大福緣,叫我等嫉妒得想發(fā)瘋。” 說著,摸了摸自家錚亮的腦袋瓜子,苦笑道:“你得了真?zhèn)?,我得了光頭,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你往后休要笑話我的腦袋?!?/br> 眾人回想方才劍意當(dāng)頭之時,的確如李云憬所言考驗(yàn)有值得感悟之處,但當(dāng)時哪里想到她有此深意,大多數(shù)人便憑白錯過。 現(xiàn)今軍功已耗,李云憬的道場也多半要止于此處,自家卻一無所獲,不禁懊悔難言。 卻聽李云憬接著說道:“諸位既已兌付軍功,便不會空走一趟。我既然允諾做授業(yè)道場,便不會以大道考驗(yàn)敷衍過關(guān)?!?/br> “今日道場,題為逆流而上,不甘為凡。” 場內(nèi)眾人聽了此話,個個欣喜難言,洗耳恭聽,心中皆對這位極講原則的女帥大生好感。原先只圖觀其容貌的一些修士心中也大感愧疚。惟有失落中的藏劍一恍然失神。 李云憬接著說道: “在座諸君,許有人聽聞李某過往之事。我原是常元宗降世峰外門弟子后裔,列代家祖修為最高不過開門境,自我往前三代未曾有一人打開內(nèi)海之門。無緣仙福,絕于大道,族中子嗣以從事雜役、種植、苦力為生。李某出身可謂平凡,大道亦屬艱難,有今日微末成就,只歸功于八個字‘逆流而上,不甘為凡’……” 臺下,藏劍一聽著,渾身猛地一震,雙目怔怔望著臺上高不可攀的人影,恍有獨(dú)行萬里路,終遇知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