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如果一開始是恍惚間的錯認(rèn),那么凌清韶很快便認(rèn)識到阿洛與寧窈窈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當(dāng)他再看見阿洛時,竟然一絲一毫也想不起寧窈窈的影子來。 阿洛的挑明,不過是幫他提前認(rèn)清了這個事實(shí)。 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心思,也許是第一次,或第二次看見阿洛出劍的時候。 那劍光璀璨,映照著天上明月朗星,恍惚間竟可與星月爭輝。 她太耀眼了,讓人只能注視著她的存在,無法再想到其他人。凌清韶一路見她行俠仗義,除魔衛(wèi)道,關(guān)注她越久,就忍不住傾慕她的風(fēng)姿,想要去追逐。 凌清韶跟隨著阿洛的腳步,她去哪里,他便跟著去哪里,不是因?yàn)榘⒙搴蛯庱厚河惺裁搓P(guān)系,而是純粹的是因?yàn)樗胍姷剿?,想多看她一眼,對她好一些?/br> 阿洛聽完了他的話,然后平靜地道,“這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br> 老實(shí)說,阿洛覺得凌清韶說的都是些無用的廢話。 這家伙自以為是地腦補(bǔ)了那么多,怎么就不知聰明一點(diǎn)識相地看清她的態(tài)度呢。 他做的這些事已經(jīng)妨礙到了她的歷練修行。哪怕他是抱著對她好的心理,還有著天云宮的名頭在,阿洛對他的忍耐程度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限。 若非在掌門師伯的教導(dǎo)下,秉持劍宗弟子的修養(yǎng)風(fēng)范,阿洛甚至都沒有心情聽他說完這些不知所謂的話。 “不要再跟著我了,這是我最后說這句話?!?/br> 阿洛冷冷道了一句,頭也不回地便離開了。 看著自家少主失魂落魄的樣子,跟隨在他左右的天云宮弟子有的不免憤憤不平的抱怨,“少主對洛仙子這般上心,還付出了這么多,她不接受也就罷了,何必要這般冷漠無情,傷了少主的心?!?/br> 還有不少人附和,也有勸慰凌清韶的修士弟子,修真界什么才貌雙全家世顯赫的女修沒有,這位說不定修的就是太上忘情的殺伐之道,少主還是早早斷了心思為好。 少主這一出來都兩三個月了,宮主夫人也在傳信催促著他們早些回去,對修真界最近的傳聞似乎隱有不滿。 凌清韶垂下眼睫,雙眉緊蹙,他沉默著,抿緊了唇,俊俏的少年臉孔一片黯然。 —— 阿洛來到城中一處正在舉辦拍賣會的商行,名為靈寶閣,建設(shè)得十分恢宏,直入云霄,在修真界的眾多商行中也能排得進(jìn)前十,來往的修真者也絡(luò)繹不絕。 而據(jù)劍宗調(diào)查,這家靈寶閣背后有魔修的痕跡。 阿洛還未進(jìn)去,就轉(zhuǎn)身看向了不遠(yuǎn)處亦步亦趨跟著她而來的凌清韶,他身后的弟子及修士也是暗嘆,自家少主真是死心眼。 “你查了我行蹤跟過來的。”阿洛面無表情的問道,用的卻是陳述語氣。 “我聽人說你特意尋了此地的請柬?!绷枨迳乜粗p聲喃喃道。 他也知道這樣不好,俊秀卻還依然帶著稚氣的臉上泛起一片赧色,一雙烏黑的瞳仁流露著思慕,跟個被主人嫌棄還可勁兒搖尾巴的大狗狗似的,還主動上前伸出手道,“這家靈寶閣與天云宮名下產(chǎn)業(yè)也有往來,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也許我可以幫到你……” 阿洛并未出劍,直接抬手握住凌清韶的手腕,反向一捏,又以冰冷劍鞘扣著他的一條腿,狠狠按下一折,只聽咔嚓兩聲骨裂脆響前后響起。 凌清韶的一只手臂,一條腿,竟被她干脆利落地給廢了。 她下手太快,就連暗中保護(hù)凌清韶的黑衣修士都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動作,再想要攔住相救已經(jīng)晚了。 短短的一瞬間,凌清韶毫無反抗之力,如脆弱的白紙,只覺得身上產(chǎn)生劇烈刺骨的疼痛并迅速蔓延開來,哪怕他忍住了沒有叫出聲來,亦是冷汗涔涔,面色如金紙。 手臂直接從中央反折,尖銳的腕骨骨茬露出體表,更別說凌清韶已然扭曲的左腿。哪怕以天云宮的雄厚財力,完全可以治好凌清韶的傷,但阿洛這般出手狠辣,還是震驚了所有人。 眾人看到這一幕面色劇變,尤其是天云宮的人。 “我說過,不要再跟著我了?!彼謇涞穆曇繇懫?,落在凌清韶的耳畔。 阿洛淡淡道,“那些東西你們拿回去吧,就當(dāng)是我補(bǔ)償?shù)尼t(yī)藥費(fèi)了?!?/br> 折手?jǐn)嗤?,已?jīng)是看在天云宮的面子上,不愿為劍宗樹敵。這也是阿洛的底線了,下一次再妨礙她,就不會再留手了。 旁觀了全程同樣被這cao作驚嚇到的系統(tǒng),沉默了許久后表示:【……他們可能不一定理解宿主的寬容?!?/br> 那黑衣修士接住有些凄慘的凌清韶,面上又驚又怒,卻不敢直接攔下阿洛。 就連少主她都能毫不留情下手折斷手腳,黑衣修士毫不懷疑,若是他出手,她下手只會更狠,此女的實(shí)力強(qiáng)過他。他也沒有信心能在她的劍下全身而退。其他人更是瑟瑟發(fā)抖,也是同樣的心理。 “此事,我天云宮記下了。” 黑衣修士只能撂下這句狠話,帶著凌清韶迅速地離開了。 而事后不久,便傳出了一個驚天霹靂的消息,那東吳城靈寶閣實(shí)為魔修潛藏身份聚斂財寶之所,還暗害了追查的劍宗弟子。 那劍宗首徒一人一劍,宛如煉獄修羅,殺得靈寶閣血流成河。 第21章 白月光替身小師妹 接二連三的消息,都轟動了修真界。 據(jù)說那靈寶閣還出動了隱藏的半步元嬰魔門大能,結(jié)果依舊被斬于劍下,死不瞑目。 這意味著什么,她的修為怕是直逼元嬰啊。僅僅金丹初期的修為,就能做到劍斬半步元嬰。 而阿洛打傷那天云宮少主受傷一事反倒被蓋了過去。在修真界,強(qiáng)者總是可以無視一切的。 放在之前,可能還會有人為那位矜貴的小公子抱不平,認(rèn)為阿洛拒絕追求者下手太狠辣無情。但在她實(shí)力足以與元嬰堪比之后,再無人敢質(zhì)疑什么了。 除了天云宮內(nèi)部,一位衣著華貴,氣質(zhì)雍容的婦人正大發(fā)雷霆,斥責(zé)眾弟子保護(hù)少主不力。在她的元嬰威壓之下,眾人連喘氣都不能,冷汗直冒,也不敢有所辯駁。 此婦人便是凌清韶的母親,東方夫人,也是天云宮唯二的元嬰后期高階修士之一。 哪怕宮中醫(yī)修稱只是一些皮rou筋骨之傷,用上最好的九骨凝血丹,稍稍修養(yǎng)一段時日,就能恢復(fù)如初,不會留下絲毫后患。東方夫人依舊是記恨上了傷她兒子的阿洛。 本來她在天云宮聽到那些傳聞時就有些不滿,她兒子懷有天鳳返祖血脈,資質(zhì)優(yōu)異,哪怕以后與人結(jié)為道侶,也理應(yīng)擇選修真界出身名門,才貌出眾性情溫柔賢淑的女子,而不是追在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劍修身后跑。 更想不到的是那女子竟然如此狠辣無情,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折斷了韶兒的手腳。 東方夫人震怒不已,她是修真界少有的女性元嬰修士,又久居高位得意霸道慣了,還從沒有人敢不顧天云宮的面子得罪它她,所以一心非要讓對方付出代價不可。 哪怕那人是不世出的劍道天才,又是劍宗首徒又如何。 相比起來,天云宮宮主凌淮奇比她要理智多了,不至于感情用事。 天云宮門下的產(chǎn)業(yè)與那魔修cao控的靈寶閣有來往,這事對天云宮也有不小的影響,凌宮主正頭疼這個呢,相比起來,兒子不過受了些傷,又沒什么大礙。不過是人家不喜歡凌清韶,想從此斷了他的心思罷了,反倒是小問題。 東方夫人愛子心切的很,這種話怎么也聽不進(jìn)去。 “怎么,難不成你是想讓我去劍宗討個說法,還是逼劍宗處置他們的首徒,未來的掌門?!绷鑼m主反問道,想想也不可能吧。 凌宮主有些頭疼,“先前送的謝禮已經(jīng)被陵元掌門退回來了?!?/br> 這已經(jīng)是表明了態(tài)度。 見丈夫不愿為此事與劍宗起爭端,東方夫人只能恨恨道,“此女殺心這般重,說不定以后便是個修真界的禍害?!?/br> 阿洛還不知道她又多了一個對她滿懷敵意的仇人,不過東方夫人的話若是當(dāng)著阿洛的面,保管下手會更狠,甚至要了凌清韶的命。 阿洛不將這些無關(guān)人等記在心上,不代表她會任人口出惡言。 —— 外界熱鬧極了,而就在這時,昆侖仙宗也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玄英道君出關(guān)了。 較之以往有了很大的變化,墨發(fā)盡白,周身散發(fā)的氣息更為強(qiáng)大可怕。而且修為也從原先的元嬰后期突破晉升到了元嬰巔峰期。掌教和眾長老真人們簡直喜不自甚,修為境界有所突破也就意味著玄英的心魔已經(jīng)除去了。 陸景望著站在殿中央的師尊,神情冷漠,發(fā)絲雪白披散在身后,一身白袍隨風(fēng)飄動,不知為何有一種極度危險的心悸之感。 但師尊出關(guān),修為還得到提升,終歸是件好事。 就在師尊不在的這些時日,落英峰可以說是連連大受打擊,連他這個首席弟子都有些支撐不下去了。原本因?yàn)樽陂T待遇下降,沒有道君庇佑后,落英峰就日漸衰落,人心渙散。 后來又因那劍道首徒的盛名,陸景的師尊還有落英峰也承受著宗門責(zé)問,因他們之過而錯失了一個勝過玄英道君的絕頂天才。 在那之后更多弟子在落英峰待不下去,又對玄英道君何時能成功出關(guān)抱有質(zhì)疑,失去期待后私下里紛紛尋找關(guān)系門路,去往其他峰了。 等到玄英回到落英峰,見到山峰人丁凋零,大不如前的樣子,陸景也心生羞愧不已。 不過一聽聞玄英道君出關(guān),修為還已達(dá)到元嬰巔峰期,離化神只有一步之遙,除了宗門避世的老祖宗之外,就連掌門也不如玄英道君了。原來那些離去的弟子們紛紛又腆著臉皮跑回來,趨之若鶩地想要重歸落英峰門下了。 玄英道君將他們聚集在殿前,冷冷瞥了他們一眼,然后直接出手將他們?nèi)紡U了,還是無法再修煉的那種。 連陸景在旁邊看著都心驚膽戰(zhàn),這次出關(guān),師尊似乎比過去戾氣更加重了。 掌教和眾長老真人們聽說了此事也沒有說什么,只當(dāng)是讓玄英發(fā)泄一下,畢竟這些時日是有些委屈他了,落英峰也該回到之前的地位了。至于那些弟子,既已廢了根骨修為,那也不配再留在宗門了,逐出去便是,也免得礙了玄英的眼。 陸景恭恭敬敬地告訴師尊,他閉關(guān)以來修真界發(fā)生的事。 其中最出名的莫過于,他師尊曾經(jīng)看中的那個凡女,成了劍宗首徒的事。 十七歲的金丹,是前無古人的妖孽天才。 以金丹修為,劍斬半步元嬰等等……這些事肯定不會讓師尊多高興的。 陸景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偷覷著師尊的臉色,只見他神色越發(fā)冰冷陰沉,仿佛下一刻就要?dú)⑷税恪?/br> 說完后陸景低下頭去,不敢大聲喘氣,只聽玄英冷笑了一聲,聽不出其中意味來。 阿洛已經(jīng)成了玄英心里的一根刺,她越是出色,越是璀璨,越是引人注目,他就越恨! —— 修真界的議論幾乎都快把阿洛吹捧上了天。 劍宗面上淡然,實(shí)則聽聞消息的時候,心里也是大大的吃了一驚,那位隱藏在靈寶閣的魔門大能,他們也有調(diào)查到。別看是半步元嬰,但也是魔門老牌修士了,只因因果孽障深重,擔(dān)心過不了元嬰雷劫,故而停留在這一線之間茍延殘喘。真的論實(shí)力和對戰(zhàn)經(jīng)驗(yàn),不弱于一位元嬰修士。 但陵元和司徒空也沒有想到,阿洛毫不猶豫地拔劍了。 不得不說,以阿洛的性子,也正適合劍修。凡是能一劍解決的,絕不廢話。 司徒空想起他當(dāng)初以金丹修為越級斬殺元嬰魔修,重傷險些危及性命,立馬就擔(dān)心阿洛可能會受傷,要是留下什么隱患影響以后的劍道修行就壞了。 而經(jīng)過這么一段除魔衛(wèi)道的生活,阿洛的劍道修煉也足夠了。接到師門傳訊,她也沒有多猶豫,就御劍返程回去了。 回到宗門后,阿洛相繼與師父司徒空,還有掌門師伯過招,進(jìn)行點(diǎn)到為止的比試,都基本是五五開的水平。陵元沒想到她在外歷練期間進(jìn)境也極快,這還未必是她的全部實(shí)力。 阿洛被召回宗門,除了掌門和師父擔(dān)憂她有什么傷勢隱患的緣故,也因?yàn)樵龠^一段時間就到了七宗會武的時候。 每逢百年便有一次這種盛會,聚集修真界所有宗門之中新一代的精英弟子佼佼者,一起較量高下。 修真界正道以昆侖仙宗,劍宗,慧心禪宗為首,分別代表了道修,劍修和佛修。 除這三大宗門外,還有玉霄派,天云宮,飛仙閣,紫丹宗。除七大宗門外,還有其他二三流小宗門。除宗門外,還有少數(shù)有名的修仙世家能得到一些名額參加。 七宗會武正是修真界正道一大盛事,美名其曰是交流修行,同道切磋。參加的都是各門各派的精英親傳弟子,常常還會出一些驚才絕艷的人物。只要不出意外隕落的,幾乎都會成為未來正道的中流砥柱,因而七宗會武極為受重視。 阿洛作為劍宗首徒,必然是要出席七宗會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