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白汐其實她也不是很想回天界,那里雖然很漂亮,但也有很多人討厭她,尤其是那個靈曦公主,師尊一不在,就總有人來欺負她。相比起來,她更喜歡這種待在師尊身邊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日子,最好只有他們兩個沒有旁人。 所以白汐笑容甜甜道,“師尊在哪里,汐兒就在哪里。” 浮玄眼里浮現(xiàn)一抹柔意,輕輕撫去她的頭上飄落的雪花。 仙人不似當年的上古神祇與天同壽,長生不老,便是修為再高的仙人也終有仙壽殆盡的一日。浮玄的師尊在歸寂前將維護六界安寧太平的重擔交托給了他,他也始終秉持著心懷蒼生,悲憫世人的正道之念。 那一日師尊留下的天機鏡異動,浮玄從中觀之,預(yù)感到五百年之內(nèi),六界將迎來一場無法抵擋的滅世災(zāi)禍。 他在人間尋覓數(shù)年,才找到應(yīng)劫之人白汐。 只一眼他便看出她命格有異,天生煞氣,內(nèi)含玄機,為護天下蒼生他本應(yīng)當機立斷,抹殺這個本不應(yīng)存于此世之人。 但她只是個七歲的孩童,還經(jīng)歷過父母雙亡夭折之苦,顛沛流離,受盡欺凌,實在無辜。浮玄終究不忍下手,選擇了封印白汐的命格煞氣,讓人看不出什么異樣,又將她帶回天界,留在身邊撫養(yǎng),由他來看管她一生一世,自然就不會有六界災(zāi)禍發(fā)生。 數(shù)十年相伴終究生了真心情誼,他當初封印白汐的命格煞氣,同時也阻了她的仙途,永遠不可能聚成靈氣,更遑論修行。但讓浮玄驚異的是,天機鏡中的命軌生死線始終未變,未來的滅世之劫也并未化解,白汐依舊是那個冥冥之中注定的應(yīng)劫之人。 彼時人間初見的時候,浮玄就不忍對白汐一稚童下手?,F(xiàn)如今兩人已成師徒多年情份,浮玄就更不可能傷她半分了。 他不忍在蒼生和徒弟中做出抉擇,只能竭盡全力都護住。 于是浮玄從此就cao碎了心,一邊悉心教導(dǎo)關(guān)愛徒弟,唯恐她生出禍害蒼生的心思,一邊則想著如何為愛徒逆天改命。 不止明玦上神,但凡是修為高深的仙神,哪怕是隱世不出德高望重的前輩大能,他都一一求教過,旁人知道了只感慨浮玄仙尊對徒弟寵溺照顧到這種地步。 同時也引來了更多人對白汐的嫉妒。 清闕宮就很快收到了浮玄仙尊的回信,原以為尊上不過一月半旬便歸來,但看信中的意思還會在外多逗留一段時日。 尊上計劃有變,仙侍們自然不敢有什么異議,只是依著規(guī)矩守好清闕宮。 但在某些人眼里就不是滋味了,“尊上難道就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在清闕宮里說話皺眉的是一位紫衣神女,不僅容姿明艷,且氣質(zhì)淡雅,見之忘俗。而能隨意進出清闕宮,且得仙侍們恭敬對待的,足見其身份不一般。 仙侍恭聲回道,“尊上在信中未提及,若有什么不決的事務(wù),丹珠上仙自行處理便好?!?/br> 這位丹珠仙子也算出自他們清闕宮一脈,其父蒼成神君曾經(jīng)是浮玄仙尊手下最得力的部屬,后來在三千年的仙魔大戰(zhàn)中犧牲戰(zhàn)死。 年幼失怙的丹珠仙子還曾一度被接入清闕宮,蒙浮玄仙尊憐恤,親自教授過幾年仙術(shù)。所以清闕宮的仙侍也當她是自己人,連尊上的書信內(nèi)容也沒有隱瞞她。 丹珠仙子卻并沒有多高興,反而沉下臉來,端正嚴明道,“尊上肩負重擔扶持蒼生正道,維護八方安寧,何其重要,哪有那么多閑暇時間陪她一個小孩子游玩,白汐未免太不懂事了。” 對神仙來說,一段時日也許是三五年,也許是百年,這都說不定。 仙侍們面面相覷,也不敢說什么。許是見多了尊上平日里對白汐仙子的縱容愛護,這點小事貌似也算不得什么了。 丹珠心頭翻涌起一股深深的嫉妒情緒,藏在袖里的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了,她如何不知道尊上對白汐是怎樣的寵溺偏愛,連她見了都要行禮不敢冒然得罪的天族公主,尊上為了白汐都能不顧與天帝一脈的重要關(guān)系,叱責禁止其踏入清闕宮半步。 這便是尊上徒弟的待遇么?她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東西,現(xiàn)在卻被區(qū)區(qū)一個凡間孤女得到了。 曾幾何時她還在清闕宮受尊上教導(dǎo)的時候,也幻想過會被尊上收為弟子,名揚六界,但始終沒有得到這個機會。 丹珠對浮玄仙尊唯有仰慕敬重,不敢有半分怨恨褻瀆之心。尊上那樣孤高絕世的人,怕是誰也入不了他的眼。她資質(zhì)又非絕頂出眾,如何能成為尊上的弟子。但這樣的自我安慰在數(shù)十年前,尊上從凡間帶回一孤女,昭告六界收為弟子的盛大典禮中被打破了。 明明那個凡間孤女資質(zhì)愚鈍不堪,修行上也不夠勤勉,整日貪玩喜樂,心性不定。不似她,即便離了清闕宮也努力修行晉升上仙,還擔任天界要職兢兢業(yè)業(yè),更是一心向著清闕宮,向著浮玄仙尊。 為何尊上看不到她呢,連她在下界努力積累功績名聲,滿心歡喜期待來到清闕宮,想要得到尊上的一句稱贊都沒有。 而白汐,她憑什么得到了所有。 丹珠心里充滿了嫉妒的惡念,閉了閉眼強行壓下后,再睜開眼來依舊還是那個高貴溫雅,窈窕動人的神女了。 旁人也沒有察覺到什么,只聽她緩聲笑道,“那等尊上歸來后,我再來清闕宮?!?/br> —— 外界的一些小小紛擾,似乎也影響不了蘭晏宮, 現(xiàn)在蘭晏宮里的仙侍們把準了明玦上神的脈,對靈曦公主的喜好也都爛熟于心,每次來時必定要上的幾樣黃金栗蓉糕與瑪瑙白玉糕,還有凝芷仙露或是九九歸元茶等等。 靈曦公主經(jīng)常出入明玦上神的蘭晏宮,這天界傳的八卦也少不了,天后就有所耳聞。 這日與天帝商議完天界事務(wù)后,她似是不經(jīng)意提起此事來。 天帝勤政,每日忙于六界政務(wù),對于天宮的一些流言知曉得并不多,一聽便有些驚詫,“靈曦與明玦仙君?不會是弄錯了吧?!?/br> 他記得女兒一心癡戀浮玄仙尊,為此還鬧出不少事端來,怎么轉(zhuǎn)眼間又與另一位上神扯上關(guān)系了。以天帝對女兒的性情了解,不像是容易移情別戀的,不然有不會執(zhí)拗糾纏了浮玄仙尊三百多年也不見罷休,大有一副鉆進牛角尖不出來的架勢。 天后含笑道,“我問過景陽了,明玦仙君指點了不少靈曦修行上的問題,她現(xiàn)在修為都已經(jīng)突破到上仙中期了。” 天帝微微頷首,面露溫和之色,“這倒是件好事。” 兒女上進出色,做父母的都會為之驕傲,哪怕地位尊貴如天帝天后也不例外。 景陽身為天族太子自幼被他們悉心教導(dǎo),他本人也努力修煉如今也是上仙巔峰期修為了。而靈曦得天后偏愛嬌寵,天帝對她要求也不嚴格苛刻,以她身份,三界之中都無人敢欺她,所以修為一向平平,如今肯發(fā)奮起來,實屬難得,天帝對明玦仙君的好感也大大提升。 “他二人不曾越禮,在蘭晏宮也只是指點修行上的事,下下棋彈彈琴罷了。”天后微微一笑,似是神態(tài)不明,“但我看明玦仙君,未必沒有這個意思。” “你是說……”天帝似是不敢相信,但也知道天后不會在這種事上胡言。 天后雖不好手伸到三十三重天上神居所打探消息,但也能聽到一些風聲,光是靈曦日日去蘭晏宮拜訪,明玦仙君不僅沒有拒之門外還好生用心招待著,便能瞧出些端倪來,天后又不是那等不懂情愛的少年人。 明玦上神自萬年前化形以來,也素來潔身自好,天后曾有意為他牽紅線,他卻道嫌棄情愛麻煩,不愿沾染。這萬年來,還未見有哪位神女仙子能得他厚愛重視過。 天后抿了抿嘴角,笑了起來,有一絲得意和自傲。她視若珍寶的愛女,就算被浮玄仙尊拒絕冷待,也不缺人喜歡。 “若如你所說的,那也是一件好事?!?/br> 天帝微感欣慰,靈曦與明玦仙君若能成,不僅是愛女覓得良配,對天族統(tǒng)御三界也大有助益。明玦上神不似浮玄仙尊那般不好相處,但為人處世更加滑不溜手,但無論是上神修為,還是從上古時期就存活下來任何一點,都足以天帝對其重視不已。 就在天帝天后有意撮合阿洛和明玦仙君,甚至暗暗吩咐了底下一些仙侍。另一主人公明玦也遐想著如何與她多多相處,細水長流好令她知道自己心意。 阿洛卻在這日觀想完河洛圖書后,對明玦鄭重行禮,神情認真道,“仙君,明日起我便不再來了?!?/br> 明玦素來那清朗俊逸的笑容,當即微微僵住了,“為何?” 他抿起唇,難道是宮中有仙侍怠慢她了,還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令她不喜歡。 明玦心中正糾結(jié)煩躁時,阿洛給出的答案卻是一本正經(jīng),“河圖洛書乃上古神物,其中玄妙,非我等小仙能觀之一二。這段時日是我不懂事,叨擾仙君了?!?/br> 簡而言之,她對河圖洛書已經(jīng)失去了興趣。 阿洛本來抱著借助河圖洛書研究出太昊伏羲陣的奧秘,看能否彌補其中缺陷或是加固陣法,以避免未來有朝一日被毀。但三月努力下來,她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 阿洛十分平靜地在心里對系統(tǒng)道,“我沒有太昊伏羲的智慧。” 就是再看上個百年千年,也從中悟不出來什么。 論智慧,哪怕是數(shù)十萬年后的神仙以及眾生靈,也不能與上古太昊伏羲兩大神族圣者相比。 這段時間學習河圖洛書的過程,徹底都杜絕了阿洛想從中找到加固太昊伏羲陣的念頭,實在是太難了。阿洛自認不是個蠢笨愚鈍之人,但每每研究觀想到最后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智商,只覺自己如滄海一粟,渺小不可言,一片茫然無知。 好在阿洛不是那種鉆牛角尖的人,她想得開,若太昊伏羲陣的缺陷能夠彌補或者加固,上古時期眾神早就已經(jīng)做完了,不至于留到現(xiàn)在,她也只是試一試罷了。 河圖洛書在明玦手中待了萬年,他自己也是精通陣法卜卦的人,但阿洛曾試探著問他有沒有可能再造出如太昊伏羲陣那樣的大陣時,他直言道沒有個幾千年時間推演是不可能的。 挽救太昊伏羲陣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但在蘭晏宮待的這段時日也不算白費。 阿洛眉眼彎彎,眸光清透又認真,帶著真心實意地感激道,“多謝明玦仙君這幾月的教導(dǎo),靈曦深感過往歲月荒廢疏懶修行,自覺慚愧,所以決定閉關(guān)靜心修煉一段時日,以期提升修為?!?/br> 明玦見到她清澈如水的眸子,一時不知該心軟還是氣短胸悶,抿緊了唇道,“那便隨你吧。” 第61章 仙俠文中的女配(上神劫) “你說什么?”天后聽見底下仙侍回稟,也不免愕然。 疏香宮里也不少天后精心挑選的人,時時照顧著靈曦公主,這位回稟消息的仙侍就是其中一位,她畢恭畢敬地垂首回道,“公主一回去就閉關(guān)了,而且說這次閉關(guān)時間會比較長,少則數(shù)十年多則百年,讓人不要打擾?!?/br> 天后揉了揉眉角,她這個寶貝女兒可真是令她頭疼,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她剛想著讓靈曦和明玦仙君兩人多多相處,好湊成一對良緣,靈曦居然就拋下對方想著閉關(guān)了。 若說女兒在明玦仙君的幫助下突破修為,天后倒還相信,但靜下心來閉關(guān)修煉,她卻是全然不信。 靈曦就不是那種肯吃苦的性子,定是還有什么別的緣由。 天后又問道,“明玦仙君那邊如何?” 仙侍搖了搖頭,明玦仙君乃是上神之尊,他們?nèi)绾文艽y,只是――“蘭晏宮那邊有仙侍私下過來詢問公主閉關(guān)之事,但是否代表明玦仙君的意思,還未可知?!?/br> 天后稍稍放下心來,宮里仙侍慣來會看主子臉色心情行事,既然蘭晏宮有人來詢問,就意味著明玦對靈曦依舊是關(guān)切上心的。只要不是靈曦與明玦仙君鬧了矛盾就好。 景陽也是隨后才知道m(xù)eimei閉關(guān)修煉一事,等他趕到疏香宮時已是遲了,連靈曦一面都見不上。 阿洛特地囑咐了不許人打擾她,除非有突破否則她不會出關(guān)的。 景陽與天后的心情差不多,靈曦從小到大萬千寵愛集于一身養(yǎng)出來的嬌氣憊懶,哪里會辛辛苦苦修煉。對此他頗為不解,還來到了母神居所云華宮詢問。 天后扶額輕嘆,她方才查問了疏香宮仙侍仙娥一圈,問近日公主有什么不對勁,或者問了什么特別的事。 結(jié)果得知除了日日去蘭晏宮拜訪請教之外,靈曦還特地問了仙侍一件事,浮玄仙尊和他的徒弟白汐什么時候回天界。 浮玄仙尊攜徒弟游歷六界歸期不定,這在天宮也不是什么隱秘。再者公主詢問,那些仙娥仙侍也不敢有所隱瞞。這剛好就發(fā)生在靈曦決定閉關(guān)前兩日,時間這么湊巧,天后不能不懷疑二者有關(guān)聯(lián)。 比如按照女兒過往的作派,聽了定是要嫉妒鬧起來的。 景陽聽后面有些驚疑,脫口而出道,“難不成靈曦是想在修為上有所進益,好能配得上浮玄仙尊?” 他自顧自地腦補了一圈,甚至還覺得合情合理。 浮玄仙尊和白汐仙子不在天界,靈曦就是嫉妒也做不了什么,加上還有之前的事,靈曦若還是沒能因為尊上的冷情而放棄這段癡戀。難保不會想別的法子接近尊上,比如提升修為好名正言順站在尊上身邊。 想到景陽一時間倒也不知道是該高興為好還是該生氣為好。 若是真的,那么靈曦在閉關(guān)修行定是會認真下狠心的,但景陽又不忍她陷入這段看不到什么結(jié)果的情愛苦痛中,越陷越深。 天后聽了他的分析,也是頭疼,最后嘆道,“這些猜測你就不要對你父帝說了,就當靈曦難得勤勉,想要好好提升修為吧。” 傳出去未免不好聽,她也不愿意見到天帝對女兒失望。 “唉,我原本還想著她與明玦仙君……”高坐在上方的天后微微一蹙眉,隨即暗自嘆了口氣。靈曦這一閉關(guān)不知要多久,說不定就此錯過了明玦仙君這段良緣。 后面一句話雖輕,但景陽還是聽了個清楚,他不禁睜大了眼睛,明玦仙君和靈曦? 天宮最近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竟是真的,連母神都這樣說,他不可能不信。 難道是因為靈曦癡纏了浮玄仙尊三百年,都未得其一絲青睞,令他低估了自家meimei的魅力值,景陽忍不住自我懷疑道。 —— 阿洛還不知道景陽和天后腦補了那么多,不過說她決定閉關(guān)修煉,與浮玄有關(guān)系也是真的。 但不是因為原主那點私情私愛,而是她知道浮玄此行不會單純是帶徒弟游玩,更有可能是冒險試圖為白汐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