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抱歉——” 兩人異口同聲地開了口,各自愣住。 只有坐在葡萄架下喝咖啡的人指尖點了點桌面,穿過葡萄葉與白色柵欄看去外面,面無表情地將咖啡端起: 嘖,真有默契啊。 “咳——應(yīng)該是我抱歉,看錯時間,來早了?!?/br> 男人平靜無波,一副“雖然他看錯時間但他就是很沉穩(wěn)”的模樣。 安靜:“……” 不是她的錯就好。 男人似乎從她臉上讀出這意思,睇了眼她的推車,干咳聲:“安小姐先忙,九點我再進去?!?/br> 這怎么行,要不您先進去坐坐? 這句話在安靜腦子里晃了晃,沒能說出口,只是乖巧點頭:“好的?!?/br> “……” “咳——”喝咖啡的人嗆了聲,莫名像是幸災(zāi)樂禍。 安靜這才發(fā)現(xiàn)隔壁花園里有人,偏頭看去,正好在欄桿之間看見程風(fēng),他扎著短馬尾,坐在漂亮的葡萄架下優(yōu)雅喝著咖啡,絲毫不像才被嗆過的人。 幻聽了嗎? 她朝他頷首,回頭時又恍惚聽見了某種撕咬聲,感到不解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也被這撕咬聲喚回注意,突然一僵,從上衣兜里掏出下車前隨意塞進去的手機,屏幕上是幾個綠油油的大字—— 僵尸吃掉了你的腦子。 不小心瞥見的安靜:“……” 原來不是農(nóng)場游戲啊。 她假裝沒看見,轉(zhuǎn)身推開花園門,在門邊對腦子被吃掉的人說道:“您稍等片刻,我很快出來?!?/br> “好?!?/br> 安靜推著小車跑進花園,將它暫時停在門廊前,然后開門進屋,放下購物袋整理起屋子。 鞋柜上瘦弱的香豌豆花抱成一團,近乎凋謝,但她出于某種不舍還留著它們,這會兒怕人看見會笑話,只好將它們抱去客廳窗臺上,用紗簾遮住。 想到她買的陽臺秋千椅,又跑上樓理了理亂糟糟的被子和小書桌,好在剛搬來幾天,屋子里東西很少,想亂都難,更無需大費周章地整理。 除了有點別扭待會兒會有男人穿過她的臥室以外,暫時沒了其它情緒。 安靜下樓來,出門前一秒還在想她似乎一直沒問家具店老板姓什么,后一秒就腦袋一空。 因為花園外站著的人不止老板,還有她的鄰居。 “幫忙的,程風(fēng)?!钡人呓腥说蛩榻B。 安靜點點頭,小聲道:“認(rèn)識的?!闭f完瞄了眼程風(fēng),發(fā)現(xiàn)他沒有介意這話的意思,松了口氣,轉(zhuǎn)頭提醒老板,“不過我還不知道先生貴姓?!?/br> “……敬桐。” 敬?和鎮(zhèn)長先生同一個敬嗎?安靜短暫地好奇一下,沒多問,將人請進屋。 兩個男人負(fù)責(zé)搬置物架這類大而重的物品,安靜則負(fù)責(zé)抱著幾個抱枕領(lǐng)他們上樓。 二樓原本很空,但將抹茶綠的組合架放好后就立刻顯得充實許多,其后是檸檬黃的桌子與瑪瑙燈,放在落地窗前又與玉米色豆袋沙發(fā)組成個溫馨的角落。 沉默著安置好全部,只剩一架陽臺秋千椅留在中間,兩個男人似乎都不太好意思進那扇門,安靜看出他們的為難,細(xì)聲道:“我自己也可以?!?/br> 她長得不矮,可人是極瘦的,尤其現(xiàn)在扎起齊肩的發(fā),露出纖細(xì)的脖頸,程風(fēng)總覺得他能一只手圈住她的頸部。 好像有些變態(tài)。 他意識到這點,面不改色地走到秋千前:“我?guī)湍恪!?/br> 看在她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告訴他她需要一輛自行車的份上,幫幫她也沒什么…… 安靜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就見程風(fēng)輕松抬起秋千椅朝屋里去,順便還轉(zhuǎn)頭對準(zhǔn)備跟上的敬桐說了句:“不用進來了?!?/br> 敬桐:“……” 他這不是看他進了嗎,這樣顯得他多矯情。 但是這位祖宗的話還是聽聽比較好,他站定,守在樓梯口等人。 只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兩人出來,他莫名覺得詭異,板著臉湊近門邊去聽,只聽見里面在說什么小餅干…… 小餅干?什么小餅干? 第10章 蔓越莓小餅干 飯團需要被藏起來。…… chapter10. 蔓越莓小餅干 寬敞的陽臺上,京開得熱鬧,粉紅色的小腦袋湊在一起,似是在偷聽走來屋子里的人說話。 “放哪邊?” “右邊就好。” 安靜指指陽臺外,程風(fēng)目不斜視走了出去,只有余光瞥見鵝黃色的床鋪,無端的耳根熱了些。 秋千吊椅不需要安裝,擺在陽臺右側(cè)剛剛好,不擋路、不擁擠,甚至靠欄桿一側(cè)還空出幾十厘米寬,再放些裝飾也是可以的。 安靜等他放好,跟著將豆綠色坐墊鋪去上面,然后在程風(fēng)出門前叫住他:“程先生?!?/br> 聲音細(xì)而柔和,聽起來有種捏棉花枕頭的舒適感,很適合讀書哄人睡覺。 程風(fēng)回過頭。 兩人距離很近,他又長得極高,因此安靜看他時需要盡力仰著臉。 這是程風(fēng)第二次端視她,之前那次她垂著頭發(fā),他以為是那頭略顯凌亂的黑發(fā)襯得她臉小,直到今天她扎起頭發(fā),他才發(fā)現(xiàn)她本來就只有巴掌大的臉。 白白凈凈,眉眼間有種說不出的靈氣,讓她看起來還像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但她來了傻瓜鎮(zhèn)…… 也許不用等到夏天她就會曬黑。 他想著些莫名其妙的,漸漸發(fā)現(xiàn)她白皙的臉龐有漲紅趨勢,猜到是她有為難話要講,因而簡單向她糾正下:“程風(fēng)。” 意思是讓她直接叫他的名字,順便告訴她不必把自己看成洪水猛獸。 安靜卻還沉浸在被他盯的怪異情緒中,一時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試探著改口:“程風(fēng)先生?” “……” 程風(fēng)懶得多說,淡淡應(yīng)聲:“嗯?!?/br> “謝謝你來幫忙,但我只準(zhǔn)備了一盒小餅干,待會兒下樓要交給敬先生?!?/br> 安靜說這話時小心翼翼覷著他,她早上在超市買了盒昂貴的進口小餅干,準(zhǔn)備感謝家具店老板來家里送貨,可是沒想到到頭來變成兩個人。 程風(fēng)聽了這話下意識想蹙眉,但最后依舊擺著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嗯。” 小餅干而已,甜膩膩的小餅干而已,他怎么會計較這個? “所以,你的那份可能要等到下午才能交給你,我買了蔓越莓,打算自己做。”她接著說完后半句。 程風(fēng)的目光投轉(zhuǎn)回她臉上,無厘頭地問上句:“他的餅干不是你做的?” 安靜搖頭,擔(dān)心他嫌棄自己做的不如買來的好,低聲向他保證:“我烤的小餅干也很好吃的……當(dāng)然我還可以再去買一盒?!?/br> “不用了。” 安靜一僵,手無意識地攥緊:“那——” “我是說不用再買……自己做也挺好?!彼f這話時出奇的別扭,大概是太久沒像現(xiàn)在這樣期待過什么了。 可甜膩膩的小餅干有什么好期待的? 他默默嘀咕,安靜卻放松一截,意外的沖他笑了笑。 程風(fēng)倏地撇開眼。 嘁,有什么好笑的? …… 兩人從屋子里出來時表情都淡淡的,但是細(xì)看之下,總有些不對勁。 尤其程風(fēng),敬桐竟然從他那雙從來都寫著“無趣”的眼里窺見些隱秘的得意。 他不對勁。 敬桐懷著這種違和感下了樓,然后就見安靜直奔餐廳抱了個小鐵盒來,雙手呈給他。 “辛苦你了敬先生,這份餅干請您收下?!?/br> 原來是給他的小餅干啊。 敬桐常年板著的臉又有了絲松動,忍了會兒,沒像昨天那樣笑出來,反倒是冷酷回絕了安靜:“不用謝,分內(nèi)之事?!?/br> “可是……” “給你你就收下。”矯情。 安靜轉(zhuǎn)頭看程風(fēng),驚訝于他竟然幫自己說話,當(dāng)然也很驚訝他的不客氣。 果然人不可貌相嗎?居然敢這么說人家,她覺得這位敬先生看起來可比他兇得多。 她正想著,兩手一輕,回頭看時,餅干盒已經(jīng)被敬桐接過去,他似乎有些靦腆:“謝謝?!?/br> “不用謝!” 安靜盯著他的胡子,忽地笑了下,其實這么看,他也不是很兇嘛,相比之下,還是她的鄰居更…… 更兇? 她偷偷瞄向程風(fēng),怎么看他都只是個安靜的美男子,一點也不兇。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