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安靜提起筷子,瞄準頂層的那顆板栗,而后抬眼看看程風,提醒他:“可以開動了!” 程風同樣提筷,見她夾走顆板栗,跟著朝板栗下手。 板栗燒之前是煮過小會兒的,煮好后安靜還放進油鍋微微煎了下,這樣做是為了防止燒雞時板栗被燒得爛糟糟。因而眼下的板栗大都完整,偶有沿著果rou.縫隙裂成兩瓣的也不會煮爛。 煎過的板栗色澤誘人,并非那種完全煎過的帶焦邊的黃,而像是加了層鮮暖色濾鏡,同時香甜味也蔓延至空氣中,安靜就是那時候忍不住偷吃了兩顆。 那樣的板栗還沒熟透,尚且?guī)е謇醯目诟?,天然的甜味就算被油煎過也不失清爽。而這時的板栗在這樣的基礎上變得軟糯,原本的甜味之上再添咸鮮的雞汁味,一口就讓人幸福愜意到極點,余味綿長。 安靜吃完一粒,眼睛放亮,抬起頭看程風。 比她先吃完的程風已經(jīng)準備夾第二筷,見狀一頓,下意識夸道:“很好吃。” 安靜滿意翹起嘴角,放下自己的筷子,再用一旁的公筷和公勺夾了滿滿一勺栗子、雞塊和香菇,全部扣進程風碗里:“那就多吃點。” 飯碗里冒尖,像是長出座小山。 “……”程風受寵若驚地看看那座熱情小火山,須臾失笑,“多謝?!?/br> “不用謝!反正食材都是你買來的。” “可我買再多食材都不會比你做得更好吃。” “?。?!” 安靜被他的話意外擊中,一瞬間就好像變身成一只氫氣球,馬上就能得意飄起來。好一會兒她才努力沉下來,矜持回應:“其實你也不錯的?!?/br> “?” 程風微微挑眉,聽她繼續(xù)瞎說:“你剛才幫忙的時候看起來就很熟練,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br> 無論是挑蝦線還是碾咸蛋黃,都標準得無可挑剔,就連蒸米飯的用水量都無比精準……這比她想象中的廚房殺手程風厲害得多,說他是不會做飯的人應該不會有人信。 “還有,你之前做的小蛋糕也很——”好吃?安靜糾結(jié)下措辭,改口,“也沒有很差勁。” 雖然說平平無奇了一點,但第一次做蛋糕能成功并且做得不丑就已經(jīng)很厲害了。 “所以,你之前和我說做飯難吃只是在謙虛對不對?”她說了長串,得出結(jié)論。 程風只用了兩個字回她:“不對。” “……” “……” 沉默,沉默…… 沉默是今天中午的餐廳。 靜了會兒,程風清了清聲,不確定地說:“也可能對?” “……” 見她不說話,程風想辦法補救:“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做飯給你吃?!?/br> 安靜睜圓眼,有了反應:“真的嗎?” “嗯,”程風點頭,一本正經(jīng)地說,“只要你不覺得難以下咽。” “好啊,那我要先多請你幾回……” 安靜又回到先前笑瞇瞇的狀態(tài),說完轉(zhuǎn)頭給自己舀了一大勺蟹黃豆腐送進碗里。濃稠的金色湯汁與白嫩嫩的豆腐間裹挾著一只粉紅蝦仁和幾顆青豆,色彩豐富,蓋在米飯上讓人食欲大增。 她拿小勺子拌了拌,舀了咸蛋黃最密集的那一口送進嘴里,豆腐口感絲滑,入口即化,咸蛋黃則帶著沙沙的感覺,與米飯一起咀嚼時連胃都忍不住催促起來: 再嚼快點!快饞死了! 程風則困在她的話里許久,在她吃完這口豆腐后才想起來反問聲:“多請我?guī)谆兀俊?/br> 安靜抬頭,下巴微昂:“你難道不想嗎?” 仔細看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程風微笑否認:“不,很樂意?!?/br> 說著,他動筷去解決碗里的小火山,安靜則抿笑低頭,繼續(xù)吃碗里的豆腐。 盡管他們只準備了兩道主菜,但每道菜的分量都很充足,因而安靜吃飽時兩樣菜都還剩了好些,她難得地在飯桌上蹙了眉,嘆氣說下次再弄少點,程風卻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了不用—— 他又添了第二碗米飯,將那兩道菜吃得一干二凈。 安靜在他吃第二碗米飯時就已經(jīng)推開自己的飯碗,坐在他對面,邊吃土豆泥邊看他。 土豆泥是很小的一份,飯后吃剛剛好,并不會讓人覺得撐??诟信磁吹?,還很細膩,但又和板栗的糯與豆腐的細膩有些差別,土豆泥糯而不干,細而不滑,濃郁的奶香與黃油味和全世界最偉大的土豆相融,讓人舍不得那么快送它進胃里去。 她吃得津津有味,當然,看得也饒有興味,如果程風臉皮再薄點,大概要當場放下碗不吃了。 可他不是那樣的人,可以說反過來也一樣,他看著她吃土豆泥也很開心。 這樣一來,午餐好像也被今天的菜點屬性感染,變得糯糯的,綿綿的…… 或許還有,甜甜的? 總之,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讓她去靈感屋看看了。 第79章 圓圓臉花仙 牽手需要穿上外套?!?/br> chapter79. 圓圓臉花仙 安靜一向言出必行, 第二天中午果然又邀請了程風一起吃午餐。 這天出門前她特意帶上手機,不過去買食材時還是程風結(jié)的賬,因為他認定他才是吃飯主力。安靜對此并不介意, 在現(xiàn)在的她看來, 誰結(jié)賬都沒差別, 唯一可能有的差別就是程風會介意。 所以,就順著他好了。 午餐仍然是兩道主菜,樸素的魚香rou絲和干煸四季豆,還有道既像主菜又像點心的南瓜泥蛋羹,盛在玻璃碗中, 像極了一塊芒果千層, 只是表面多撒了些細香蔥。 程風依舊吃了兩碗米飯, 和昨天一樣不失優(yōu)雅地清空了餐盤, 為午餐畫上了和盤子一樣圓的句號, 飯后還十分乖巧地將碗碟收進洗碗機里。 安靜全程都跟著他,似乎是醞釀著什么,直到程風輕車熟路地調(diào)好洗碗機的清洗功能后,她才很認真地抬頭看他。 “……” 不知道為什么,程風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總感覺她要說什么奇怪的話了。他停在洗碗機前等了等, 做好心理準備再問她:“有話要說嗎?” “……”安靜琢磨下,小聲開口, “是有件事比較在意, 但是說出來可能會有些奇怪。” “沒關系, 你說?!?/br> 反正他已經(jīng)做好奇怪的準備了。 安靜目光下移,掃到他腹部稍作停留,隨后飛快別開, 語速也變快:“算了不說了——” 這樣說出口一定很奇怪,說不準還會被他當成變態(tài)。 她想著,立刻清理起料理臺,默默祈禱程風別再問下去。 “……” 程風當然沒錯過她那一眼,一霎間感到絲茫然,在她別過眼后下意識低頭。確認他的毛衣上并沒有沾到米粒或者其他污漬后,更為茫然。 他身上還能有什么奇怪的事能讓她在意呢? 程風并不打算現(xiàn)在就追問她,而是配合安靜迅速“忘記”這插曲——他如今做起這樣的事已經(jīng)是得心應手。 收拾干凈料理臺,兩人離開廚房,安靜推上廚房的玻璃門,再回身問程風:“那我們什么時候去靈感屋呢,你需要午休嗎?” “不需要,你呢?” “我也不用的,”安靜說著看看腕表,已經(jīng)是一點一刻,“那是現(xiàn)在就去嗎?” “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留我多坐會兒。”他其實還有些話需要告訴她。 安靜心想也對,不過這話由他來說真是太不客氣了。 她腹誹句,帶著人坐去客廳里,不等程風找機會開口,她就跑去樓上拿了個毛線籃子下來,站在詩人椅前,將籃子往茶幾上一放。 “你猜這是什么?” 籃子里放了幾團深灰色的羊毛線以及一件還看不出是什么的半成品,程風猜測:“圍巾?” 安靜搖搖頭。 “那就是毛衣?” “嗯……差不多,”她告訴他正確答案,“是在織馬甲?!?/br> 程風的注意力重新落回那件馬甲上。深灰色,一種鮮少出現(xiàn)在安靜身上的顏色,所以極有可能不是給她自己織的,倒更像是織給男性的。 “是給我的嗎?” 他下意識這樣想,問出口后才感到些微的忐忑。他好像有點自戀,她還什么都沒表示,如果不是該多難堪。 安靜聽他這么問,嘴角高高揚起,他靜靜望著她,心跳習慣性不受控。 終于,她在笑了兩秒后又朝他搖搖頭。 “……”程風驟然失去興趣,面無表情,甚至很沒道理地想到周緒——他也是男的。 見他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安靜展顏輕笑,坐下將籃子抱到自己膝上,告訴他:“這是我給敬先生準備的,再過十幾天就是1125號的生日,我決定送他件冬天穿的馬甲,你覺得可以嗎?” 程風那微弱的難堪和沒道理的嫉妒瞬間消失殆盡:“我覺得很好?!?/br> 安靜仍然抱著籃子,又說:“你要是也想要,等我給歷先生織完圍巾就織給你,反正冬天還很長?!?/br> 歷先生就是昨早那位紅圍巾老人。 “不用。”程風卻一口否決了她的話。 “為什么?你難道不想要嗎?” “想是想的,但你的冬天應該屬于你自己?!?/br> 安靜愣住想了想這話,回神后露出淺淺的微笑:“可是給你織毛衣也可以是我的冬天啊?!?/br> 安靜的冬天,也可以是給喜歡的人織毛衣。 就像是有把松子撒到程風心底,他養(yǎng)在那兒的小松鼠掃起尾巴,他極力保持著從容,定睛看著她。 安靜和他對視眼,氣氛莫名有些古怪,她便默默收起笑意,拙劣轉(zhuǎn)換話題:“我們要走了嗎?” “可我們才剛坐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