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這個時候,清風(fēng)吹散了烏云,明月又露光輝。月光輕輕撒在阿淵身上,勾勒淺淺清輝。 窗外月光盈盈,室內(nèi)燈輝柔柔。 夜里的天氣多變,一會兒下雨,如今竟又晴朗起來。 沈灼想起片刻之前將自己還準(zhǔn)備將整個人沉入水中,竟有幾分不真實。 阿淵輕輕一揮簫,將簫輕輕湊在唇邊:“你喜歡聽,那我再給你吹一曲?!?/br> 他面紗被燈火染上了一層光輝,有一種奇異的綺麗,幾縷發(fā)絲輕輕垂在他的臉邊。 阿淵既溫和,又漂亮,沈灼也絕不可能說不好。 沈灼總覺得他問自己什么,自己只想點點頭,并不愿意拒絕他。她沒留意到,短短片刻,自己對阿淵已經(jīng)有了某種模糊的依賴。 簫聲幽幽,雖調(diào)子略低,只會讓人覺得溫柔,并不會讓人覺得凄苦。那曲子就像是在沈灼耳邊安慰她,使得她眼眶微微發(fā)紅。她拼命的忍耐,生怕自己失態(tài)。 幽幽的黑夜中又浮起了簫聲,不遠(yuǎn)處的無遮也聽到耳里。 身為軍師的貼身保鏢,無遮方才被阿淵無情逐出。 不過就算這樣,無遮也不好意思走太遠(yuǎn)。 以阿淵的修為,自然無人可以傷到他,卻會打攪阿淵興致。 無遮心里嘖嘖作聲,軍師在做什么? 因為大家都知道軍師喜歡顏綠婉,故而無遮倒也不好奇軍師身邊從沒有女人。無遮還做好心理準(zhǔn)備,一旦顏綠婉出關(guān),說不定自己就要暗處觀賞虐戀情深小黑屋的狗血劇。一個好的侍衛(wèi)兼殺手,是需要成為一個優(yōu)良背景板,當(dāng)好一個與我無關(guān)的吃瓜路。 沒想到劇本看到現(xiàn)在,劇情卻莫名其妙的發(fā)展了別的支線。 現(xiàn)在好端端的,明無色卻領(lǐng)回一個上清界女弟子。 那女修內(nèi)丹已失,已經(jīng)是個廢人,也不知軍師要她,又是為了什么。黑暗中無遮只瞧一眼,那姑娘雖然狼狽了些,卻也頗具姿色??赡苓@正道女弟子一向都走清純堅貞路線,也有些與眾不同的風(fēng)味。 不過軍師心機(jī)頗深,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搞感情線。再者秘境開啟在即,他們這些修士處于繃緊的狀態(tài)下,就更不可能有心情搞感情。 無遮想,我們軍師是要搞大事情的。 這么一想,他便開始釋然,并且變得通透。 莫非眼前女修手握重要情報,或者體質(zhì)特殊適宜雙修彌補(bǔ)軍師修為上不足?再不然,還可能她的血具有非常神奇的功效。蒼龍界的魔人們道德觀也就那么回事兒,就算軍師以美□□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身為沉默寡言的魔修第一劍客,無遮無疑見識了許多真實的狗血劇情。他隨隨便便一腦補(bǔ),各種虐戀情深也是撲面而來。 不過無論軍師要從那個已是廢物的女修身上謀奪什么,以軍師無恥深沉的心機(jī),想來也是分分鐘手到擒來。 至多一晚,什么都能搞定。 無聊的無遮已經(jīng)順道將沈灼定義為一個無趣的過客。 相信明天太陽升起時候,那個正道女修清純也好,忠貞也罷,一定將軍師想要她奉獻(xiàn)的都奉獻(xiàn)出來了。 那幽幽簫聲縷縷不絕,沈灼眼底已經(jīng)泛起了淺淺的淚意。 斗士中燈火搖曳,她只覺得面紗后那雙眼睛始終溫和熨帖的看著自己,令她想要哭出來。 第21章 阿淵仿佛有一種奇特的…… 看到沈灼這樣子, 阿淵的簫聲也停了停。 沈灼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有些無措的擦去了眼角淚水:“對, 對不起。只不過聽到你的簫聲,我好像忍不住想哭。” 她只覺得自己這樣子很是失禮,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阿淵卻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人生在世,不就是如此,當(dāng)哭則哭,當(dāng)笑則笑。為什么一定要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令自己十分痛苦呢?阿灼,如果你讓我直說, 我會覺得你并不好??墒沁@些, 也是無需隱瞞?!?/br> 他這么體貼, 更讓沈灼內(nèi)心流淌一抹說不盡的滋味。 阿淵說的, 當(dāng)然也有道理,可是, 可是他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不過有時候,你覺得自己哭出來, 非但得不到別人的同情, 反而會被別人看輕?” 阿淵輕聲說道, 認(rèn)真凝視著沈灼。 沈灼只覺得一顆心砰砰的跳,忍不住輕輕一點頭。 其實她一來到上清界,就被別人輕視羞辱。那些滋味,那些滋味也并不好受。不過沒關(guān)系的, 她會努力修行,回應(yīng)那些質(zhì)疑。等她煉成了幻羽之瞳,與她一道的俗修也有許多佩服她。 所以她不愿意哭, 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不好。 就算將自己沉入水中,也不愿意人前展露痛苦。 那些痛苦,她沒有寫信告訴阿淵,也沒有在陸音跟前傾述,更不屑在蕭雪元跟前賣慘。 因為,因為不值得。在她的眼前,這一切都是屬于她自己的事情。 就算被挖丹,沈灼也只是剛剛醒來時候哭過,她面對蕭雪元時候可沒有哭。就算真的要哭,她也是在漆黑的夜晚,自己狠狠咬住手指,將哭聲一點點的咽回肚子里去。 可現(xiàn)在,在阿淵面前,對方只是個不相干的蒼龍界咸魚。 一個人,一個人終究是需要承認(rèn)自己很不好的。 阿淵給她寫的那些信,總是問她好不好。 “近日甚安,勿念!” 她總是這么回,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其實阿淵握住自己手臂時候,已經(jīng)知曉她是殘破之軀。 沈灼手指微僵,略一遲疑,終于還是放下去。 她感覺阿淵面色后那一雙眼睛溫和熾熱的看著自己,仿佛在鼓勵什么。 “我,我——” 沈灼結(jié)結(jié)巴巴,只覺得難以啟齒。 她淚水珠子卻一顆顆的從眼睛里滾落,不知不覺已經(jīng)淚流滿面。 “我,我其實不怎么好?!?/br> 這句話一說出口,不知怎的,她竟覺得自己身軀微微一松。 她黏糊糊的淚水流淌更多,唇瓣輕輕說出更多的話:“我很生氣,很痛苦,真的,真的非常的難受,難受得,想要這么死了?!?/br> 可這么流淚,卻似乎有一種痛快。 阿淵靜靜的瞧著她:“那就哭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沈灼沾滿淚水的面頰浮起了一個難看笑容:“可我只覺得,哭又有什么用。就算哭出來,事情也還在那里。阿淵,不會變的,什么都不會變的?!?/br> “可不哭,仍然什么都不會變。至少哭出來,可那會讓你舒服一點?!?/br> 沈灼已經(jīng)撲在桌面上,嗚嗚的哭起來。 她淚水珠子一顆顆的滴落,將自己衣袖都打濕。她哭得并不美,一個人真?zhèn)亩迺r,臉上表情也自然會有些崩壞。她哭的聲音也并不悅耳,夾雜重重鼻音。 她覺得自己很狼狽。 然而一片手掌卻輕輕按在她的頭頂,輕輕撫摸她的頭。 他也沒有這么勸阻,任由沈灼將想哭的都哭出來。 夜色已深,外面風(fēng)寒露重,這處小屋卻又溫又暖。 夜風(fēng)之中,也有著幾道人影攢動,飛快掠來,似有意窺測什么。 只不過此刻,一把黑色暗啞的劍就這樣直勾勾的探出了,一瞬間血光飛舞,夾雜著一聲慘叫。 無遮一身黑衣,似與夜色融為一體,仿佛黑夜里嗜血的魔神,卻是一語不發(fā)。 來客的身份,他也約莫猜測到幾許。 之前明無色居于無念山莊,山莊之人就鬼鬼祟祟窺測。 之后明無色搬出來,無念山莊居然也尋覓到此地。 幸好無遮這個人工作比較勤勞,沒有跑出去浪,才順利阻止這些人打攪明無色。 上司讓你出去,你總不能真跑路,讓這些無聊人士打攪軍師勾搭妹子。 “我等是無念山莊——” 對方還企圖表明身份,表達(dá)一下親近之情,準(zhǔn)備茍住自己性命。 這在無遮瞧來,當(dāng)真是十分可笑。所謂規(guī)則,是在白日里眾目睽睽之下。大家為了維持塑料花和平,故而才有所顧忌。 現(xiàn)在黑夜中的修士個個穿著夜行衣,還搞什么? 死了便死了,有什么了不起。尤其在這個兇殘世界,修士失蹤可是有很多種有可能的解釋。 今日無念山莊有弟子已被紅潮吞噬,骨頭渣子都不剩。 怎么大家還搞這么危險的事?是因無念山莊跟上清界太過于親近,故而又蠢又廢嗎? 人家話都沒說完,無遮就順手將人給宰了。 眼見無念山莊不管用,活著修士光速改口。 “其實是上清界紀(jì)——” 紀(jì)什么的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最后一個黑衣人已經(jīng)被無遮抹殺。 白日里明無色像個正人君子一樣,竟以簫聲退敵,想來那些上清界大修也是生出了好奇。 上清界大修輕輕囑咐幾句,便趕來這里送死,當(dāng)真是可笑之極。 無遮這般想著,心底微有嘲諷。 說到底,蒼龍界只是表面轉(zhuǎn)正而已,倒是當(dāng)真有人將之看成溫雅無害的綿羊。 身為冥界第一劍客,無遮雖然有著豐富的內(nèi)心戲,可平時干活卻簡直像個啞巴。 靠著人狠話不多,無遮也才順利成為蒼龍界第一保鏢兼刺客。 此刻無遮足尖輕點,只見幾縷黑潮就這般宛如藤蔓似的蜿蜒而上,將幾具尸首吸納殆盡。 蒼龍界這殺人毀尸的手段,可謂界中傳統(tǒng)。 秘境開啟在即,各界勢力蠢蠢欲動。加之紅潮之禍背后黑手不明,大家在無念山莊不過維持表面上的和平。故而深夜窺探之舉,死了又何妨?只不過上清界大修太自以為是,認(rèn)定旁人一定會給上清界一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