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阿淵雖只露半張臉,卻已可看出是個美男子,真容必定也是不差。 除開愛美之心,沈灼也生出一縷想要多了解阿淵的念頭。 沈灼想:等我們出了秘境,我提出要求要將他看一看,他定也不會拒絕。阿淵對我,素來是十分溫柔。 想到了這兒,她心尖又熱了熱。 沈灼忽而生出一抹遺憾,為什么那片切片的主人是蕭雪元,而不是阿淵呢。 現(xiàn)在她想到蕭雪元,內(nèi)心只有冷冰冰的痛苦,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反倒是阿淵,才讓沈灼有了久違的動心感覺。 她確實已經(jīng)動了心了,想到了早死的小哥哥,沈灼內(nèi)心忽而一酸。 唉,他讓自己好好活下去,再尋一個人喜歡也沒關(guān)系。似他那么愛吃醋的人,能說出這種話,也只盼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 沈灼默默想:我的小混蛋,當初我要陪你去死,你不肯?,F(xiàn)在我似乎又有喜歡的人了,你會不會后悔? 風輕輕吹過沈灼的耳邊,讓她心思微微生亂。 此刻黑沉海旁,卻已然多了幾道身影。 眼前的黑沉海確實宛如活物一般,游走不定,散發(fā)縷縷怨意。那如水般游走的流質(zhì)之物,實則便是黑沙凝聚而至于。怨沙如此游走,使其透出了幾分兇狠之態(tài)。 上清界弟子已臨這黑沉海,遙遙凝視。 一路殺伐而至,蕭雪元衣衫也稍有凌亂,可雙眼卻不覺流淌縷縷狠意。 他猶結(jié)發(fā)冠,面似冠玉,英俊無匹。 有眠寧指點,蕭雪元自然也知曉這關(guān)鍵寶物正是在這黑沉海中。一旁的眠寧身軀卻顯得有些單薄,她眼睛里蘊含了驚恐,淚水也似流干了。 從前眠寧并不知曉秘境意味著什么,如今她終于體會到了這里的兇險,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甚至于她初入秘境時候的任性也是消失無蹤。 一路而來,眠寧見識了種種殺伐。殘酷的現(xiàn)實終于將眠寧給打醒了。她終于明白自己處于怎么樣的一個環(huán)境,甚至于有可能會死。 眠寧內(nèi)心只不斷呼喚姜重,可如今只能勉力支持。 似她這般年輕的女修,自然也是不想死的。 蕭雪元有些煩躁的撫摸自己腰間的腰令,對方卻毫無回應。到了這一層秘境,上清界的傳訊工具都頓時失效,沒有了作用。那么既然如此,紀雪君究竟如何了,是否順利摘取寶物,一切都未可知。 不過無論如何,紀雪君都是最具有機會摘取藥品的。 紀雪君肯為他前去跟金烏神鳥搏斗,乃至于只剩半條命。故而蕭雪元對她,也有一種信任。便算紀雪君當真奪得靈藥,也定不會私吞。 一時之間,蕭雪元冷玉似的面孔也不覺泛起盈盈光潤。 此刻黑沉海忽生躁動之意,驀然探出了漆黑的長須,飛快的向這些上清界弟子掠去! 秘境之中花可以是活的,那么海也可以是活的。眼前的黑沉海就是如此,竟開始像植物一般捕獵。 如此黑潮用來,兩名上清界弟子猝不及防,竟被一下子拉扯而下。 蕭雪元面若冰霜,手中法劍一揮,劍光生生將黑沉海就此逼退! 可被拉下去的兩位普通弟子就沒有那么幸運了,黑沉海中發(fā)出了清脆的咔擦之聲,就好似被什么啃咬咀嚼一樣。 很快兩幅白骨干干凈凈露出來。 眠寧瞧見骷髏兩個漆黑的眼眶看著自己,頓時也是啊了一聲,下意識的退后一步。 今日她入秘境之時,本來穿著一套素凈衣衫,襯得她氣質(zhì)純凈??墒侨缃瘢邔幍囊律郎弦呀?jīng)沾染斑斑血污,看著好生狼狽。 可作為一個活攻略,眠寧畢竟還活著。 蕭雪元可沒那么大反應,甚至他心里還趨于平靜。 死了的上清界弟子不清楚黑沉海屬性,是他們自己沒做好功課,否則定會知曉黑沉海會進行捕獵的。 甚至于那兩副骸骨,一瞬間也是開始迅速沙化,漸漸的骨砂被染黑,融入這黑沉海中。 正在這時,蕭雪元耳邊卻聽到了細碎的鈴聲,忽而微微一怔。 他想起那個夢,夢中沈灼披發(fā)搖鈴,赤足而來,極盡嫵媚。 在這個布滿了血腥冰冷的秘境,蕭雪元竟不合時宜又想到了那個夢。 蕭雪元想:這當真是奇怪之極! 然后蕭雪元居然就瞧見了沈灼。 沈灼雙瞳染上了一層碧色,和夢中一樣。有那么一剎那,蕭雪元也以為自己墜入了某個夢境。 可是旋即,蕭雪元臉色頓時一變! 片刻之前,他想的是通關(guān)寶物,想的是紀雪君,想著這一次自己來此的收獲。然而真奇怪,他之前雖然沒想到沈灼,此刻內(nèi)心怒意卻也同樣真實。 因為沈灼被一個男子扶著,十分親密的靠近了對方,甚至那雙綠瞳間也生出溫柔之意。那種溫柔,瞧著真是刺目扎眼。 蕭雪元眼底流淌了幾分的寒意。 第34章 咬下他的面紗來 入秘境之時, 沈灼便與上清界斷絕關(guān)系。那時候蕭雪元也竭力壓下心中某種怒意! 在他心中,并未允許沈灼離開。 秘境結(jié)束之后, 沈灼又能去哪里? 眼見沈灼跟一個陌生修士舉止親呢,蕭雪元心中驟生怒火。 阿淵本不是那么大度的人。說到底,虛榮浮夸的魔修都是有幾分傲慢記仇的。 只不過此刻他牽著沈灼,心里甜甜的,別的什么,竟也并不如何在意。 沈灼明眸似水,一雙眼又泛起了碧輝,自然將蕭雪元身上涼意盡收眼底。 蕭雪元雖不了解她,她卻了解蕭雪元。 蕭雪元自命不凡, 顯然是為了事業(yè)強自隱忍。 她回過神來, 一扯阿淵:“阿淵, 我們?nèi)ツ沁?。?/br> 阿淵微笑:“好!” 蕭雪元想:阿灼現(xiàn)在雙瞳恢復如初, 必定會更加不聽話。 他內(nèi)心隱秘的知曉,其實沈灼并不是貪圖權(quán)勢追逐自己。只是從前蕭雪元并不愿意對沈灼尊重, 故而并不愿意想明白。 現(xiàn)在蕭雪元嫉意橫生。 他驀然生出一個念頭,若自己沒挖阿灼的丹給紀雪君, 那么現(xiàn)在沈灼會站在自己身邊。 不過, 師姐對自己對上清界都十分重要, 他的選擇自然是沒有錯。 如今紀雪君必定為他尋覓到秘境第一層的關(guān)鍵法寶,并且一心等著送入自己手中。反倒阿灼,開的眼識也不過如此。 蕭雪元眼皮突突跳,太陽xue上青筋浮現(xiàn)。 他忽而發(fā)現(xiàn), 自己這么想,是不愿意自己覺得后悔。 沈灼:謝謝,第一層的關(guān)鍵寶物正在消化中。 蕭雪元驀然手中抱劍, 緩緩揚起腦袋,容色微涼:“阿灼,回來吧?!?/br> 他言簡意賅,更顯得趾高氣昂。這般姿態(tài),有時候也會彰顯他十分自信。 蕭雪元幾縷發(fā)絲這般輕輕的垂在臉頰一層,更增幾分的冷傲。他雖然這么和沈灼說話,可卻瞧也沒多瞧沈灼一眼。 蕭雪元自顧自的說道:“秘境之中,唯獨強者才能護你平安。你身子孱弱,縱然得了機緣,恢復眼識,也不是那些末流修士可以護你平安。哼,你離開上清界,我答應了嗎?” 以他性情,這般瘋狂暗示,已經(jīng)是紆尊降貴低頭了。沈灼應當也聽出他言語中懇求之意。他身為上清界圣子,如此在意一個卑微棄徒,也當真是紆尊降貴。 紀雪君雖然高傲,可事業(yè)上還不是處處以他為先,當真識大體,知分寸。反到沈灼一個俗修,卻處處拿喬,十分任性。有時他也不是很明白,為何挑了沈灼。 哼,他日自己權(quán)勢滔天,沈灼自然是尊榮無限。難道要他小意溫柔,做女郎裙邊奴。 不過這時候,阿淵也忍不住笑出聲:“阿灼,原來上清界圣子這般性情,你怎么忍耐他這么久?” 沈灼脫口而出:“認錯人了。” 蕭雪元本欲發(fā)怒,聽到了沈灼的話,卻也微微有些迷惑。 發(fā)生之事,本來很難解釋,不過沈灼想了想,也已經(jīng)有了一套說辭:“從前在凡俗之境,我曾得人救助,心中十分感激。我本以為那人是蕭仙君,沒想到竟認錯人了?!?/br> 蕭雪元面色一變。 他生于上清界,養(yǎng)尊處優(yōu),下凡俗之境的機會也不多。便是隨李悲風去凡俗之地修行,也是匆匆而過,自然也不會跟那些螻蟻一般的凡人生出交集。 沈灼這么說著,忽而心中微微異樣。 萬一蕭雪元當真不是本尊呢? 可那時自己那短命夫君死后,其余血rou盡消,只留下一枚嫣紅的幻羽。那片幻羽上尚有靈魂氣息,她以為一縷魂魄殘息自然屬于死去夫君的。若不是這樣,又作何解釋? 沈灼心中微苦,自己喜歡的那道魂魄,終究煙消云散了??磥肀咀鸷颓衅K究只能是二人論。 蕭雪元面色漸漸鐵青,面頰上透出了含辱之色。 他堂堂上清界圣子,竟被人當作替身? 在場上清界弟子也都面色流淌一抹古怪。從前他們看八卦,只以為沈灼心心念念纏著蕭雪元,沒想到竟不是這么一回事。 蕭雪元嗓音竟因怒意微顫:“好啊,沈灼,很好!你此話當真?” 縱然知道不該在劇情線里走感情線,蕭雪元仍然遏制不住自己的憤怒。 沈灼沉吟:“圣子,我除了初到上清界時對你示好,之后似乎也并未對你糾纏不休。那短短幾月間,你一直待我冷若冰霜。我覺得,你對我也并沒有什么情意?!?/br> 蕭雪元仔細一品,仿佛確實是如此??烧麄€上清界都說沈灼癡戀于他,他以為沈灼一切努力皆是為了自己。 沈灼翻閱典籍,苦練瞳術(shù),難道不是為了他? 故而他毀去沈灼種種努力,也以為補償了感情,便必能令沈灼滿意。 現(xiàn)在沈灼嘲他自作多情,更使蕭雪元眼底怒意一吐。 沈灼卑微又孱弱,自己稍有垂顧,已經(jīng)是她的福氣。 蕭雪元雙瞳閃爍光輝,驀然側(cè)過頭去,凝視眼前的黑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