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不敢再聽電話，提了句：“那林導你忙吧！祝你明天一路順風?！?/br>
    林煜澤“啊”了聲，“那再見?！?/br>
    羽毛匆匆按了掛斷，回頭的時候，想說什么，還未開口，唇便被堵住。

    “怎么……”她的話咽進喉嚨。

    他閉上眼，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頸，他有個小習慣，接吻的時候喜歡先咬她的下唇。

    羽毛很沒有出息，每次接吻都會心跳很快，以至于很快缺氧，腦子暈乎乎的，只能緊緊抱著他。

    不知道為什么，羽毛總覺得他不開心，連親吻都帶著幾分任性，像是故意搗亂一樣，甚至幼稚地不給她換氣的機會。

    于是剛剛在路上還說回家不親的人，摟著他的脖子，親得格外認真。

    仿佛在無聲告訴他：我很喜歡你。

    -

    羽毛最后徹底站不住了，推了他一下，“湯涼了?！?/br>
    夏與唐安靜看著她，眉眼溫和，羽毛很喜歡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湖，讓人不自覺沉溺。

    羽毛又戳了戳他，“你是不是不高興？”

    “嗯?！?/br>
    羽毛沒想到他倒是承認得快，于是順著他問：“為什么??？”

    夏與唐卻又不吭聲了。

    “擔心我嗎？找得生氣了？”羽毛都驚訝，他突然出現(xiàn)在春喜，想來是打遍了熟人的電話都沒得到回應，然后去了醫(yī)院，科室的同事告訴他的，“別生氣了，我這不是剛談戀愛沒有經(jīng)驗。下次去哪里我會告訴你的?！?/br>
    她原本以為很快就結束了，沒想到會拖那么久，后來因為提起唐醫(yī)生，大家情緒都有些低落，都無心去看手機。

    夏與唐搖搖頭。

    “那不會因為我說回家不給親吧？”羽毛微微睜大眼睛，不相信他會這么幼稚，“這我不是開玩笑嗎？誰讓你那么煞風景的。而且我剛剛有好好親你?！?/br>
    這話說出來怪羞恥的，羽毛抿了抿唇。

    到了現(xiàn)在，即便他一直悶著說不出口，她依舊好好說著話，似乎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羽毛，”他開口，坦誠道：“我不喜歡你一直夸別的男人?！?/br>
    嗯？

    羽毛恍然大悟，繼而忍不住笑起來，“對不起，我的錯，下次一定注意?！?/br>
    夏與唐仍舊看著她。

    羽毛實在憋不住，最后趴在他肩膀悶聲笑起來。

    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捧著他臉說：“那我也夸夸你，嗯……好看……”羽毛停頓了好一會兒，吞咽了口唾沫，“對不起詞窮了?！?/br>
    夏與唐眉毛微微皺起來，“我沒有什么優(yōu)點是嗎？”

    那語氣分明是一副你夸別人就可以那么具體那么滔滔不絕，到了我這里卻干巴巴一句好看的不滿。

    羽毛仿佛一個渣女求生欲考驗現(xiàn)場。

    她再次親了他一下，然后很認真說：“因為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對我來說正當局，所以我深陷其中，沒有理智和基本判斷了?！?/br>
    夏與唐：“……”

    羽毛被自己酸出了一身雞皮疙瘩，笑場了，“真的，我沒有騙你。”

    羽毛頭垂下來，怕自己笑著顯得很沒有誠意，手揪著他的扣子扯來扯去，“你是吃醋了嗎？”

    夏與唐坦誠“嗯”了聲。

    羽毛既覺得好笑，又覺得不可思議，最后撲進他懷里抱了抱他，“別吃醋了，我只喜歡你?！?/br>
    說完，羽毛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他，“快喝湯?！?/br>
    最后兩個人分喝了。

    羽毛不時偷看他一下，被他逮了個正著。

    “看什么？”

    羽毛搖搖頭，最后還是忍不住說：“你皮膚好薄，我感覺都沒有用力，你臉上到現(xiàn)在還有痕跡?！?/br>
    捧他臉的時候他歪了下頭，指甲劃到他臉了。

    夏與唐：“……”

    羽毛兀自檢討著：“我以后碰你的時候會輕點的?！?/br>
    看著怪心疼的。

    第三十二章 你以后不要罵我就行

    32.

    羽毛覺得不開心, 哥哥休息了，她卻又要上班了。

    兩個人住在一起倒住出了一種異地戀的感覺。

    過年急診很忙，人手更缺, 羽毛別說休息了, 經(jīng)常加班。

    年夜甚至都在手術臺上，有個醉駕肇事司機逆行急轉彎致使三輛車撞在一起，其中一輛轎車上一家老小五口人，最小的才剛剛一歲，還在懷里抱著。

    四輛救護車都去了, 幾個休息的醫(yī)生也被緊急叫回來。

    主任拍了一下額頭,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 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br>
    幾個人嘆口氣，每年這時候, 酒駕出事故的都比平時要多，本應該是舉家團圓共享人倫的時刻, 卻釀成了悲劇。

    新年倒計時的時候，羽毛在手術室里，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警報, 聲音漸漸拉成一道平直的滴聲，來不及傷感，因為隔壁還有等候手術的病患。

    一直到天亮。

    警察也一直守在外面, 等著問責肇事司機。

    哭聲混雜著吵鬧, 急診一片忙亂。

    羽毛在手術臺上連軸轉，這會兒已經(jīng)徹底不行了，有人來頂替她，她馬上退了下來。

    君君姐看她臉色發(fā)白，剝了顆糖給她吃, “先去躺一會兒吧！”

    值班室的幾張床已經(jīng)躺滿了，羽毛脫了白大褂，拿自己的外套搭在身上，在椅子上窩著瞇了會兒。

    時不時有人進來出去，小聲交談著，羽毛模糊地聽到又走了一個，又聽到醉駕司機清醒后試圖逃跑，被警察扭在地上揍了一頓，死者某個家屬瘋了似的想要和醉駕司機同歸于盡，一直在問護士對方的病房，急診所有的保安都叫了過來巡邏，警察也安排了人在這邊守著，幾個剛工作的醫(yī)生沒有經(jīng)驗，嚇得不敢出值班室，有個小男生躲在一旁跟爸媽打電話，說自己壓力太大了，不想待在這里了。

    羽毛都沒聽太清楚，整個人困極了，都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分不清自己是睡著還是醒了。

    她睡了不到兩個小時，有人叫她出去幫忙，她拍了下臉，便又出去了。好在沒忙太久，閑下來之后，主任就叫她趕緊回家休息，她在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然后才拿了東西出了急診大樓。

    前幾日的暴雪還未停，只是雪勢變小了，空氣又濕又冷。

    一出門就看見哥哥的車，那股陰霾一掃而空，三步并兩步地跑上前，拉開副駕駛的門竄上去，抱著他先親了一口，“你怎么來了？”

    “餓不餓？”他第一句問她。

    羽毛笑了，“你就是傳說中的爹系男友吧！”

    夏與唐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像老父親一樣愛cao心。”羽毛笑著。

    夏與唐彎腰給她系上安全帶，然后便啟動了車子，“是覺得我挺無趣的？”

    羽毛搖頭，“沒有，就是覺得好像沒有什么能讓你特別激動的事?！?/br>
    夏與唐挑了下眉，“或許以后會有?！?/br>
    羽毛是想象不出來，印象里，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情緒波動特別大過。

    -

    羽毛回家睡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夏與唐叫她起來吃點東西再睡，羽毛就翻了個身，把自己往被子里再藏一藏。

    夏與唐站在門口半推開門，再次敲了敲門，羽毛就再往里躲一躲，最后整個人埋在被窩里。

    他無奈笑了下，走過去坐在床邊，拍拍她，“別鬧羽毛，起來吃點東西。”

    上午十點吃的飯，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六點鐘了。

    羽毛不情不愿地把自己從被子里露出來，坐起來醒了會兒神，開始碎碎念，說自己昨夜是如何熬過去的，原本打算過零點的時候發(fā)個短信給他，或者跟他視頻一下，結果突發(fā)狀況，除夕夜就這么沒有了。

    “這樣就新年了嗎？”羽毛嘟囔著，“沒有一點新年的感覺?！?/br>
    她終于從床上下去去衛(wèi)生間洗漱。

    夏與唐就坐在她的床邊，翻她的枕邊書，倒不是晦澀的專業(yè)書，也不是文學名著，就是報亭十塊錢一本花花綠綠的少女雜志。

    羽毛順便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哥哥還在看，手撐著腦袋，若有所思。

    羽毛一窘，過去奪過來，塞在枕頭下，醫(yī)院上班太累，所以有時候看這種不費腦的小短篇助眠用。

    “你干嘛偷看我的書??！”

    夏與唐笑了聲，“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你那么緊張干什么?！?/br>
    羽毛也不知道，上學的時候班級里很多這種雜志，大家互相傳閱，小心翼翼防著老師，依舊會被逮到，每次老師都會恨鐵不成鋼地數(shù)落大家不好好學習，將來一定會后悔。大概是被管教多了，下意識會覺得是需要藏著的東西。

    “沒緊張，就是覺得……”羽毛努力去思考那種感覺，“仿佛是跟長輩看電影，突然看到親熱鏡頭的感覺?！?/br>
    怪尷尬的。

    夏與唐并不能理解，拉著她坐下，從床頭柜上拿過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fā)。

    “你對我的定義是……長輩？”夏與唐覺得荒謬，又想起她那句爹系男友，其實并不大理解，是以有一種確實和她差了輩分的錯覺。

    羽毛輕笑了聲，很喜歡他，覺得他怎么都可愛，就連此時無言以對的表情都覺得可愛。

    吹完頭發(fā)，羽毛趴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兩眼亮晶晶看著他，夏與唐側頭瞧她片刻，“先吃飯，待會兒再親。”

    又來。羽毛扶額，抱怨了句，“不公平，你一撩撥我，我就回應你，因為我好喜歡你。你對我卻總能收放自如，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睉賽壑械挠鹈X回路更清奇了，“你不愛我?！?/br>
    夏與唐牽著她手下樓去，沉默盛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