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厲嘗不出味道，只是機(jī)械地吞咽著：“一般。”

    “那看來還是我盤子里的更好吃一點(diǎn)。”

    姜雨抬頭睨他一眼，然后按照老規(guī)矩，將自己盤子里剩下的水餃遞到他面前。

    同時(shí)，把他的盤子移到自己面前，低頭吃了起來。

    裘厲見她絲毫不嫌棄自己吃過的水餃，心情…莫名平靜了下來。

    他默不作聲地吃東西，而這一次，舌尖味蕾終于變得豐富了。

    玉米的爽脆，牛rou餡兒里摻雜著韭菜的清香。

    盡管只放了鹽當(dāng)佐料，但這一盤餃子，在他舌尖融合成了人間至味。

    “你手，還疼？”他沒有抬頭，面無表情地問。

    姜雨不滿地說：“疼死了?！?/br>
    裘厲頓了一下，手緩慢地伸了過來，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背。

    雖然這個(gè)動(dòng)作，絲毫不會緩解傷口的痛楚。但此時(shí)此刻，姜雨卻能夠深切地感受到少年內(nèi)心的愧疚。

    姜雨縮回了手，沒好氣地說：“我下個(gè)月還有很重要的比賽呢，要是傷口好不了，我拿你是問。”

    裘厲望著她手腕白皙如皓月的肌膚，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深深淺淺的疤痕。

    這些疤痕絲毫沒有讓他感覺到疼痛，但是刀刃劃在姜雨手上那一下…

    錐心刺骨。

    “我會想辦法。”裘厲沉聲說道：“不會影響你的比賽?！?/br>
    “算了吧，還能有什么辦法?！苯陻[擺手，大方地說：“你只要答應(yīng)我，別再隨便動(dòng)刀子了，傷害別人不可以，傷害自己更不可以。”

    裘厲將自己的袖卷落下來，掩住了手臂上難看的疤痕，不再說話。

    兩個(gè)人吃過了晚飯，姜雨起身準(zhǔn)備離開了――

    “你自己洗碗咯，我要回家了。”

    然而，在她收拾好書包準(zhǔn)備離開的時(shí)候，裘厲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姜雨感覺到牽絆，不解地回頭。

    卻見少年微垂著腦袋，用極低沉壓抑的嗓音，說道：“我以后不會了，小雨?！?/br>
    …

    走出裘厲的水汐臺小區(qū)，夜晚清涼的微風(fēng)輕撫在姜雨的臉上。

    以前她有點(diǎn)害怕裘厲，不敢和他多親近?？墒莿倓偘l(fā)生了那樣恐怖的事情，姜雨反而不那么怕他了。

    她發(fā)自內(nèi)心地同情他。

    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但一定是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這一次，姜雨是真心地想要幫他。

    還有…那一聲小雨。

    她心臟都要驟停了！

    …

    姜雨回到了弄堂口，正好遇到母親也下班回家，正在弄堂口的曉軍糧油副食店買生活用品。

    副食店的老板名叫錢曉軍，是個(gè)終年禿頂?shù)挠湍伳腥?，他對姜漫依覬覦已久，因此態(tài)度格外殷勤。

    在姜漫依結(jié)賬離開的時(shí)候，他的咸豬手還在她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漫依啊，以后常來光顧，我給你打八折，不不，七折，哈哈哈?！?/br>
    姜漫依吃了虧，卻也沒生氣，掛著笑意推開他的手，和他虛與委蛇地應(yīng)付了幾句。

    然而轉(zhuǎn)身邁出店門的時(shí)候，她笑容瞬間消失，鄙夷喃了聲：“什么東西。”

    上一世的姜雨，曾經(jīng)也看到過這一幕。

    那時(shí)候她很傻，不顧母親的阻攔，第一時(shí)間沖上去為母親出頭，結(jié)果被錢曉軍反咬一口，說是姜漫依勾引她。

    這件事在弄堂里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錢曉軍的老婆大肆散播姜漫依勾引他老公的事情。

    這使得姜漫依一度在鄰居面前很是抬不起頭。

    而這件事，反而成了錢曉軍自吹自擂的本錢，被弄堂里的男人羨慕著。

    人一旦不要臉起來，是沒有底線的。

    這次，姜雨控制住了自己。

    她匆匆跑到母親身邊，替她提起了手里的米袋和油瓶。

    看到姜雨主動(dòng)幫自己做事，姜漫依感覺到一陣暖心，笑著問她：“又這么晚回來，干什么去了?！?/br>
    “談戀愛去咯。”姜雨毫不避諱地坦白道：“交新男朋友了?！?/br>
    姜漫依其實(shí)很開明，并不阻止姜雨談戀愛，但是像霍城那樣的男朋友，她卻是不允許的。

    “新男朋友？”她拿出鑰匙開了門，八卦地問：“帥不帥，我認(rèn)識嗎，不是霍城那個(gè)富二代吧?！?/br>
    “不是，你不認(rèn)識?！苯暾f道：“這個(gè)新男朋友跟咱們條件一樣，沒錢，不過長得很好看，比霍城好看一萬倍?！?/br>
    “反正，mama希望你的每一段戀情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真誠地和別人交往，不要為了利益或者面子這些無謂的事情，去談戀愛?！苯拦垂此谋亲?，說道：“錢總會有的，但是真心不常有?！?/br>
    姜雨默了片刻，然后用力點(diǎn)頭：“嗯，我不會犯傻了?！?/br>
    上一世，mama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可那時(shí)候，她怎么就沒聽進(jìn)去呢。

    “還有啊，絕對不可以影響成績?！苯陮⒓Z油放進(jìn)了廚房的櫥柜里，笑著威脅道：“要是因?yàn)檫@個(gè)影響高考，老媽可是會棒打鴛鴦的?！?/br>
    “知道啦?！苯昕粗β档谋秤?，叮囑道：“媽，以后你別去曉軍副食店買東西了，他們家買的東西摻假?！?/br>
    “你怎么知道？”

    “因?yàn)殄X曉軍那家伙不是什么好東西，人品不行，反正你別去了?！?/br>
    姜漫依嘆了一口氣：“可是他們家賣的東西便宜，還經(jīng)常打折呢。”

    “媽，我自己能賺錢了，以后咱們不用買他家的便宜貨，咱們?nèi)ゴ笊虉鲑I?！?/br>
    “你一小丫頭片子，能賺什么錢?！苯啦⒉幌嘈沤?，卻只說道：“算了算了，你別cao心家里的事了，你負(fù)責(zé)好好念書，好好談戀愛，mama負(fù)責(zé)努力賺錢，咱們分工合作，肯定餓不著你這小丫頭?！?/br>
    姜雨打量著姜漫依，她真的很漂亮，雖然不年輕了，但是身上卻帶著成熟女人的獨(dú)有的魅力。

    如果不是因?yàn)橐疹欁约?，她?yīng)該可以找到很好的歸宿。

    mama是很好很好的mama，也很愛她。

    姜雨暗自綢繆著，她一定會讓mama過上更好的生活。

    ……

    第二天早晨，姜雨背著書包下樓，走到曉軍糧油副食店門口。

    錢曉軍正嗑著瓜子，跟幾個(gè)中年男人談笑風(fēng)生，嘴里不干不凈說著姜漫依的閑話――

    “在會所做事的能是什么好貨色。”

    “還跟老子裝純呢?！?/br>
    “看著吧，遲早有一天把她辦了?！?/br>
    ……

    姜雨從書包里取出了家里敲釘子用的錘子，徑直走進(jìn)了曉軍糧油副食店。

    錢曉軍看到姜雨走進(jìn)店來，沒把她放眼里，繼續(xù)和門口的男人調(diào)笑著：“這小丫頭片子長大了，肯定比她媽好看，這身材，嘖，絕了。”

    話音未落，卻聽見一聲巨響從店里傳來。

    錢曉軍連忙跑進(jìn)來，卻看見姜雨用錘子砸碎了店里最大的酒缸，酒水漫在了地上。

    姜雨利落地放下書包，又砸碎了店里剩下的幾個(gè)大杠，油水，酒水，還有醋和米。

    地上一片狼藉。

    錢曉軍看著這滿地糧油，心疼又生氣，指著姜雨大喊：“你干什么！”

    “警告你，再敢對我媽動(dòng)手動(dòng)腳，或者背后說她的閑話，我不會放過你。”

    “cao，你這小丫頭片子，你還威脅老子是吧！”

    姜雨抓起身邊的一個(gè)茅臺酒瓶，用力砸在了地上，冷笑著說：“你用劣質(zhì)酒精兌水、賣的地溝油、工業(yè)醋，我現(xiàn)在砸了你的店，過不久你就會感謝我了。”

    姜雨重生回來，這些鄰居彎彎道道的小秘密，她一清二楚。

    周圍看熱鬧的鄰居們瞬間炸了：“靠，錢曉軍，我家的油一直都在你們這兒買，敢情是地溝油?。　?/br>
    “錢曉軍，你真是喪盡天良！”

    “我昨天還在你這兒買了茅臺送領(lǐng)導(dǎo)，你他媽買給我的竟然是假酒！”

    錢曉軍氣得臉色慘白，顫抖的手指著姜雨：“你不要平白誣陷人！老子怎么可能賣假貨！你沒有證據(jù)?！?/br>
    姜雨扔下了錘子，說道：“等會兒質(zhì)監(jiān)局的人過來，你跟他們解釋吧?！?/br>
    說完，她扔下錘子，走出了曉軍糧油副食店。

    激動(dòng)的鄰居們已經(jīng)將副食店堵得水泄不通，都來找錢曉軍討要一個(gè)說法。

    很快，質(zhì)監(jiān)局的車也駛了過來，停在了店門口。

    姜雨拍拍手，迎著夕陽朝學(xué)校走去，心下一片暢快。

    一切都會好起來，她的生活也是，裘厲也是。

    第19章 胡桃夾子【一更】(高下立見！…)

    寒冬漸近, 距離年底的推優(yōu)比賽，只有不到半個(gè)月的時(sh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