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轍擔(dān)心姜昀祺這么大動靜著涼，由得人鉆，反手撈起姜昀祺被子捂在后背，低聲好笑：“睡覺這么不老實？”

    兩手兩腳纏嚴(yán)實了，下一秒又陷入夢中。

    裴轍垂眸注視。

    過了一會。

    “裴哥……抱抱我……”

    耳邊兩聲咕噥。

    混在一起，說得不是很清楚。氣息很熱，不知道是誰的溫度，也許是靠得太緊，溫度傳遞升高了。

    裴轍反應(yīng)過來才察覺自己心跳有一瞬漏跳。

    又不知道過去多久，裴轍一直沒有睡著。

    姜昀祺睡熟了，纏著的手臂松了松，額頭依然抵在裴轍肩前。

    過了會，裴轍伸手抱住姜昀祺。

    第14章 好好學(xué)習(xí)

    裴轍后半夜才睡著。

    倒不是因為失眠，或者姜昀祺睡相不好。相反，姜昀祺到他懷里就老實了，呼吸也輕，溫?zé)嵋粓F(tuán)，跟小奶貓似的，黏住了死活不挪地，睡得又乖又香。

    只是裴轍第一次這么睡。抱住姜昀祺的動作也很小心，怕吵醒他。過了會，等姜昀祺徹底睡熟，裴轍摟著人換了一個姿勢，讓姜昀祺趴在自己身上，然后掖好被角。

    姜昀祺一條小腿動了兩下，似乎被被子的重量壓到了，不是很舒服。睡著了沒有意識，不舒服就亂蹭，最后卡進(jìn)裴轍腿間才安分。

    裴轍睜開眼，喉結(jié)略動，有些無奈，伸手摸了會姜昀祺后腦勺，也不知道想什么。

    屋子里暖氣很足，溫度漸漸升高，睡著的兩人都有些熱。

    酣夢中的姜昀祺踢了自己被子，又想掙開裴轍的被子，身體剛要離開，裴轍下意識替姜昀祺抽開被子，下一秒，抱著人翻身，胸膛緊貼姜昀祺后背，一手箍在身前，長腿一壓，徹底制住姜昀祺。

    姜昀祺哼都沒哼出一聲，就在裴轍密實懷抱里溫溫涼涼睡過去了。

    冬日晨光不是特別亮，窗簾遮擋，入眼還是昏暗。

    裴轍醒得早。

    原本縮在肩窩的腦袋這會往下蹭到他胸膛前，睡得更加放松。鼻息輕緩，耳尖不知為何特別紅，深紅一塊，連帶著臉頰也是，深紅暈染出一片很淡的粉色，皮膚細(xì)膩柔白，觸感肯定很好。

    裴轍屈指，擦了擦姜昀祺臉頰到下巴尖，指關(guān)節(jié)微涼，漸漸地，溫?zé)醾鬟f，心頭也異常柔軟。

    裴轍沒有拿開手，維持著一個動作，垂眸繼續(xù)凝視。

    姜昀祺睡得正熟，一動不動。細(xì)長微翹的睫毛靜謐遮掩，額前垂著幾落烏黑發(fā)絲，發(fā)尖蹭在睫毛根上，睜眼估計要揉眼睛。

    裴轍伸手將他額發(fā)撥開。

    手掌陰影落在姜昀祺清朗眉眼下，但姜昀祺睡得很安穩(wěn)。

    裴轍撤回手，抱著人沒動。腦海里想了會早上會議議程，重申的地方不少，圣誕前和年前的會議也需要在會后重新安排人。中午要部里領(lǐng)導(dǎo)吃飯，肯定會談到延后的二輪談判。裴轍腦內(nèi)如同復(fù)印一般，清晰過了一遍目前拿到手的s773至u31型號的幾項重要試測數(shù)據(jù)。下午三點要去領(lǐng)事館，是正常的外事流程，不用他多費心，二部那里會安排人……

    高中生生物鐘終于在六點左右發(fā)揮了作用。

    從姜昀祺小小倒抽一口氣半途緊噎在嗓子口判斷，小家伙睜眼第一秒鐘似乎受到了驚嚇。

    裴轍明顯察覺懷里姜昀祺有幾秒僵硬。

    不作聲彎唇，裴轍閉上眼。

    胸前腦袋小幅度動了動。

    他在偷看自己醒沒醒，裴轍想。

    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升起，這會特別想要做些什么——

    但沒等裴轍抓住那一點，姜昀祺一下一下蹭著身子往下，似乎想借此脫離裴轍環(huán)抱著的手臂的掌控。

    半秒反應(yīng)，裴轍失笑，真的是……

    防止姜昀祺再蹭，裴轍主動換了睡姿，裝作自然松開手。

    姜昀祺松了口氣，抬頭望裴轍睡著模樣，心里其實有點奇怪，往常自己醒的時候，裴轍早就坐客廳了。

    也許是和自己睡沒睡好。姜昀祺嘆氣，cao心想，其實就睡一晚也挺好，天天在一起睡，裴哥身體肯定吃不消。

    裴轍不知道姜昀祺在想什么，感覺到姜昀祺輕手輕腳下了床，被子窸窣，似乎被抱走一條，然后腳步聲繞到自己這邊，姜昀祺極其緩慢小心地將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

    裴轍：……

    姜昀祺好像很滿意，站著很久沒走。安頓裴轍的感覺太奇妙，姜昀祺床頭忙到床尾，裴轍被蓋得明明白白。

    也許過了半分鐘，也許只是幾秒，客廳忽然響起腳步聲，接著就是幾聲叩門。

    是宋姨。

    “昀祺醒了嗎？”

    姜昀祺像是被按下一級警報，幾下蹦到門口，開門堵住宋姨，急得不行：“噓——”

    宋姨愣住了，疑惑：“裴先生還沒醒？不應(yīng)該——”

    “噓！噓！”姜昀祺急瘋了，頭發(fā)快豎起來，瞪眼皺眉瞧宋姨。

    宋姨不說話了，肯定是笑了。

    之后，臥房門被人極小聲關(guān)上。

    裴轍睜開眼，無聲笑了好一會。

    收拾好再出去的時候，客廳里靜悄悄。

    聞措打著哈欠在廚房燒熱水，見裴轍出來，語音不清道：“附小發(fā)了停課通知。雪太大，待會你們出門開車小心點?！?/br>
    裴轍打開手機(jī)，家長群里好多家長在問今天停不停課。劉老師六點半的時候發(fā)來通知，附中停一節(jié)課，改八點半上課。

    裴轍收了手機(jī)，“昀祺呢？看到他人了嗎？”

    聞措哈欠連天，指了指書房，“刷完牙洗好臉就進(jìn)去背書了，挺認(rèn)真的”。

    宋姨這會從裴轍房間出來，看樣子是去看雯雯了，見裴轍站客廳，便說：“裴先生醒了？昨天睡得不好？難得看裴先生醒這么晚?！?/br>
    裴轍沒說什么，只是問：“雯雯怎么樣了？”

    “沒問題了。睡得跟小豬似的，來回轉(zhuǎn)，腳都往我嘴里堵！”沒等宋姨說什么，聞措沖著咖啡擺手道。

    宋姨笑，“我看了，是沒事了”，接著問裴轍：“來的路上我聽出門買早飯的家長說，附中發(fā)停課通知了？”

    裴轍一邊朝書房走，一邊道：“停了一節(jié)課?！?/br>
    姜昀祺之后沒再進(jìn)臥室，也就沒換衣服，還穿著皮卡丘，頂著一頭亂翹，捧著必背古文，歪在沙發(fā)里走神，臉上是那種回味無窮隱隱偷著樂的高深表情。

    “劉老師發(fā)通知，推遲一節(jié)課，八點半上課。我們早點出發(fā)?！?/br>
    “好”，姜昀祺把書放回書包，又去看裴轍，猶豫會問：“裴哥，你昨天睡得好嗎？”

    裴轍點頭，“還不錯”。

    “哦……”姜昀祺開心了，“睡得好才晚起的嗎？”

    裴轍面不改色，“對。去換衣服”。

    “好?！?/br>
    吃早飯的時候，雯雯生龍活虎，飯桌上就她一人嘰嘰喳喳說不停。聞措偶爾和裴轍交談醫(yī)院里的事。姜昀祺安靜喝粥看裴轍，然后抽空回雯雯幾句。宋姨很捧雯雯的場，幾乎每話必回。

    “……宋姨你就帶我去吧？我想去，我想去……那里蛋糕特別好吃！我媽我爸沒空帶我去！今天還不是周末，肯定沒人排隊，宋姨宋姨宋姨……”

    聞措擱下筷子，“有完沒完？好好吃飯！整張桌子就你嘴巴不停，女孩子家家——”

    顯然偶爾嚴(yán)父上身的聞措在雯雯這里威懾力為零，雯雯只停頓一秒，接著又撒嬌求宋姨：“帶我去吧帶我去吧帶我去吧……宋姨，我今天不上課，我作業(yè)也做完了……”

    聞措舍不得罵，只能給宋姨使眼色，“宋姨沒空。宋姨要照顧小舅舅。你給我安分點，不然我告訴你媽”。

    裴玥即使不出場那也有三分威懾，雯雯停頓三秒，嘟囔：“小舅舅都上學(xué)去了，宋姨一點都不忙。”轉(zhuǎn)頭繼續(xù)央求：“宋姨，我真的想吃蛋糕——”

    “說到蛋糕”，聞措想起一件事，一巴掌捂上他閨女嘴，對裴轍和姜昀祺道：“昀祺是不是快生日了？昀祺，想要什么禮物？”

    說到禮物，雯雯立馬轉(zhuǎn)移注意力，“我知道！小舅舅下個月生日！宋姨，正好！帶我去給小舅舅買禮物吧！順便也可以吃蛋糕！”

    聞措：“……”

    姜昀祺一口粥沒忍住，笑噴了，裴轍遞紙巾給他。

    雯雯卻像發(fā)現(xiàn)什么新大陸，小臉湊近，笑瞇瞇道：“小舅舅，你笑起來好好看！眼睛更好看！像藍(lán)寶石！”

    被這么直白夸，姜昀祺一時無所適從，轉(zhuǎn)頭看裴轍。

    裴轍吃完起身，笑著補(bǔ)了一句：“是好看?！?/br>
    姜昀祺耳朵霎時紅透。

    聞措拉下快站在椅子上的雯雯，嫌棄道：“小舅舅好看，你看看你！坐沒坐相！”

    雯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狡猾道：“小舅舅有沒有女朋友？”

    姜昀祺愣住了，“啊……”

    “小舅舅這么好看，肯定有女朋友！我們現(xiàn)在都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孩子！”

    姜昀祺：“……”

    聞措徹底無語，“還是讓你媽來吧……”

    宋姨笑得不行，摸了摸雯雯小辮子，“女孩子矜持些”。

    雯雯不以為然，“要是能遇上小舅舅這樣的，我才不矜持！”

    聞措憤而起身。

    自家閨女太不省心，聞措決定下點家法，不管雯雯怎么鬧，最后還是沒同意讓宋姨帶雯雯出去吃蛋糕。

    姜昀祺和裴轍出門的時候，雯雯還在和他爸鬧，一時半會結(jié)束不了。宋姨最后想了個辦法，在家里做蛋糕，不過先要去超市買食材。雯雯退而求其次，逛逛超市也好。上班快要遲到的聞措無比心累，勒令無論如何今晚都得回家，這個家沒有裴玥不行。

    路上確實不好開。

    一晚上的積雪鏟到道路兩旁，剩下的融成水，好些車輛不怎么經(jīng)過的地方開始結(jié)冰，路邊行人走得分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