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第111章 頓時尷尬 博宇打來電話的時候,姜昀祺從床邊小沙發(fā)上支起上半身爬回床上躺了一會。一直戴著的珍珠白玉牌滑到鎖骨邊,溫溫潤潤,姜昀祺望著天花板伸手摸了一會就有點困。 博宇聲音和平時不一樣,小心試探:“云神,你還好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是有事你和我說?!辈┯钇鋵嵾€想多問點,但酒店門口找到姜昀祺那會,姜昀祺看人的眼神太嚇人,面色極其冷峻,博宇怎么想也不知從何問起。 姜昀祺從床上坐起來,玉牌輕溜溜滑下肩頭,此前充斥的各種情緒淡了很多,就是有些疲憊,開口語氣如常:“沒事。剛才狀態(tài)不好。是要去隊長那開會嗎?” 決賽三階段,每階段五場比賽結(jié)束,各大戰(zhàn)隊都會忙于復(fù)盤和戰(zhàn)術(shù)的調(diào)整與更改,時間還是很緊湊的。 博宇連忙道:“不不。坤兒說你狀態(tài)不好,休息一晚上。我們幾個先把比賽整理出來,明天一起碰頭再說?!?/br> 姜昀祺赤腳下床,走到沙發(fā)旁穿拖鞋:“我現(xiàn)在沒事了。你們在哪里,我去找你們?!?/br> 博宇很堅持:“你好好休息吧。我那會在酒店外面看你臉色真的挺不好。坤兒已經(jīng)決定了?!?/br> 姜昀祺重新在床沿坐下,沒說什么。 過了會,姜昀祺說:“謝謝?!?/br> 博宇笑了下:“都是隊友……對了,你設(shè)備包沒拿走,我晚些時候給你送去。” 姜昀祺說:“好?!?/br> 整個戰(zhàn)隊,姜昀祺覺得最cao心的就是博宇。黎坤也cao心,不過黎坤的cao心某些時候顯得得過且過,是落在表面的周全。也許因為他是隊長,有些事不適合對自己隊員太較真。博宇卻屬于事無巨細,打破砂鍋——可能跟性格有關(guān),姜昀祺想。 姜昀祺以前很少觀察別人,更別說總結(jié)一個人的性格。但是加入信戰(zhàn)以來,隊內(nèi)的每一個人都被他觀察過,黎坤、博宇、eric、宋紹,還有薛鳴淮,姜昀祺“觀察”他們,也許一開始帶有極強的目的性——處于一種在遂滸養(yǎng)成的本能:進入陌生環(huán)境的習慣舉動。 如果說之前的“觀察”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那么在信戰(zhàn),姜昀祺觀察之后學(xué)會了理解與配合。這是相互的。尤其是擔任二隊隊長以來,姜昀祺要做的不僅是打好每場比賽,他還需要隊友的配合,更需要隊友的理解。 掛了電話,姜昀祺往后躺倒在床上,幾秒后抬腳甩了拖鞋鉆進被窩,睡覺去了。 窗戶沒關(guān),雨沒有先前那么大,滴滴答答的雨聲很有催眠效果。 再次醒來天完全黑了。 時間剛過八點,路面積水倒映酒店霓虹,車流聲一陣接一陣。 手機有幾條未讀信息。 林西瑤發(fā)來祝賀表情,說接下來幾天她不在巴黎,準備去阿姆斯特丹玩。 薛鳴淮問他狀態(tài)怎么樣,等了會見姜昀祺沒回,說要不一起吃個飯。后來黎坤eric宋紹夏閔路星嵐也發(fā)來信息詢問。 十分鐘前,薛鳴淮又來一條:“云神沒事吧?我總覺得你狀態(tài)不對……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格雷和你的那幾次確實驚險。夏閔路星嵐說第四場你從暗渠跳出來的時候,他們都傻了。我已經(jīng)和他們吃了晚飯,你要是看到說一聲,夜宵也是可以約的。我就吃了點披薩,聽說這里的中餐不錯,煲湯蠻多的,就是沒來得及細看,也不知道做得地道不地道……” 姜昀祺翻完薛鳴淮一長段餐廳紀實文學(xué),挨個回了微信。 原本準備叫餐就在房間里吃,姜昀祺覺得自己一個人待得太久了,又或者薛鳴淮關(guān)于中餐地不地道的猜測吸引了他,索性洗澡換了衣服下樓去餐廳吃飯。 這個點餐廳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大多坐在角落餐桌,或者在吧臺點酒喝。 世界賽分三大賽區(qū),亞洲、北美和歐洲,酒店餐飲也因此做出調(diào)整。 姜昀祺果然在中餐區(qū)看到一溜的煲湯、小火鍋,還有烤鴨烤魚。 這個點基本沒有戰(zhàn)隊來用餐——大家都回去緊鑼密鼓地復(fù)盤開會了。 不過姜昀祺還是看到幾位歐洲戰(zhàn)隊隊員坐在靠窗餐桌一邊慢悠悠喝酒一邊低聲說話,偶然傳來不大的笑聲。 其中一位姜昀祺有點眼熟,是fe 戰(zhàn)隊的隊長瑞克。注意到姜昀祺的視線,他也看了過來,微笑致意。 姜昀祺覺得他們歐洲戰(zhàn)隊心是真的大。第一場ibi被m-g追殺成那樣,第二場開局又是團滅,可之后該怎么打還是怎么打,心態(tài)穩(wěn)得一筆。 烤鴨看上去不錯,還很專業(yè)地配了薄餅蔥絲黃瓜條和蘸醬,蘸醬尤其香,姜昀祺都懷疑自己不是在巴黎了。 “其實不好吃。就醬正宗,估計國內(nèi)直接空運來的??绝喿龅貌坏氐馈F硪娭形绯粤?,是他們這里自己弄的。估計中國師傅忙著煲湯去了?!?/br> 姜昀祺轉(zhuǎn)頭,見方明柏站一旁低頭仔細瞧烤鴨配料。 姜昀祺笑:“明柏哥?!?/br> 上次在警局,方明柏幫了大忙,姜昀祺一直沒好好說謝謝。 方明柏指了指不遠處的吧臺,微笑:“我和祈見在那喝酒,那里有意大利人現(xiàn)烤的披薩,要嘗嘗嗎?巴黎意大利餐館最多,但不得不說做得還是很好吃的。” 姜昀祺點點頭。 半圓形烤爐就在點餐臺后面,三位意大利師傅分工明確,一位在前面給顧客點單,中間一位快速配料制餅,然后交給第三位師傅送進爐子盯時間。 祈見笑著朝姜昀祺招手,有點醉醺醺的:“云神這么晚吃飯?” 姜昀祺拿過方明柏遞來的菜單,每樣披薩下面都備注了詳細的配料和原材料,說:“我睡過頭了?!?/br> 姜昀祺看了會,選了甜椒和培根一種,然后回到一旁的吧臺前聽祈見和方明柏說話。 這里溫度高一些,剛出爐的披薩香味撲鼻,很適合冷颼颼的十二月巴黎。 祈見在給方明柏科普絕地狙擊世界賽規(guī)則,見姜昀祺坐回來,便對方明柏說:“這里現(xiàn)成的大神?!?/br> 方明柏轉(zhuǎn)頭笑:“還是不打擾餓著肚子的云神了?!?/br> 姜昀祺點了杯果汁,伸手往前夠了根吸管捏手里,聞言也笑:“反正沒事做。明柏哥想知道什么?” 接下來三人聊了會賽事,姜昀祺的披薩就來了。 餅很厚,有焦有脆也有嚼勁。中間雞蛋是剛出爐那會打上的,這時黃亮亮的溏心晃晃悠悠,沿著香甜芝士的乳酪紋理細膩包裹。一片片小甜椒紅的綠的半陷在里面,培根香腸暴露在外,最先烤得失去了本來顏色,但一點都不會讓人懷疑入口滋味。 姜昀祺頓時覺得自己餓慘了,叉子和刀并手落下,沒顧上多燙張嘴就吃。 方明柏瞧得有趣,知道他沒空回答還是問好吃嗎。 姜昀祺抬手朝他比了個ok。 方明柏笑,把果汁給他移近了些。 祈見覺得方明柏對待姜昀祺有點不一樣,他酒喝得有些多,一時沒想到什么原因。 這個點吃正餐的很少,大多都在喝酒閑聊,語聲切切。稍顯空曠的餐廳里漂浮著食物的氣味和人們身上的各色香水味,斷斷續(xù)續(xù),像是踩著點的樂聲,跟著人來人往,下一秒稍縱即逝。 姜昀祺沒忍住吃了大半,差不多了才冒出“這么好吃要不拍個照給裴哥看看”的想法。 姜昀祺拿出手機找角度,把啃得差不多但依然可以看出香噴噴意思的餅給裴轍發(fā)去。 裴轍很快回他:“這么晚吃?披薩不利于消化,下次不要吃了?!?/br> 姜昀祺:“很好吃的!超級好吃!”說著發(fā)過去一只心滿意足倚在墻角慢悠悠揉肚皮的小貓崽。 裴轍視而不見:“那是因為吃得太晚。餓了什么都好吃。” 姜昀祺覺得這個“很裴哥”的裴哥,與幾個小時前口口聲聲喊他“寶貝”的裴哥不是同一個人。 姜昀祺:“說好的寶貝呢。寶貝吃披薩都不行嗎?” 于是,對話下出現(xiàn)一只叉腰跺腳有些不滿的小黑貓。 姜昀祺覺得裴轍看到消息應(yīng)該是笑了,因為自己也笑了,還有點不好意思。 過了會,裴轍說:“嗯。寶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br> 又幾秒,裴轍還是嘮叨:“但下次不要這么晚吃。晚點吃些清淡的。” 姜昀祺:“……”小黑貓撐著下巴甩著尾巴有點無聊。 裴轍:“聽話?!?/br> 小黑貓原地走兩步又蹲下甩尾巴。 姜昀祺看著手機屏幕微微笑。他坐在方明柏左手邊,方明柏坐中間,正偏頭和祈見說話。 祈見望見姜昀祺盯著手機笑的時候,忽然想起方明柏告訴他的姜昀祺和遂滸的事,轉(zhuǎn)念目光就很復(fù)雜了。 心里背負那么沉重過往的人,祈見難以想象姜昀祺是怎么過來的。 注意到祈見的視線,方明柏也回去看了眼在手機上來回劃拉挑表情的姜昀祺,模樣專注,嘴角一直有笑意。 不知為何,腦海中立馬浮現(xiàn)那晚婚禮酒會上的裴轍。 方明柏沒有問,看了兩眼轉(zhuǎn)頭繼續(xù)和祈見談之前說的事。 “……我有個同學(xué)也是重度抑郁,最近要離婚了……不過他情況時好時壞,你回國有空去他那看看。我和他說了,他也愿意治療?!?/br> 祈見皺眉,喝了口酒:“重度很難弄。除非自己調(diào)整過來。最好找出原因……” 方明柏食指轉(zhuǎn)著杯沿:“他父親項目被研究所停了,之前工作也不如意,說閑話的也多——嗨,糟心事一大堆。你去看看吧,看看有沒有辦法?!?/br> 姜昀祺豎起耳朵,不是故意偷聽,只是兩人說話聲音仔細留意恰好能聽個七七八八。 祈見點點頭,片刻道:“辦法肯定是有的?,F(xiàn)在什么心理疾病沒有辦法?其實主要還是患者——明柏,這個你比我清楚吧?!?/br> 方明柏沒說話。 “藥物酒精都能控制,但人總歸要清醒的。如果清醒的時候放不下,或者還囿于其中,那再多的藥也無濟于事?!?/br> 祈見嘆了口氣:“我們心理醫(yī)生最難做。你說那些外科急診的醫(yī)生,手起刀落的事。我們還要談心,還要估量……其實有時候,患者自己心里門清,可就是放不下怎么辦呢……” 手機屏幕暗下,姜昀祺安靜坐在一邊。 方明柏起身走遠去接電話的時候,姜昀祺忽然抬頭問祈見:“祈醫(yī)生,我剛剛聽到你說……”頓了頓,姜昀祺移開目光落在泛著銀光的刀柄上:“如果清醒的時候不是放不下,是擺脫不了……那怎么辦?” 祈見注視他,有幾秒沒說話,臉色逐漸凝重:“在這之前,我想確定一件事?!?/br> 姜昀祺抬頭,有點懵。 “姜昀祺,你說的是你嗎?”祈見問他。 姜昀祺張了張嘴,霎時愣在原地。 祈見朝方明柏方向看了眼,方明柏也正在看他們,似乎明白他們有事要聊,遠遠笑了下,打了個手勢便善解人意地走開了。 姜昀祺看著方明柏走開,沉默半刻。他隱隱覺得,方明柏知道遂滸的事,祈見應(yīng)該也知道了。 祈見沒有打擾姜昀祺,耐心等了一會。但過了好幾分鐘,姜昀祺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祈見想了想說:“還是我向你坦白吧。我知道你和遂滸有關(guān)聯(lián)——但也僅停留在知道。如果你愿意和我說,我們一起找個時間聊聊?!?/br> 姜昀祺垂頭不作聲。 片刻,姜昀祺對祈見說:“我再想想?!?/br> 祈見打斷他,憑著一個猜測直接道:“可是我想,它已經(jīng)影響你比賽了,不是嗎?不然你剛才不會那么問我?!?/br> 又過了好一會,姜昀祺才點頭。但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