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要假設(shè)

    等老實坐餐桌前喝湯吃排骨,姜昀祺還擔(dān)心自己表情會不會暴露什么。

    宋姨問了很多，也說了比賽結(jié)果的事：“我看不懂，還是雯雯說的，說你們沒打好？”

    “嗯,倒數(shù)第三名?！?/br>
    姜昀祺點頭,扶著碗去撈碗里的脆骨小排,骨rou相連，碧綠小蔥花浮在乳白湯面上，鮮純脆口。

    宋姨看著姜昀祺很認(rèn)真地吃,過了會惋惜嘆氣：“雯雯說已經(jīng)很厲害了，世界第七呢?！?/br>
    姜昀祺想了想，朝宋姨笑：“對?！?/br>
    “接下來什么打算？是開學(xué)再去學(xué)校嗎？”

    宋姨抬頭見裴轍換了身衣服從臥室出來,忙問：“裴先生要不要喝點？”

    裴轍說不用，接著進(jìn)了書房。

    姜昀祺沒回頭看，耳朵有點紅,聲音低了些：“嗯,這學(xué)期不用去了,二月底開學(xué)再去。”

    宋姨給姜昀祺碗里添湯，熱騰騰的香氣在兩人之間繚繞。

    宋姨絮絮叨叨：“我想起來開學(xué)那會沒軍訓(xùn)吧？什么時候軍訓(xùn)？”

    姜昀祺埋頭喝湯：“升大二的時候訓(xùn)?！?/br>
    宋姨說：“s市潮,到時候換床被子帶過去。幾個月沒住，肯定得換?！?/br>
    姜昀祺抬頭：“姨,別。我就沒住過學(xué)校，都在訓(xùn)練基地住?！?/br>
    宋姨又問：“那你二月份還回基地??？”

    姜昀祺搖頭，好一會才說：“不回去了。”

    其實得和博宇說一聲，本來商量回國見一面，現(xiàn)在阿隨醒了，這事得延后再說。

    久違的感覺。以前他被留堂做作業(yè)很晚才回來,也是宋姨陪他一邊吃夜宵一邊說話。

    洗好澡躺床上已經(jīng)快十二點。

    屋子里暖氣很足，姜昀祺穿回了皮卡丘閃電睡衣，就是有點短，抬腿的時候腳踝露出一大截。

    宋姨站床邊皺眉，說知道姜昀祺會長高，但沒想會長那么快，家里好些衣服都得重買，還說明天找個時間把穿不了的收拾出來，小區(qū)里有舊衣物收集箱，全給送去。

    那會姜昀祺躺床上嗯嗯啊啊，宋姨說什么他應(yīng)什么，翻來覆去踢腿翻身懷念久別重逢的床。

    宋姨越瞧越好笑：“還是家里舒服吧？”

    姜昀祺趴著閉眼伸懶腰：“可太舒服了！”抻出來的四肢雪白修長，笑得眼睛瞇起來，表情十分滿足。

    宋姨問要不要喝牛奶：“裴先生特意囑咐的，昀祺喝完再睡？”

    姜昀祺一骨碌坐起來，傻愣愣點頭：“哦?！毕乱庾R去看自己小腿，然后臉就紅了。

    可后來怎么都睡不著。

    姜昀祺懷疑那杯奶有問題，又覺得是因為回家太興奮，非得把床滾禿嚕了才能證明他姜昀祺回來了。

    近凌晨一點，姜昀祺瞪著雙紅眼睛，找到了問題癥結(jié)。

    下床扒拉拖鞋穿的時候，姜昀祺想起什么，又滾回去拿起另一邊床頭柜上的鬧鐘揣懷里，然后輕手輕腳打開門。

    夜色如水，寂靜無聲。

    書房里沒人，裴轍應(yīng)該也回臥室休息了。

    姜昀祺知道回來后的裴轍非常非常忙。

    下飛機那會，裴轍就接了一個語速有些快的電話。那時他們正在等行李。

    裴轍表情嚴(yán)肅，對著電話那邊說了很久，行李還是姜昀祺第一個看見的，等他跑過去從傳送帶上拿回行李再拖著跑回裴轍身邊，裴轍摸了摸他的頭。

    回家路上，裴轍開啟電話不停模式，什么“柏林研究所”、什么“專員調(diào)查進(jìn)度”，還有好幾次提到的“溫副”，姜昀祺坐一邊默默戴耳機玩絕地狙擊手游，并不敢打擾。

    姜昀祺靠門邊聽了聽動靜，握著門把小心扭開，一點聲音沒發(fā)出。

    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姜昀祺一手拿著鬧鐘，一手小心控制門，探頭朝里望了望，裴轍確實躺床上。

    姜昀祺轉(zhuǎn)身慢慢把門合上，獨自站了一會適應(yīng)眼前完全的黑暗。

    拖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細(xì)微摩擦聲，姜昀祺索性脫了擱門邊，抱著鬧鐘從床尾開始爬。

    自以為無聲無息爬到一半，冷不丁整個人就被提起。

    姜昀祺嚇了一跳，揣懷里的鬧鐘都掉床上，忙低頭去找：“哎！我的鬧鐘！”伸手劃拉兩下?lián)炝似饋怼?/br>
    裴轍好笑，沒再動他。其實按照他常年的警覺習(xí)慣，姜昀祺出房間的時候，他就醒了。

    姜昀祺越過裴轍把鬧鐘擱他那邊的床頭柜。

    裴轍瞧了眼呆頭呆腦立在自己這邊的鬧鐘，問姜昀祺：“這叫誰？”

    房間很暗，溫暖舒適。

    姜昀祺只看得見裴轍眼眸里一點明熠光亮，還有耳邊格外好聽的嗓音。

    姜昀祺滿足躺下，抱過裴轍一只手臂當(dāng)枕頭，躺平就要睡，閉眼之前說：“裴哥記得叫醒我就好了，我要在宋姨起來之前回去的。”說完仰頭親了親裴轍下頜。

    裴轍給人蓋好被子：“睡不著？”

    延遲的困意洶涌而來，姜昀祺沒頭沒腦：“嗯……由奢入儉難……”一條小腿往裴轍腿間擠，另一條腿往下蹬，腳趾蹭幾下裴轍腳面，沒消停幾秒，又不安分地翻身摟裴轍腰，這里摸兩把，那里摸兩把。

    裴轍拍了下姜昀祺小屁股：“要不要睡？”

    姜昀祺像被按下開關(guān)，沒吭聲，秒睡熟。

    第二天姜昀祺醒來已經(jīng)在自己床上，鬧鐘拖鞋都在，而對于自己如何到達(dá)的，姜昀祺毫無印象。

    吃早餐的時候，姜昀祺心虛不已，趁著宋姨去廚房，小聲對裴轍說：“其實可以叫我的，我肯定醒得來?！?/br>
    裴轍仰頭一口喝完豆?jié){，不緊不慢對姜昀祺說：“不。你醒不來?！?/br>
    姜昀祺：“……”

    裴轍開車帶姜昀祺去醫(yī)院。宋姨原本想去，但覺得阿隨可憐，擔(dān)心自己見了難過，弄得大家都難過，就不去了，讓姜昀祺回來匯報情況。

    坐車上的時候，姜昀祺嘆氣又嘆氣，轉(zhuǎn)頭說：“好像偷情哦……”

    裴轍目視前方，聞言唇角微彎，沒說什么。

    姜昀祺看著裴轍，想起昨天電梯里裴轍隱約的生氣。雖然后來被他糊弄過去了。

    “裴哥，我昨天沒考慮好，你別生氣。我再想想，到時候我們一起和裴玥jiejie說?！?/br>
    早高峰車流緩慢，裴轍降下車速，等著綠燈亮起。

    “昀祺，可能我太著急了。如果這件事給你很強的心理負(fù)擔(dān)，我們可以緩一緩?！?/br>
    車子完全停下，裴轍握著方向盤轉(zhuǎn)頭看著姜昀祺說。

    姜昀祺沒說話。

    過了好久，久到前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省人醫(yī)的標(biāo)志，姜昀祺才說：“我怕裴玥jiejie不喜歡我。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喜歡我的。換位思考一下就知道。我把你搶了過來，之前又害你，也害她一直為你擔(dān)驚受怕，現(xiàn)在又和你談戀愛，拿走你的一輩子——裴玥jiejie怎么可能接受。雯雯也不會喜歡我了?！?/br>
    裴轍皺眉，等姜昀祺斷斷續(xù)續(xù)說完，直接把車停在路邊，然后解開姜昀祺的安全帶一把將人拉到自己腿上做好。

    “昀祺，不要做假設(shè)?！?/br>
    姜昀祺抬起有些紅的眼睛：“這不是假設(shè)啊，這是事實?！?/br>
    裴轍疼惜地摸了摸姜昀祺眼角：“不會的，他們會一直喜歡你。我向你保證?！?/br>
    姜昀祺覺得裴轍在哄他。姜昀祺沉默下來，過了會將下巴靠上裴轍肩膀。

    裴轍抱住姜昀祺：“昀祺，有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裴玥知道，我們都知道。感情是另一個問題，裴玥不是頑固的人，我了解她。”

    裴轍語氣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篤定，姜昀祺伸手摟住裴轍，低低“嗯”了聲。

    信任裴轍這件事在姜昀祺心里從無障礙。

    “昀祺，不要害怕。我希望你能把所有事都交給我，連同情緒、感受，我希望我能照顧你的一切。”

    姜昀祺思考了下裴轍的話，悶悶說：“那你會好累的，對你也不公平?！?/br>
    裴轍閉眼，姜昀祺看不到的神色克制而平靜：“不會?！?/br>
    第129章 人間蒸發(fā)

    病房門口站著兩個人,面朝他們的是聞措，一見裴轍和姜昀祺走出電梯便向他們招手。

    另一個人跟著轉(zhuǎn)身，也是一身白大褂，比聞措還要高點,面相斯文,帶著淺而得體的笑意,不露聲色打量裴轍和姜昀祺。

    聞措介紹完裴轍姜昀祺，指著身旁文質(zhì)從容的男子說：“這是接手姜隨復(fù)健治療的主治醫(yī)師霍醫(yī)生，霍向書。”

    裴轍點頭,沒說什么。

    聞措簡單介紹了下，便和裴轍說起阿隨的情況。

    姜昀祺多看了兩眼霍向書，總覺得這位掛著似笑非笑笑容的霍醫(yī)生怪怪的,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好說話。

    “……肌rou萎縮關(guān)節(jié)黏連情況比較嚴(yán)重，需要持續(xù)的康復(fù)訓(xùn)練。還有長期腸外營養(yǎng)攝入造成的消化道問題……昀祺，要進(jìn)去看看嗎？”聞措見姜昀祺聽得心不在焉,便笑著說：“阿隨已經(jīng)醒了,我和他說你會來,也在等你?！?/br>
    姜昀祺愣了下，點點頭。

    “去吧。”聞措給他把門打開。

    姜昀祺又去看裴轍。

    裴轍微微一笑：“我在外面等你。”

    霍向書有意思地瞧了眼兩人,唇角微勾，對聞措說：“那聞醫(yī)生先談,我也進(jìn)去了。”

    聞措說：“哦哦，對?；翎t(yī)生你去吧?！?/br>
    姜昀祺跟在霍向書身后進(jìn)病房。

    阿隨躺在床上，見到霍向書沒任何反應(yīng)。這幾天他見得最多的不是聞措霍向書，就是一群同樣白大褂的小護(hù)士。

    姜昀祺從霍向書背后一出現(xiàn)，阿隨立馬瞪大眼睛，呼吸罩上全是激動白霧,看樣子是想說什么，但沒開口就是一陣劇烈咳嗽。